《凤舞流年》苏阿勒

9、第九章

　　“今晨的一吻之仇，滋味如何？”
　　苏凤舞舔了舔自己的嘴巴，没脸没皮地说：“滋味不错。”
　　“还生气吗？”
　　是了，怎么就忘了这茬！苏凤舞这才想起来，那股心头火又蹿了出来，他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心中血气翻涌竟是再也压制不住，一口热血喷了出来。
　　叶流年本来觉得苏凤舞的反应可爱，看他突然身体一晃，扶住了回廊的柱子，这一惊之下一个箭步奔过去扶住他。
　　“怎么回事？”
　　苏凤舞一口血没吐完又呕了一口血，压抑了呼吸之后才平缓过来，道：“身体没有恢复，昨晚被蛊虫折腾了一晚，刚才又强行运功，岔了真气，这口血闷在胸口很久了，吐出来就好了。”他看了眼自己的衣裳，无不苦恼的说道，“这衣裳才穿了半日就弄脏了，回头又该被傲霜傲雪说了。”
　　叶流年搭上他的手腕探了探脉息道：“内息紊乱，确是岔了真气的缘故。你跟我来，我帮你调息片刻。”
　　叶流年的内功精纯，虽不知练的是什么心法，却是内力淳厚温和，既不过于阳刚猛烈又不阴柔寒冷。苏凤舞的内力路子偏于阴柔，叶流年助他自己调息，以自己之内力在苏凤舞丹田气海引导他的内力运转足了十二个周天。这片刻调息就调戏了四个时辰，调息到苏凤舞饥肠辘辘前胸贴后背了。
　　此时已是月上柳梢，他们怕被人打扰，寻到了铸剑山庄后山小瀑布前运功调息。现在已过了饭点，虽然回到庄子里有大厨随时伺候，但有些情况不好说，苏凤舞就打起了山里野味的主意。
　　苏凤舞现在又是生龙活虎一枚，上山抓鸟下海捉鱼都不在话下，他轻功本就卓绝非凡，几个起落之下竟掏了两三个鸟窝，一支竹签捉了彩尾山鸡，抽出叶流年的剑唰唰几声就将山鸡的毛剃了个干净。闻名江湖的苍寒剑居然被拿来剃鸡毛，剑若有灵性也该垂泪不止了，偏生主人还饶有兴致的在一旁看热闹，全然不觉得自己的剑被拿来如此这般使用有什么不对。
　　苏凤舞前几日闲来无事带了一个火折子在身上玩儿，先下正巧拿来生火烤鸡。“可惜这里什么调料都没有，只能将就着吃了。”
　　苏凤舞双手抓着鸡腿大块朵颐，叶流年去捏着鸡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苏凤舞差点儿将鸡腿骨也啃掉之后，他将手里的鸡腿递了过去。苏凤舞简直感动的热泪盈眶，自动就将叶流年划入了好人的范畴。
　　“呵呵，给你个鸡腿就说我是好人了？”
　　“暂时算是好人吧。”
　　火光里，苏凤舞吃得满嘴是油，叶流年看得心动，倾身上去啄了一口又退开来道：“滋味不错。”他现在仿佛有着前所未有的平静安心，江湖纷争似乎再也融不进他的心里，这个人真的很神奇。
　　苏凤舞被他调戏，扯了扯嘴角一贯的开始没脸没皮道：“多谢惠顾，一千两，金子！”
　　叶流年笑了，开怀大笑。多少年未这样笑过了，即便苏凤舞的冷笑话一点也没有可笑之处，他却想笑。
　　“你说的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苏凤舞点头，一本正经道：“正是如此，孺子可教也。”
　　叶流年再次倾身，一手捧住苏凤舞的后脑勺，一手搂住他的腰，眉眼都含了笑说：“那本阁却不能花了冤枉钱才是。”
　　次日一早，两人前后不一的回到庄子里，于文鑫就已经焦躁不安的等在了大门口。先截住了苏凤舞，看苏凤舞衣前血迹骤然一惊。苏凤舞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于总管莫要惊慌，这是昨晚我在后山捉山鸡来吃的时候弄脏的。”
　　于文鑫脸色古怪，酝酿了半天的话突然就卡在了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的，等到他再想说什么的时候，叶流年回来了。
　　师玉楼同方无涯这时间刚从书房出来，路过正门看见于文鑫，苏凤舞叶流年都在。方无涯的脸色出奇的难看，苏凤舞笑道：“方世伯最近可是便秘了？”
　　方无涯的脸色果然铁青，比之便秘也不遑多让。如果不是苏家这位二爷经商颇有些手段，钱财多得可以拿来给铸剑山庄建了三个剑炉的份儿上，他真的有将他扫地出门的冲动。铸剑山庄名声在外，大家气派自是不能少的，虽然每年铸剑卖剑的钱财不在少数，在外经营着一些生意，可是这并不足以使铸剑山庄长时间维持巨大的开销，况且如今比不得四十年前，虽然风光仍在，但内部矛盾却越来越多。这个苏二爷就适时跑来资助了山庄，且让山庄钱财用度比之之前更加大气，否则赏剑会这样的盛事将越来越负担不起。
　　众人一路走在大堂，鉴于此次赏剑会出了这么大的事，赏剑会的最高奖品天行剑经各门各派商议，赠与了目前最受关注的武当。武当掌门又将此剑给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曲南飞。各门派收拾停当都开始逐个下山。
　　但是杀害雁荡掌门和武当道长的凶手还没有抓到，各门各派怕再遭毒手纷纷请辞离开，方无涯一个头两个大，如此就把各门派的领袖人物都召集起来商量对策。至于苏凤舞本是不该参加的，可是各门派却不知为何注意到了这个商贾之家的公子。
　　苏凤舞进去一看，这架倒不似是来商议，而是来会审的。果不其然，武当掌门凌虚子率先开口道：“苏公子也是习武之人？”
　　“晚辈自小体弱，家父为了让我身体健壮，便请了武当的小师傅教过几招。”
　　苏凤舞确实在武当山脚下遇得武当的灵真子道长，学过武当身法，这也不算说谎，如果大方抖出自己是浮沉谷的二公子，只怕今日就是有来无回了。他们要试探自己的身法武功也绝对试不出结果来。
　　“苏公子可否跟贫道切磋几招？”
　　苏凤舞抱拳谦虚道：“晚辈一届黄口小儿，怎配领教道长高招。”
　　“无妨，武学之道不拘泥辈分。”说罢突然发难，太极剑使出，苏凤舞虽早有防备，但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出招，袖子被割破了一个大口子。
　　凌虚子道法参悟了得，于剑术上亦是造诣极高，算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苏凤舞不曾想他也会这么突然出招杀自己一个措手不及，不过这样反倒成全了自己，见招拆招。
　　太极剑从太极拳中分化而来，既有太极拳的雍容气度又兼具剑术的凌厉风采，讲究以柔克刚，看似去势缓慢毫无刚猛之势，但实则轻灵柔和，力量绵绵不断，重意不重力，划元归一，既能挡住对方的攻击又能化解对方来势，借力打力，让你一招打在棉花上，白出力气，实乃剑术至高境界。
　　苏凤舞深谙太极功夫之精髓，兼之自己轻功极佳，众人每每以为他会被刺中之时，他都巧妙的躲过。身形灵动，越打越是挥洒自如。手中长萧一直未曾与凌虚子的太极剑正面接触。叶流年和师玉楼都看得兴起，倒是比之前观武台那些门派子弟赏心悦目。
　　崆峒掌门突然大喝一声：“是醉梦九霄！”
　　这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轻功步法，苏凤舞有意无意间结合着武当太极步法使用，没想到居然被崆峒掌门看了出来。
　　凌虚子道长停了手摸着白胡子严肃的问道：“这不是我太极身法轻功，黎深思是你什么人？”
　　黎深思，二十年前江湖轻功第一人，风流俊雅，江湖新贵，却不知为何突然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自创的轻功醉梦九霄也一并失传。这套功夫自是得自浮沉谷，原来黎叔就是黎深思。却是失踪之后不知为何入了浮沉谷甘当一名武师教导他们这些孩子。
　　“黎深思是我师父。”
　　在座众人具惊，名动江湖的却在风华正茂时失踪的黎深思居然还有一名入室弟子，尽得黎深思真传。这一身轻功若不掺杂武当步法，原会更加潇洒飘逸。
　　苏凤舞就以这样意想不到的方式终于名动江湖。

　　“在下可要恭喜苏少侠了。”
　　苏凤舞白他一眼道：“跟师楼主比起来，在下只是一个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差得远得很。”
　　师玉楼摇扇叹息道：“阿舞总是喜欢拿话来噎我。”
　　他靠得极近，呼吸吐纳牵动这苏凤舞耳畔的毛发，使得他不禁微微一缩。
　　“你原来是黎深思的弟子，怪不得神神秘秘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苏凤舞挑眉道：“怎么，师楼主有意见？”
　　“黎深思退隐江湖皆因沈素衣弃他而去，嫁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生，他伤心之余杀了书生唯一的表妹，沈素衣为替夫君报仇誓要将黎深思千刀万剐，所以黎深思突然消失，却不知躲在了何处。”
　　苏凤舞抬头，颇为惊异地说道：“师玉楼，你真是八卦之王！”
　　师玉楼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承蒙夸奖。”
　　“可是师父他老人家不像你们所说的那样。在我眼里，他只是一个痴迷武学的糟老头罢了。”
　　“江湖上都以为他可能是与沈素衣力战而死，对他推崇备至。只可惜了他那一身功夫无人传承，没想到今天却出了个苏凤舞再现醉梦九霄，妙极，真是妙极。”
　　苏凤舞听不得他这样的口气，问道：“你既然知道这些，干嘛不说出去？”
　　“没有人来买的消息我可不会免费送，说出去对我有什么好处。”
　　苏凤舞嗤之以鼻：“你倒是比我还市侩。那你现在就这么轻易告诉我了？”
　　师玉楼风流倜傥的一摇扇子道：“这些消息再高价也比不上阿舞你。”
　　苏凤舞听得一哆嗦，讪笑道：“我还从来不知道自己价比千金，师楼主太青睐我了。”
　　“比之叶流年，我待你如何？”
　　“诶，咱们是朋友是知己，他叶流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 ，啊不对，就是块儿深井冰，也不对，反正哪能跟师楼主这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成熟稳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相比啊。”
　　“你说假话的时候特别真诚。”
　　“哪能啊，我向来只说实话。”
　　“罢了，你既不愿说，来日方长，总有你躲不了的时候。”
　　“嘿嘿。”来日是来日，先且躲过这一劫再说。

作者有话说

　　有木有武侠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