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鸣之时》苹果醋醋

34、Chapter 34

　　“小林，你在做什么呢？”徐叔的声音在楼梯口响起。
　　林星雨拿着手里的草稿纸正往楼上走去，“我……正准备下楼去找木同学写作业，但是他今天不在家。”
　　徐叔笑着看着他点了点头，“小林真和以前不一样了，变得爱学习了。”

　　林星雨简单笑了两声，大步跨着阶梯，朝着三楼走去。
　　他轻声关掉书房的门，把怀里的资料放在了自己书桌上。
　　 翻来翻去，一张实验报告引起他的注意。实验报告上记录的是抽血记录，抽血不奇怪，奇怪的是，这张纸上面运输氧气的细胞是血蓝蛋白。
　　血蓝蛋白作为一种参与运输氧气的重要物质，作用和人体内的血红蛋白相差不大。
　　所以标注的血液颜色为蓝色。
　　拥有蓝色血液的动物很少，但也不是没有，林星雨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一种深海动物也拥有蓝色血液，具体是那本书他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但脑海里闪过一道回忆，林星雨胸口起起伏伏，思绪不觉飘远。
　　他想起上次沾在衣服上的一丝蓝色的液体，那次之后，他找遍所有的治疗伤痛的药物都未曾找到过那蓝色的液体。
　　那天也只有木清鸣为他上药。
　　联想上次奇怪的蓝色液体以及实验报告上的抽血记录，某种猜想在林星雨脑海里成立。

　　但他仍然不敢确定。
　　林星雨皱起了眉头。

　　过后，林星雨没找到其他的线索。

　　这段时间，他也联系不上木清鸣，手机关机，微信不回，就连林星雨去敲门的时候，那栋房子已上锁，将林星雨拒之门外。
　　林星雨直直地站在门前，深秋地风吹在他的脸上，不冷也不热，像木清鸣的脸上的表情，不冷不淡。

　　木清鸣似乎从人间蒸发了。
　　林星雨的心好像也跟着走了。
　　*
　　透过深棕色窗帘的小缝隙，木清鸣看着远去的背影，低眸不语。
　　柳茶去调查新的线索，这段时间，柳茶建议木清鸣回海底休整，但木清鸣执意要留在这里等着线索。

　　手机里的电话和消息不断发过来，木清鸣只看了一眼就收了起来。
　　【雨：木清鸣，你去哪里了？】
　　【雨：木清鸣，你怎么不跟我说。】
　　……
　　【雨：我发现了一个秘密，等我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好吗？】
　　……
　　木清鸣叹了口气，摇着轮椅离开窗前。
　　*
　　周末这天，林星雨被敲门声吵醒，何潮一脸微笑地看着他。
　　何潮曾无数次微笑着出现在他房门前，每次他都觉得舅舅真是世界上除了爸妈以外最温柔的人，但现在的他似乎再也不能这么认为。
　　“怎么了舅舅？”林星雨垂眸看着何潮的衬衫。

　　“收拾好东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肯定有你想要看见的东西。”何潮微微颔首，温言道。

　　林星雨看了看时间。
　　今天无事，木清鸣也没回信息。
　　虽然不知道何潮说的是什么，但还是收拾好东西，吃了点早餐就和何潮一同坐上了车。

　　车辆在熟悉的路上奔驰，林星雨看着周围熟悉的风景，心中不由得涌上一阵难以言说的感觉。
　　记忆如洪水般汹涌袭来，将他脑海里刚刚还在思考的事情冲得很远。

　　这是他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承载着美好与破碎的记忆。
　　车辆停在记忆里的那间房子面前，但又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全新的装修和布局，让林星雨熟悉又陌生。
　　这里也是他爸妈曾经做过研究的地方，何莲和林海忙的时候，林星雨就会一个人在外面等他们。

　　“这是研究所？”林星雨疑惑地下了车看着眼前的建筑，建筑上面什么都没写。
　　“没错，也是我们的实验基地。”何潮拍了拍他的背，领着他往前走去。
　　按了指纹之后，玻璃大门才打开。
　　玻璃仪器、实验仪器和实验台占据了大半个屋子，上面还有各种五颜六色的化学药品放在实验台上，整个实验基地似乎只有一层，进来先见到的就是一百平米左右的实验室，各个实验台上都是独立的小隔间，四周是各种锁着门的房，上面有标识着骷髅头的有标识着“休息室”的字样。

　　林星雨收回眼神，跟着何潮走到了电梯旁，按下了-2楼的标识。
　　他没想到实验基地里竟然还有地下室。

　　“这里周末都没有人吗？”
　　一路走来林星雨都没看见任何人。
　　“周末放假。”何潮笑了笑。
　　“叮——”
　　电梯开后，呈现在林星雨眼前的是与第一层不一样布局的楼层。
　　一条长长的走廊里，明亮的光线一直延伸很远，两边是锁着门的实验室。
　　林星雨跟着何潮走到了最里面。
　　上面张贴着“危险”的标志。

　　何潮按了另外一个手指的指纹，门又开了。里面还有一个房间。
　　不出意外，那间房也有指纹锁。
　　林星雨越来越好奇这么神秘又枷锁重重的地方，何潮到底要给他看什么。

　　这道门开之后，林星雨的瞳孔剧缩。
　　明亮的白色灯光下，巨大的玻璃水缸占据了这间实验室的一半，里面是一条被金属铁链锁住的……人鱼。

　　人鱼微微低着头，一动不动，听见他们的声音似乎又动了动身子。

　　林星雨站在原地，看着那条和木清鸣银白色的尾巴相似的鱼尾，一时间呼吸停滞，心脏猛跳不止。

　　仔细看去，这条人鱼的尾鳍比木清鸣的尾鳍要小的多，看起来年龄比较小。
　　不难猜到，这就是木清鸣一直在寻找的弟弟——木鱼鱼。

　　不知何处的蓝色灯光亮起，林星雨五官的灵敏度达到了极致，他能听见实验室里人鱼胸前的各种仪器规律地响声，能听见水流咕噜咕噜地声响，也能听见自己胸腔里那颗不停跳动甚至快要跳出来的心脏。
　　直到这些声音被何潮的嗓音覆盖。
　　“我第一次看见的时候，也跟你的反应一样。”何潮拍了拍他的肩，笑道。

　　“舅舅，这是？”林星雨整理好情绪，站稳脚跟，问道。
　　“这就是人鱼，他们和我们不一样，却又在有些地方和我们相同。”
　　何潮看着那巨大的水缸，若有所思。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林星雨不理解也不相信自己那么想要找到的地方却被何潮轻易地就带了进来。

　　“我知道这学期你的成绩提升很快，我也很高兴，舅舅不知道送什么礼物给你，要是这项研究能成功，舅舅就把这篇文章也写上你的名字。”何潮笑了笑。

　　林星雨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眼前那条小人鱼，往前挪了挪脚步。
　　蓝色灯光的照射下，小人鱼身上泛着细微的蓝色光芒，是鳞片反射的光。
　　“很神奇吧，人鱼全身覆盖着鳞片，皮肤里的鳞片小到人眼看不见。”
　　何潮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和他一起打量着那条小人鱼。

　　“蓝色的血液能让他们在低氧下生活，也能更好地适应海底环境。”
　　“最重要的是，在他们的血液里面还有长寿基因。”
　　“真是一个伟大的生物，要是能用在人类身上，肯定会有很多人都追着想要这个项目……”

　　听着何潮的话，林星雨好似变成那条小人鱼，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喊痛。
　　人鱼这种生物，真叫人痴狂。

　　有着人类一半的模样，又有能在水里生活的构造，在林星雨心里，人鱼和人类是平等的，都处于一个平台，而在何潮眼里，似乎人类才是主宰者，除却人类之外的一切生物都可以为人类的以后而服务。
　　林星雨发现他无法接受何潮的这种观点，也无法看着眼前的那条小人鱼在他眼前死去。
　　而他却实实在在地站在了木清鸣的对立面。
　　变成了木清鸣的敌人。
　　他不想这样。

　　“下一步，我打算研究他的身体构造，但这个研究需要解刨小人鱼。”何潮的声音又把林星雨的思绪拉了回来。

　　“解刨？”林星雨皱了皱眉头。
　　“就在下周二。”何潮点点头，“那会是一个好日子。”

　　林星雨看着不远处的何潮，他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和他是如此的遥远。
　　“但那样的话他会死的吧。”林星雨楠楠道。
　　“为人类的伟大事业献身，这是他的荣幸。”
　　林星雨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仰望着那条小人鱼。

　　他知道在何潮眼中，面前的人鱼只是一个可任人宰割的动物，但在他眼里，这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本该在海里自由生活，却被人类抓住，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实验室里。

　　况且，他还是木清鸣的弟弟。
　　木清鸣历经千辛万苦上岸只为了寻找弟弟，林星雨不敢想木清鸣这一路的艰辛，也不敢想自己舅舅对他弟弟的所作所为。

　　面前的人鱼似乎缓缓抬起来头，林星雨对上那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