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法》黑常乐

1、连环杀人案

　　凌晨五点二十四分，城市还陷在浓得化不开的寂静里，是还有不少人在睡梦中的时间……

　　陌殷瑾的办公室依旧亮着灯，白炽灯光线冷硬，落在他眼底，衬得那双熬夜泛红的眸子愈发深邃。

　　他刚将一份冗长的辩护词收尾，指尖划过键盘时带着淡淡的疲惫，常年佩戴的黑色皮手套边缘蹭过桌面，留下几道不明显的痕迹。窗外偶尔传来早起环卫工扫地的沙沙声，除此之外，整栋写字楼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直到一阵尖锐的电话铃声猛地刺破这份宁静，像一把利刃劈开了凌晨的沉寂。

　　陌殷瑾闭了闭眼，喉结滚动了一下，压下翻涌的倦意，戴着黑手套的右手缓缓抬起，精准地拿起了桌面上震动的手机。

　　“喂，您好，我是陌殷瑾，请问是哪位……”

　　他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却依旧透着律师特有的冷静与疏离，尾音微微下沉，没什么温度。

　　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厚重，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即便隔着电流，也能感受到几分压迫感：“喂……陌殷瑾律师吗？”

　　“我是……”

　　他应着，左手无意识地捏了捏眉心，酸胀感顺着太阳穴蔓延开来。

　　　　“我是A市公安局局长……临赴陌。”

　　“临赴陌”三个字入耳，陌殷瑾捏着眉心的手猛地一顿，原本松散的肩膀瞬间绷紧，眉头不自觉地蹙起，眼底的倦意褪去大半，多了几分警惕与疑惑。

　　他和这位公安局长素无交集，对方这个时间点打电话过来，绝非偶然。“A市公安局局长……”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解，“您找我干什么？”

　　电话那头的临赴陌似乎顿了一下，随即开门见山，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您知道最近的连环杀人案吗？”

　　“连环杀人案……”陌殷瑾喃喃自语，脑海里闪过几天前在新闻上瞥见的零星报道，死者的死状诡异，案件至今毫无头绪，是近期A市最受关注的悬案。

　　他原本对此只是略有耳闻，并未过多关注，可此刻听临赴陌提起，心脏莫名一跳，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关键线索，猛地坐直了身体，椅背与地面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叶婷让你给我打电话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临赴陌肯定的回应：“嗯……是。”

　　“操！”陌殷瑾低骂一声，原本压抑的烦躁瞬间爆发，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语气里满是嫌弃与无奈，“那个臭丫头，以前跟我对着干，处处找我麻烦，现在倒好，直接把这种烂摊子甩给我……TM的。”

　　“等着！马上过来！”他对着电话说完，就光速的挂断，没有一丝迟疑。

　　他将手机随手往桌面上一扔，机身与桌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在宣泄心中的不满。

　　骂完之后，他又重新捏了捏眉心，试图缓解突如其来的烦躁，眼底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愠怒，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在意。

　　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伸手拿起放在右手边的金丝边框眼镜。

　　冰凉的金属框架贴上鼻梁，他轻轻调整了一下位置，镜片后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褪去了刚才的疲惫，只剩下冷静的锋芒。

　　起身时，黑大衣的衣角扫过椅子，他随手将手机揣进大衣内侧的口袋里，指尖触到口袋里冰凉的金属车钥匙，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地朝着办公室门口走去。

　　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亮起，昏黄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黑色的大衣下摆随着步伐摆动，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电梯缓缓下行，镜面里映出他挺拔的身影，黑手套、金丝眼镜，哪怕熬夜到凌晨也要保持到一丝不苟的发型……

　　电梯门打开，地下车库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汽油味，陌殷瑾裹了裹大衣，径直朝着自己的车走去，车灯亮起的瞬间，划破了地下车库的黑暗，引擎启动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凌晨格外清晰，朝着公安局的方向疾驰而去。

　　引擎的轰鸣声划破了警局门口的静谧，带着几分灼人的戾气，由远及近，狠狠撞入临赴陌的耳膜。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十分钟，笔挺的警服衬得身形愈发挺拔，脸上没什么表情，墨色的眸子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警棍，目光落在路口的方向，等着那个必然会来的人。

　　果然，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过来，车身线条凌厉，速度快得惊人，显然是带着滔天的怒火。

　　临赴陌甚至能看到车窗后那张冷沉的脸，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眼底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戾气。

　　“吱——！”

　　刺耳的刹车声陡然响起，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两道清晰的黑色印记。车子在距离临赴陌面前大约只有二十厘米的地方猛地停下，车尾狠狠一摆，带起一阵劲风，吹得他额前的碎发微微晃动。

　　周遭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连路过的行人都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远远地看着这边，不敢靠近。

　　然而，临赴陌的神色却丝毫未动，依旧是那张没什么起伏的冷漠脸，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目光平静地落在车窗后那个盛怒的男人身上，声音清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临律师……你这是要袭警吗？”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陌殷瑾那张俊美却覆满寒霜的脸。他的呼吸微微急促，显然还没平复下来，深邃的眼底翻涌着怒火，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人，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袭警？”陌殷瑾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的冷意，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临局长，现在还不到六点，叶婷让你叫我来你就叫我来？”

　　他的手指紧紧攥着方向盘，指节泛白，显然是怒到了极致。要不是最后关头强行压下了几分理智，恐怕此刻车子已经撞了上去。

　　临赴陌依旧面无表情，仿佛没感受到他身上的戾气，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现在有一个重要的案子，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陌殷瑾闭了闭眼，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好……我帮……”

　　他将车熄了火，伴随着他下车的动作，又传来一道他再也熟悉不过的女声：“好久不见，陌殷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