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叶何田田》小醋

12、第 12 章

　　林林毕业以后似乎更忙了，有一次何田田半夜口渴起来喝水，看到书房的灯居然还亮着，不知怎地，她忽然有点生气，走到书房里，使劲地敲敲门，凶巴巴地说：“哎，你知不知道电很宝贵的，要节约用电，这么晚了还在干什么？”
　　林林抬起头，看了她一会儿，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没关系，电费我会付的。”
　　何田田一时语塞，悻悻地走了，回到卧室，冲着床上的靠枕挥了一顿拳头，躺在床上，想想林林刚才那张带着笑意的脸，好像又瘦了一些，她恨恨地拧了一下靠枕，自言自语地说：“有病，这么卖命干吗？”忽地，又吃吃地笑了：“看来我真的可以做个米虫了。”想了一会儿，犹豫了半晌，从枕头下面掏出一样东西，那是一只漂亮的手镯，闪着银色的光芒，她傻傻地看了一会儿，忽然象触电一样把它塞回了枕头下。
　　柴华进了一家大型的电脑公司工作，据他说自己被老总夸奖是名副其实——真是“才华横溢”呀，何田田听了哈哈大笑：“柴华，那是老总叫你卖命的信号。”果然，没过几个月，老总找他谈了一次话，叫他开始负责一个小项目，于是他象牛一样地开始工作了，再也不能象以前一样，得空就往何田田那里跑。有一次柴华抽空打了一个电话给她，问她在干什么，约她晚上去看电影，何田田正在和以前的几个室友一起忙着和其他寝室联谊的事情，高兴地吹嘘说：“晚上我要和几个帅哥去约会，没空了，改天吧。”柴华在电话里沉默了好一会儿，说：“何田田，我怎么说你好呢？你干别的事情都挺聪明的，怎么一碰到这种事情就像个马大哈似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何田田愣了一下，说：“什么事情？你说我什么事情象马大哈？”
　　柴华叹了一口气说：“林林真可怜，我柴华更可怜。”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害得何田田在联谊的时候还在想他这句话，连帅哥长什么样都没有看清楚。

　　冬天很快就来了，何田田天性怕冷，每天上完课以后，总是哆哆嗦嗦地跑回家里，坐在阳台的摇椅上晒太阳，不知怎地，这一阵子经常会在家里碰到林林，有时林林还会很古怪地看着她，何田田总是莫名其妙地觉得那眼神带着一点忧郁，她思来想去都不知道林林在忧郁什么，就试探着打电话给何炯：“爸爸，公司现在忙吗？H市这里的公司发展得好不好？”
　　何炯有点喜出望外：“田田，怎么，你对公司感兴趣？太好了，要么来公司帮我？”
　　何田田撒娇说：“说什么呢，我还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何炯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说：“幸亏还有林林，公司挺好的，你就别操心了。”
　　挂上电话，何田田心里直捣鼓，公司没有问题，那林林在忧郁什么呢？

　　何田田的生日又到了，这次何炯和林小小没能亲自过来给宝贝女儿过生日，寄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做礼物，何田田新鲜了一个小时，就把它丢在书桌上。这一天，林林一大早出了门，买了许多菜回来，在厨房里忙了半天，何田田是被一阵红烧肉的香味给熏醒的，循着香味来到厨房，林林已经把午饭准备好了。何田田看看一桌菜，又看看系着围裙的林林，忽然心里一阵冲动不能抑止，她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掩饰着说：“你也会烧红烧肉？”
　　林林看着她低下的头，笑容一闪即逝：“学的，你吃吃，好不好吃？”
　　何田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松松的，很嫩，很好吃，可是，林林，以后你会烧给谁吃呢？何田田心里闷闷地，看看林林，只见他看着自己，眼神里流露出期盼的光芒，她脱口而出：“好吃，天天都吃就好了。”
　　林林笑了一笑：“如果你想吃，告诉我。”
　　何田田想了一下，说：“你是为了我生日烧给我吃的吧？爸爸让你给我过生日了？你去忙你的吧，我会照顾我自己的。”
　　林林看着她，沉默了下来。两人吃完了中饭，林林钻进了书房，何田田呢，王娜、严悦、李菲菲和几个同学、朋友一起来给她过生日，热闹了一下午，期间，林林出来了几趟，看得出来，他好像有点烦躁，何田田好几次都想去问问他怎么了，可是怎么也问不出口。晚上，她送走朋友，回到客厅，愣住了：林林拖了一个大行李箱，正在整理东西，她忽然一阵心慌：“你——你要去干什么？”
　　林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田田，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何田田傻傻地摇摇头：“可是——你要去哪里？”
　　林林疲惫地揉揉眉，说：“田田，我累了，我好像没有我想的那么伟大，我要走了。”他顿了一下，那忧郁的神情又来了：“我要去S市了，我请调到那里，爸爸妈妈快到这里来了，他们会照顾你的。”
　　何田田喃喃地说：“你什么时候走？”
　　林林苦笑了一下：“今天晚上10点的飞机，我本来希望我能不用走的，可惜——”
　　林林说了什么，何田田听不清楚了，她只觉得一股热流涌入眼底，不行，不能哭，怎么能让林林看到自己哭呢，忍住，忍住！她狼狈地冲回了卧室，把头闷进了被子，几乎窒息，良久，她抬起头来，听到了一声沉重的关门声，心脏随之一震，仿佛有那么一块碎了，终于，那股热流再也忍不住了，缓缓地流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电话铃响起，何田田机械地接过电话，话筒里传来程曳儿的声音：“田田，在干吗呢？生日快乐！”
　　何田田一震，回过神来：“曳儿——”
　　程曳儿高兴地说：“田田，我在这里讲英语都烦死了，好不容易逮到你，终于可以讲讲中国话了，你这家伙，没有我，你还好吧。”
　　何田田苦笑：“你还想得起我？什么时候回来？”
　　程曳儿哈哈一笑：“不回来了，我准备嫁个老外，生一堆混血儿，别提会有多帅了。”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说：“田田，我以前给你的那个□□号码还在吗？我们上网聊天好不好，我有很多话要和你聊。”
　　于是，何田田打开那个手提电脑，插上网线，打开□□，这么久了，那个□□居然还没有给别人盗用，登陆了以后，她看着那个好友栏里只有两个头像，一个是程曳儿的，亮着，一个呢，是林林的，灰着，忽然，一阵滴滴声传来，林林的那个头像闪动了起来，她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会，点了点那个灰灰的头像，蓦地，一大堆文字跳了出来。
　　2003年12月19日19：00
　　田田，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话，尤其是一看到你，看着你那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我所有的话好像都无影无踪了——可是，应该就是你的笑容，让我沉溺在其中，无法自拔。我想，我是不可救药地爱上你了。
　　有时，我也很奇怪，你那么活泼，我那么沉默；你那么散漫，我那么严谨；你那么天真，我那么成熟，我怎么会爱上你，我甚至觉得，我是不是爱上了一个虚幻的影子——只不过因为你是爸爸的女儿，我因为感恩而喜欢你。可是，当我在你的钱包里看到那张我的照片，看到反面你写的那些字的时候，我是那么地愤怒，愤怒得不象我自己。现在想想，这一定是傻呵呵的你的幻想，可是当时，我又愤怒又悲伤，恨不得把自己经受的那些加倍地还给你！田田，这么多年，自从我成年以后，我已经有多久没有这种情绪了：快乐、悲伤、愤怒……现在，这一切都回来了，都是你带给我的，那么，我怎么可能是爱上了一个虚幻的影子，我爱得只有你，这个让我快乐又让我悲伤的女孩！
　　田田，现在，我希望你能上网，到□□上，看到我的话，那么，你一定会原谅我的，我们还能象从前一样快乐地在一起吗？
　　何田田的手忽然僵住，这是去年她生日的时候，猛然，她想起去年这个时候林林在阳台上说的话：晚上你没事做吗？我带了电脑来，你要不要上网？想起那天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天哪，这就是你要和我说的话？她急切地点动鼠标，往下翻：
　　2004年1月1日19：00
　　何田田，你在干什么？和那个慕容大哥在一起吗？拜你所赐，我又感受到了一种新的情绪，那就是嫉妒，嫉妒得快要疯掉。那天，我也去了体育馆，想看看你需不需要我陪，或者可以装作是碰巧遇到你，可是我看到了他，你有他陪着你！我一想到那天他和你一起在体育馆外面聊天、散步，我真恨不得把你拽回家去，我这是怎么了？
　　昨天我去买了王菲的所有的唱片，在家里听了一个下午，她唱得好听吗？我不知道，只有那首《催眠》我听了又听，是不是因为和你一起听过的关系？
　　2004年6月28日19：00
　　田田，看来你是不会上网了，也不会打开□□了，这样也好，如果你已经不再爱我了，看到这些，可能只会让你左右为难，而我，也就不能再呆在你的身边了。可是，如果你还爱着我呢？这会不会是我的奢望？
　　今天毕业了，忽然我很冲动，去了那个游乐园。我坐在那个高空缆车上，看着整个H市，心里空落落的，为什么，我的心里总好像少了一块？还记得吗，我们两一起坐在这个缆车上时，我说了什么？“你是不是从哪里跑出来的精灵？不会一下子不见了吧？”你说：“会，下次我就从这里升上天空不见了，你会不会来天上找我？”你就是这样，一下子从我的生活里不见了，我现在就到这里来找你了，可是你为什么不在？
　　……
　　2004年12月16号19：00
　　田田，又快到你的生日了，生日快乐，可是田田，我快要忍受不了了，我没有我想的那么伟大，我陪你在身边，却触摸不到你；看着你巧笑嫣然，却知道这笑容不是为了我绽放，我快要忍受不了了。
　　今天晚上，我许了一个愿，如果在生日以前，你会打开□□看到我的留言，那么是老天还给我机会，那我是不是应该再重新和你开始？如果你永远都发现不了这个秘密，那就让我做一个好哥哥吧，只是我再也不能呆在你的身边了，我要离开这里，可能这样我才能彻底地忘掉你。
　　……
　　2004年12月19号20：00
　　再见，田田。
　　何田田不可抑止地颤抖起来，老天，请不要和我开这种玩笑，，她猛地跳了起来，拿起手机，拨了几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手机里传来机械的声音：对不起，您拨的号码已关机——她呆住，看看时间，已经是11点了，她哆嗦了一下，看了看黑漆漆的夜空，只觉得那黑夜好像要把她吞没；她拨通了另一个号码：“柴华！”她哽咽着叫了一声，“林林——林林——”话音未落，她边喘气，边哭出声音来，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心酸都在电话里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