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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确实是可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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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报复,其实也是相安无事。
大多数时候我们还是保持着原来的距离和相处模式,各自各的出门回家,基本碰不上对方。
加上房子排水修缮要花费的时间不短,杨潇刚好最近有一段时间没回来,我也懒得想怕碰见他怎么办。
倒不是怕别的,只是不知道杨潇到底打算怎么恶心我,所以心里没底。
我能讨厌什么?从十岁到现在,我以前只讨厌舒璨,后来讨厌和舒璨裹在一起的杨潇。讨厌同性恋,还是讨厌我爸和季节礼搞同性恋逼得我妈自杀,我自己都有点分不清楚。
随着年纪越大,踏入的圈子越广,社会的见识越多,我感觉自己仿佛都要被同化了一样,对同性恋的接受程度已经从十分恶心厌恶到日常麻木再到现在已经有些无所谓了。
无所谓了,只要不搞到我身上来。
而且,很奇怪的是,在同性恋这件事上,我在承认尊重女同上比男同的心理接受程度要高得多。
两个女孩子在一起我能用美好来形容,而两个男的——我只能想到插P眼。
还是十分恶心的。
那不是拉屎的地方吗?
我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浪费脑力了。
昨晚在医院和我弟说话的时候感觉他好像对我的话有了反应。我说如果你要是觉得听困了就眨一下眼睛,我也就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没想到他还真的眨了一下,虽然也可能是巧合,但我激动得差点当场叫一声。
一想到他可能会某天突然醒来,我就觉得心里的过去罪孽太重,我得去寺庙求佛。
不是替我自己赎罪,是替叶然求平安。
和庙里和尚聊的时候对方让我日行一善积功德,说不定我弟能早日醒来。
我深以为然——个屁!
积功德怎么从给香油钱开始?
门口和尚拿了个本儿让我随个功德,我随了二十块后叫我去拿平安符。我走到他指的地方,遇到另一个和尚,我说来拿平安符,他说要给菩萨请灯,三百起请。
三百我请你大爷的!
最后又被拦着随了个三十的功德我才走。
操!
怒亏五十!
叶然,你信哥!咱不信这破和尚!
晚上送完外卖,心情不怎么爽地骑车回去,刚好在桥边偶遇准备跳河一女的,我眉头狠狠一跳。
没这么巧吧?
老天爷这是给我送功德来了!
好言相劝后拦不住她轻生的意愿,我扑过去费劲扒拉住她的时候被她的犟牛劲儿带着往下一起掉了下去。
该死!我不会游泳啊!
老天爷!你不能拿我换功德啊!!!
我还不能死,我弟还没醒呢!!!!!!!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听见了我的心声,我被人救了。
胸肋骨都他妈的快要被人按断。
痛啊痛啊痛啊!
几次人工呼吸后让我猛然醒了过来,偏头吐出一口污浊带有河腥味的呛水。
“活过来了?”面前冷淡的声音让我在微凉的风中莫名打了个颤。
隔着月光看他,杨潇高高在上。
“那个女的呢?”我立马偏头看。
“游走了。”杨潇说。
“啊?”我一时愣住:“怎么个……游走了?”
应该是脑子进水了,不然我怎么都有点没明白。
杨潇的眼神带着一丝看白痴的嫌弃:“游泳,游走了。”
“……。”
沉默了片刻,我才有些无语地看着面前的那条河。
搞半天差点要死的人是我啊?
看着眼前的人:“是你……”
猛然又咳嗽了好几声,我终于停歇下来,意外道:“……救了我啊?”
杨潇没吭声。
“其实我死了你会不会好受点?”
杨潇起身朝我看了一眼:“活着吧,死了未免也太轻松点了。”
也是。
死了他可就没地方报复去了。
贱命贱命,命越贱越不会死。
他站起身,我也要死不活地躺在地上,除了胸肋骨疼没啥大毛病。
刚想坐起来,他又制止住了我。
“别乱动,叫了救护车。”
“我没事。”我说。
“你和医生说去吧。”杨潇说。
他站在我面前,月光在他的身上镀下一层朦胧的清辉,抬头看清他的侧脸,气质卓绝面色淡然。
盯得久了冷不丁地和他垂下来的视线对视上,我猛然后知后觉到是他给我做的人工呼吸,下意识摸了摸唇,紧接着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立马恶心他道:“一边想报复我一边又给我做人工呼吸不觉得很恶心吗?”
杨潇的视线仍旧是看着我,语气中带了一丝戏谑:“你怎么知道我是恶心不是开心呢?”
“毕竟你才是觉得恶心的那个吧?”
杨潇这嘴,比我厉害。
各方面。
我俩的关系并没有得到任何缓解。
他没有因为我救他的书领我的情。
我也没因他救我的人对他好言好语。
我们还是保持着桥归桥路归路的相处模式。
说什么报复?其实住一起都已经恶心得不行了吧?
“杨潇,你真可怜。”
“是。”杨潇没否认:“都被你这种人可怜了,那我确实是可怜。”
我是哪种人?!!
不爽地盯着他那张有些欠揍的脸,算了,看在他救我一命上,懒得和他斗嘴了。
索性拖到医院检查身体毛病不大,我很快就出院了。
因为掉了两天的时间工作,后面一周我跑外卖的时间又往后推到了凌晨两点。
每天晚上回来的时候都能看见杨潇房间里露出的明亮的灯。
也不怕眼睛学瞎了,我心想。
哼着歌在卫生间冲了二十多分钟的淋浴出来,一开门被面前的门神吓了一大跳。
“你有病吗站这里?”我有些不爽自己竟然真能被吓到,还是当着杨潇的面。
杨潇一脸平静地看着我,语气淡淡:“你在里面做手工呢?”
“我……”满脸无语,特别不想说话。
“让开。”杨潇开口。
下意识带着湿润的水汽从里面走出来,等门被杨潇反手关上的时候我才猛拍了一下额头。
气死!我干嘛让他啊!!
把那两天欠下的单量债补齐后,后面我还是恢复到了之前的下班的时间。
每天雷打不动地下班后就去我弟那晃悠,和他说一下我每天遇到的各种奇葩事儿或者顾客。偶尔没得说了我还会把杨潇这人拿出来说一下。
先骂这人小气,爱记仇,然后又把高中发生的事翻来覆去说八百遍,最后才替他惋惜一声,高考只能考一个末流一本真是太可惜了。
不过他现在成绩也挺好的,经常拿国奖啥的,奖金竟然有八千块!叶然,读书是真的有用啊。你说哥要不要晚上去报个夜校学点啥啊,干外卖真不是长久之计。赚钱的上限就是命的上限了。
要不我学点啥,然后混到公司去上班,晚上再出来跑外卖,行不行?虽然现在每个月努力地跑也能挣个万八出头,但总是感觉不够。
你觉得呢?叶然,你要是支持哥,你就大拇指动一下。
叶然黑漆漆的眼珠子无神地盯着我,我冲他笑了笑,抓着他的手动了一下他的大拇指。
哎好嘞,你支持哥就行。
从住院部出来已经接近十二点,我转着车钥匙长腿一迈大步地往台阶下走,没想到在拐角处碰上个人。
“不好意思啊。”我说。
对方愣了一下,继而是有些惊喜的语气:“叶凌?是,是叶凌同学吧?”
我看着面前的人,差点没反应过来。
几秒后,对方又开口说:“我啊,周全,你不记得我了?”
“啊,瞧我这记性,班长。”我说。
“对,你在这干嘛呢?”周全问。
我回头看了眼住院部的楼标,笑了一下,敷衍道:“来看个人。”
周全见我不想多说,倒也识趣地没再多问,反而自顾自地解释说:“我在这照顾我爸。”
“你爸怎么了?”我问。
“就是肺部的老毛病,没有多严重。”周全说。
“哦,那就好。”我说,又多看了他两眼:“两年多不见,还真有点认不出你来了。”
他常年戴着的土气的黑框眼镜也取了,万年不变的头发也理了,褪去宽大的校服,自己的常服倒是和他本人很合衬,但整体还是一脸比较秀气的书生气。
“还好你没怎么变。”周全说:“毕业后我一直在找你,但大家都联系不上你。”
“哦,我跟他们也不熟。”我说。
联系我干嘛啊?没搞明白。
“前段时间遇到一个班上同学,说看见你在街上送外卖呢,我还不信,没想到今天就碰见你了。”
又冲他笑了笑,其实我和他并没有特别多的话题可聊,我们之间的交流甚至还没有和杨潇得多。
“叶凌同学,你现在是……没读书了吗?”周全犹豫着开口。
“嗯。”我淡淡应道:“送外卖,你那个同学不都说看见我了吗?”
“噢是。”周全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啊。”我说。
周全立马让路,我还没踏出去他又问了一句:“那个……”
“嗯?”回头看他。
“你和杨潇还有联系吗?”周全问的时候下意识用手准备推镜框,发现没戴后又顺势摸了摸太阳穴。
“没有。”我决定不说实话,眯起眼睛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周全笑得有些腼腆。
“诶对了,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我只有你的□□,但你好像不常在线。”
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给了他。
“你会回我的吧?”周全莫明其妙地问了一句。
“不一定,看见了就回。”我说。
然后挥了挥手直接走了。
我到家后杨潇还没睡,正把衣服洗了晾在了客厅里的晾衣架上。
开门的时候他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又跟无事发生一样收回目光。
其实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
多少得说一句吧,比如什么“回来了”“下班了”“看完你弟了”等等,随便一句都行,刺我一句也成。
但这么跟陌生人有什么两样,陌生人都不至于这么冷漠吧?
他不说话我也不能没话找话,进入房间直接拿了套换洗的衣服进了卫生间。
五分钟出来后,杨潇还在客厅里,看起来是有话要说。
我看着他。
杨潇终于开口了:“我带人回来你介意吗?”
“啊?”
我不是没听清,我是一时没听懂。
“毕竟是合租。”杨潇清清嗓子。
他还能带人回来?带谁啊?男的女的?那人还愿意跟他来这么破烂的地下室?
“谁啊?”我问。
“别管谁,能不能一句话。”杨潇的声音冷淡。
“不能。”我说。
杨潇也没有任何反应,转身就准备回房。
在他进去前我又问了一句:“不会是舒璨吧?”
杨潇回头看我,那眼神我真的有点看不懂。
其中嘲讽味儿一点也不少。
想来也不会是,但又怕杨潇心里没释怀,毕竟他最恨的是我而不是玩弄他的舒璨。
如果他把对舒璨的恨也强加在我身上让我一起代受?那我只能说他真的是个大傻逼了。
“放心,他来我肯定第一个通知你。”杨潇突然笑了一下。
“……。”
“还有话吗?没话我得睡了。”杨潇又说。
“你哪里看着我像有话的样子?”我嗤一声。
“那你进门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杨潇语气淡淡。
妈的!还真给他发现了?他怎么能这么一脸平静又淡然的说出来?
一时觉得又没脸了,不说显得我小家子气,说了也显得我……一样!
操!
心里颓败地叹了口气:“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你和周全熟吗?”
“哪个周全?”杨潇明显疑惑了一下。
行,这人压根也不会记班里的那些人。
“没哪个,算了。”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