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同人]水消失在水中》蛣蟟寂静的山丘

23、见义勇为

　　女孩神态和气质的异常是细密的。她向内塌陷的，像被无形之物缓慢蚕食的丝绸。

　　卡西米尔淡然的注视着她。

　　女孩偶尔会神经质地用指尖划过书页边缘，却没有翻过一页，她的双目空洞，却在一瞬间大力而又慌张的狠狠翻过一页。

　　“她在恐惧，”卡西米尔终于低声开口，视线垂落回自己的茶杯，仿佛在研究茶叶的浮沉，“你不觉得她像背后有阴影在追。”

　　卡莱尔若有所思地“唔”了一声，没有再追问。

　　两人维持着一种看似闲适的姿态，卡莱尔再次伸手咬了一口蛋糕上的白巧克力碎片，而卡西米尔则给自己加满了一杯红茶。时间在俱乐部悠缓的钢琴曲和低语中流逝。女孩维持着那个紧绷的姿势，慌乱的翻着书，直到墙上的挂钟敲响某个整点。

　　仿佛被钟声惊醒，她猛地一颤，迅速而慌乱地将书塞进随身的布包，几乎是踉跄着站起身，低着头快步走向出口。

　　她的脚步虚浮，几次险些撞到桌椅。

　　“她走了。”卡西米尔陈述道。

　　卡莱尔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询问，“跟吗？”他问。

　　卡西米尔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追随着那抹仓皇消失在门外的黄色，又扫过俱乐部内依旧平静的其他人——仿佛女孩的异常在他们眼中并不存在。

　　胡安·瓦纳罗没有出现，那幅星图静静悬挂。

　　“跟。”他只停顿了一下就做出了决定，“但要快，而且要隐蔽。”

　　卡莱尔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点跃跃欲试的狡黠，“可以。但要抓紧。”

　　“什么？”卡西米尔一愣。

　　话音未落，卡莱尔的手指在桌下极快地伸手一拉。

　　一瞬间，以他们桌边为界，一层浓得化不开的诡异黑暗帷幕“唰”地降下，瞬间隔绝了其他方向的视线。与此同时，卡莱尔的手已经越过桌面，牢牢按在了卡西米尔的肩上。

　　卡西米尔只觉眼前一黑，紧接着，一股奇异的力量包裹住他——一种轻微但无法忽略的失重感传来，伴随着仿佛穿过一层冰冷湖水的错觉。

　　在一阵短促的、类似布料被急速撕裂的幻听过后，下一秒，光线重新涌入视野。

　　粗糙的石板路面，微凉的晚风拂面，带着贝克兰德街头特有的煤烟与花香混杂的气息。

　　卡西米尔僵在原地，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那面坚实的砖墙，又看向身边神态自若、仿佛只是散步过来的卡莱尔。

　　“第一次都这样。”卡莱尔语气轻松，但卡西米尔确信他在洋洋得意—因为自己刚才震惊的表情。他挥了挥手说，“别发呆，目标要丢了。”

　　——海伦娜正抱着布包，几乎是跑着冲进了斜对面一条狭窄昏暗的小巷。

　　“那边。”他向卡莱尔打眼色，正要迈步追去，却猛地顿住了脚步。

　　就在女孩身影消失的下一秒，街角阴影处、对面店铺的廊柱后，几乎是同时“流”出了三个穿着普通工装的男人。他们的帽檐压的很低，动作迅捷而沉默，彼此间没有任何交流，却默契地分成了两拨，一拨迅速接近巷口，警惕地张望后闪身而入；另一拨则留在巷口外，状似无意地徘徊，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尤其是他们刚刚出现的俱乐部方向。

　　这些绝不是普通的行人或混混。卡西米尔几乎很快确认，他们的衣服虽然符合车夫的样式，但是太干净太新，行动模式训练有素，目的明确。

　　他们是去跟踪海伦娜的。

　　卡莱尔也看到了，他吹了声无声的口哨，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卡西米尔：“看来我们的‘观察对象’麻烦不小。跟哪边？”

　　卡西米尔眯着眼观察了一会，很快做出了判断：“巷口那个望风的。进去的容易打草惊蛇，这个看起来像领头的。”

　　两人默契地放慢脚步，借着渐浓的暮色和街头逐渐增多的人流，像两个偶然路过的闲散青年，不远不近地缀上了那个留在巷口、身材最为高大的“望风者”。

　　跟踪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那人显然注意力大多放在巷内和防范可能的干预上，他走走停停，时而假装看橱窗，时而点烟，但他的眼神一直若有若无的飘向海莲娜的方向。

　　最终，他们尾随此人来到了距离大学城几个街区外的一家看起来颇为陈旧、但门面还算干净的旅馆。那人没有进去，而是在对面一个卖晚报的摊位前站定，目光锁定旅馆二楼某个亮着灯光的窗户。

　　卡西米尔和卡莱尔隐在更远处的阴影里。

　　“他的同伙也来了。”卡西米尔拍拍卡莱尔示意他向几个小巷看。卡莱尔顺着他的目光发现，另外两个进入巷子的男人不知何时也已迂回抵达，一人守在旅馆后门附近，另一人则上了旅馆对面的一栋矮楼楼顶，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反射着微弱的天光。

　　“留影机。”卡西米尔眯起了眼睛……偷拍？监视？

　　联想到之前加西亚提到的、霍尔伯爵长子对海伦娜的纠缠及其霸道作风，一股冰冷的怒意悄然爬上卡西米尔的心头。利用权势逼迫不成，就改用这种下作手段……

　　“混蛋。”卡西米尔低声骂了一句。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卡莱尔。

　　卡莱尔接收到了他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点了点头。他抬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极快地在空中虚划了几个符号。

　　霎时间，旅馆门前那片区域毫无征兆地涌起浓密的灰白色雾气，迅速遮蔽了视线。雾气中传来几声惊愕的低呼，以及“咔嚓”一声，似乎是留影机脱手落地的脆响。紧接着是几声短促的“滋啦”声和男人吃痛的闷哼，悄然凝结的冰霜精准地冻住了那几个跟踪者的鞋履与地面相连的部分。

　　混乱中，一点火星不知从何处溅出，精准地落在了其中两人质地易燃的裤脚上，“呼”地窜起一小簇火苗。

　　“着火了！怎么回事？！”

　　“我的脚动不了！见鬼！”

　　惊恐的喊叫和挣扎声顿时打破了街区的宁静。

　　卡西米尔没有犹豫，身形如同猎豹般从阴影中窜出，借助雾气的掩护，瞬息间贴近了那个最初跟踪的、被冻住双脚的高大男人。

　　对方正慌乱地试图扑打裤脚的火星，察觉到有人靠近，刚抬起手臂试图格挡，卡西米尔已经利用身高和体重的优势，一记干净利落的擒拿，反扣住对方手腕，同时膝盖精准地顶在其腿弯处，将他死死压制在冰冷的墙壁上。

　　“我觉得你体能确实还不错。”卡莱尔抽空笑了一下。但是卡西米尔没有理他。

　　“谁派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卡西米尔的声音冰冷，贴在对方耳边，同时手上加力，确保对方能彻底的受制。

　　那男人挣扎了两下，发现完全无法动弹。

　　“你的同伙已经跑了。”卡莱尔笑着蹲下，“还是说……你在等人来？”他伸出手，上面带着一只黑手套。“你知道非凡物品吧……序列六恶魔的非凡特性。因为创造它的工匠是一位序列三的圣者，所以他几乎保留了所有能力。他可以让人死亡，当然也可以产生毒焰，让你生不如死……”说着他打了一个响指，手上立刻跳出一簇绿色的火焰。

　　“放、放开……是、是霍尔少爷……我们只是听命行事，拍、拍点那位小姐的照片……”他语无伦次地交代，挣扎的想要远离那团火，又被卡西米尔狠狠摁了回去。

　　“留影机呢？刚才拍到的。”卡西米尔追问。

　　“在……在瓦力身上，就是跑掉的那个……我、我这里没有……”男人疼得龇牙咧嘴。

　　卡西米尔迅速搜了他的身，确实只找到一些现金和普通的香烟，没有胶片之类的东西。他看了一眼雾气渐散、已是一片狼藉的现场——另一个跟踪者已经挣脱冰冻，拖着烧焦一点的裤脚狼狈逃远了，楼顶那个也早已不见踪影。

　　他松开了手，冷冷道：“滚。告诉你的委托人，有些把戏玩过了火，小心烧到自己。”

　　那男人如蒙大赦，踉跄着挣脱残留的冰碴，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街道的另一头。

　　雾气彻底散去，街上只剩下一些好奇张望又不敢靠近的行人，以及地面少许冰霜和水渍、焦痕。旅馆二楼那扇窗户后的灯光，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

　　“霍尔家族……真是遗憾，他们的后代居然变成了这样……”卡莱尔慢悠悠地站起来，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看向卡西米尔：“现在，我们这群见义勇为的非凡者暴露了。‘观众’先生接下来打算登门拜访，告诉她刚才有群热心市民赶跑了几只苍蝇吗？”

　　“不，”他收回目光，眼神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亚伯拉罕。我觉得事情还没结束。”

　　“诶？”卡莱尔还是笑。

　　“你也感觉到了吧。”卡西米尔看着他，“恐惧，茫然……但依然不正常。”

　　“观察得出的吗？我觉得你的魔药会消化的很好。”卡莱尔点头，“的确，她身上有异教的气息。但是我没法具体看清。如果可以找到那个女孩，把她带回教会，也许那群占卜家会有办法。”

　　“那直接举报吧。”卡西米尔的话出乎意料，“看我干嘛？直接举报教会啊。你不是说要把她带回教会吗？这种未知无法控制的事情难道不应该举报吗？”

　　“……”卡莱尔感叹，“我觉得你很适合我们愚者教會”
　　“你真的不打算加入我们愚者教会吗？我们支持兼信，祈祷有求必应，虽然没有蒸汽教會有钱但是工资不低而且不加班学徒占卜家除外，教堂冰甜茶无限供应……”

　　“先去把那个逃跑的相机追回来。”卡西米尔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