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春樱琳琳

10、第十话。怅然若失。

　　害怕孤单
　　害怕一个人
　　害怕寂寞的大房子

　　——请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好吗。

　　第十话。怅然若失。

　　***

　　记忆里曾经出现过这样的场景，黑色长发的小女孩看上去很年幼，不懂世事，只是呆呆地望着木棺沉默不语。

　　小女孩的双亲站在她身后，母亲用手帕擦着眼泪，父亲却是用手捂住嘴巴。

　　——那是外公外婆的葬礼，那个时候才九岁。

　　百野深夏觉得自己逊毙了。

　　她居然就那么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迟到了不说，外带高烧算什么事。深夏侧过身子，伸手想去拿手机。

　　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深夏探头一看却已经离上学时间过了很久。荧屏上接受到的短信数量不少，有些是导师的有些是同学的……啊哩。

　　少女眨眨眼，在看到那个名字之后动弹不得，抿抿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是悲伤也不是难过，只是……小小的惊喜了一下。

　　【爸爸】

　　打开那条短信之后飞快的浏览，到最后少女只能缩成一团，把毛毯裹在身上发出微弱的叹息，双手抱着大腿把头深深地埋下，轻轻地颤抖起来。

　　“爸爸……”手机的荧屏闪着微弱的光，最清晰的是白光中那一排黑色的小字。

　　【我今天晚上回来。——爸爸。】

　　——没有人知道我有多想你。
　　——除了我自己。
　　——我的……父亲。

　　泪水打湿了衣衫，少女用手臂遮住眼睛，然后绽放出笑颜。“爸爸……我已经半个多月没有见到你了哦。”是真的高兴，甚至忘了时间，忘了自己在生病。

　　百野深夏是个害怕孤独的孩子，越期待越害怕，越害怕越期待。

　　害怕被拒绝但又忍不住去期待，所以只要一点点甜头对她来说……就完全足够了。

　　***

　　一月十二日。

　　深夏向老师打了电话请假，说明了自己没去上学的原因，当然全勤奖什么的大从一开始就跟插班生无缘所以她老早就放弃了。

　　整个下午她都窝在家里，不是玩不是疯闹而是做家务，拖地扫地抹桌子什么的，不说发烧好了没，光是看她那拼命的样子就算是不病估计也要病了。

　　地板是一尘不染了，桌子是干干净净了，可是她却觉得头晕。

　　自己这么拼命是要干什么呢？——名叫百野深夏的少女询问着自己。

　　少女双手捧住杯壁，感受从杯壁内传来的温热感觉。吹去白色的雾气，少女坐在沙发上，暖气一直开着，让整个房间充斥着温暖的气息。

　　轻饮一口，有些烫。又不禁记起昨天黑发少年的恶作剧，小小的恼火中却夹杂着几分好笑。自己常常在这方面出问题哩。

　　不管是吃棒棒糖咬到舌头，还是出门的时候把袜子穿成一只黑的一只白的，或者是喝水被烫到什么的……都是一些小事但却都是深夏少女会犯的错误。

　　在小事上意外的……会很废柴哩。

　　***

　　云雀恭弥的一天依然是平静的。

　　虽然前面没个人挡着，上课睡觉的时候会觉得烦，谁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前面那只草食动物迟到了，虽然原本他确实是以为那只草食动物只是大冬天的睡迷糊了没起来而已，但后来听到班导在讲台上宣布什么生病什么的讯息之后还是觉得有些不耐烦。

　　等她来了之后肯定要咬杀她。就这么随意地旷课旷的那么大胆简直不把并盛中的校规放在眼里——他是这么想的。

　　心里难免有些奇怪的感觉。毕竟……那丫头说了那么多的大话，被人训斥的感觉真的不算好……虽然那也不算什么训斥。

　　一月十二日。

　　没有下雪。

　　但十一号的雪花还没有全部融化，透过玻璃还可以看到窗外几个少年正趁着体育课的空当偷偷互相拿着雪球对着钉。

　　……群聚。

　　真是碍眼。云雀挑眉，事实上，这位云雀恭弥委员长并不是厌恶群聚，而是厌恶孤独罢了。

　　但强大却又令他孤单，让别人看到了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绕道行走。他为了保护重要之物而变得如此强大，但这份强大却又为他夺走了所谓的友谊，所以……他只能扮演着那些人心目中的“云雀恭弥”这个角色。

　　拥有十足的强大的风纪委员长。

　　草壁他们视他为大人，俯首称臣，但却不知道他心里是否真的希望如此。

　　云雀恭弥……其实是个惧怕寂寞的孩子。这种话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

　　但事实又是如何呢？

　　他并不是讨厌群聚，而是因为被孤立而厌恶起来那些把他孤立却自己在那边与他人一同玩耍的人们，是因为对那些人的嫉妒，他才一次又一次地将双拐抽下。

　　云雀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被现实逼出来的，不是么。

　　“啊……去收保护费算了。”云雀打了个哈欠，然后将挂着臂章的校服外套搭在肩膀上，喊了一声“草壁”就出门了。

　　班导没有怨言，同学也都安安静静的，没人会对他在课堂上公然离去而持反对意见。

　　或者说，教室里那群草食动物，在他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心里是否松了一口气呢。

　　——其实我也想，像你们那样啊。
　　——是你们不给我机会不是么。

　　***

　　百野深夏靠着墙壁，坐在椅子上还是睡着了。电视里不知是播着哪位巨星的演唱会的现场直播，时不时传出各式各样的歌声，但在少女耳里简直与摇篮曲无异。

　　感冒跟发烧什么的，本来就很注重睡眠。

　　她做梦了。

　　或者说，她又做梦了，明明是常常睡觉什么都不会梦见的女孩子。

　　依旧是过去的景象，但却十分温馨。

　　年幼的时候父亲带自己去公园里玩耍，她那时候只有六岁。

　　因为父亲听到外公跟外婆的话，“这孩子太孤单了，带她出去玩一会尽一下你们做父母的责任”如何如何，想找理由开脱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乖乖听令去带着孩子玩。

　　自然，那天母亲也因工作的关系不在。她从小就知道父母很忙，所以才常常把自己放在外公外婆那里好生养着，当然也是因此，她童年也没吃多少苦。

　　虽说路上没少听对方的抱怨，诸如“为此我又多丢了一单生意”“你说你怎么这么烦心”之类的话语，但女生还是觉得十分高兴。

　　至少，就“父亲愿意带自己出门”这件事来说，她在前几天便高兴得睡不着觉。

　　公园。滑滑梯。荡秋千。

　　不管是在哪里玩，父亲都随手不离手机，这里说一下那里调解一下，女生都是乖乖地等，极力想在父亲面前做到最好。

　　很难得的机会。对女生来说。

　　但……

　　父亲到最后还是以“我有事先走了，你随便买几根棒棒糖跟外公外婆说我好生陪你了”为由，硬塞给自己几百块钱，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才对。

　　然后，她就看到父亲乘上来接送的司机的车子，一辆黑黑的车子，她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就那么开走了，速度很快。

　　她愣了愣然后想去追，但是追不上，车开的越来越快，她绊了一跤，然后再也看不到那辆车开到了哪里。

　　那个时候哭的还真是凄惨。

　　幸好。

　　梦境的结尾与现实不同。

　　至少，梦境的结局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