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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情深缘浅无奈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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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间4:37。
瑾慎烦躁不安的坐在司徒莎莎的车里,也不知道中山南路前头是路塌了还是车撞了。堵了十多分钟,没有丝毫疏通的迹象。眼看手机上的时间一分一秒飞逝,她有些坐不住。
此时,司徒莎莎接了个电话,通完电话,她神色乍变,有些手忙脚乱的打开了车载广播。广播里正插播一条紧急路况信息:
“听众朋友们,在中山东路和解放南路交界处的七师小学发生了一起意外,所以造成中山南路周边交通拥堵,特此告知各位行车人另行选择行车路线,绕开该拥堵路段。”
“非同小可是那个学校的。”司徒莎莎连声音都变了,想打电话可是颤抖的手指连一个键都按不动。
瑾慎见状忙接过她的手机,翻开通讯录:“你要打给谁?”
“徐,啊,不,给阿墨打电话。”
瑾慎依言拨通了裴墨的手机,随后将电话置于司徒莎莎耳边。
看着司徒莎莎久久未动的木然神色,她轻声确认:“关机了?!”
裴墨一般随身携带有两个手机,一个是私人号码,另一个是局里统一安排分配的公务号码。只有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他才会把私人号码关闭,此刻这个号码打不通,很明显就是在行动中。
司徒莎莎脸上笼了一层濒死的灰白色,没等瑾慎反应过来就开门下车。循着拥堵的快车道间隙往前方路口跑去,车流中穿梭往来极为惊险,瑾慎跟下车试图拉住她,但是看似柔弱的司徒莎莎突然力大无穷,一把就甩开了她。
既然拉不住,那就只能跟着跑了。沿途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不少,也不知是不是司徒莎莎的带头作用,也有几个人下车随着往学校方向跑去。
瑾慎为了今天见家长特意换上的一身行头在危急时刻成了累赘,特别是脚上的高跟长靴,极大程度的限制了她的奔跑速度。眼看司徒莎莎消失在视野中,她益发心急,可是手里的电话又闹腾起来。
一边扶着路边的隔离栏稍作停歇,一边接通了电话。
“莎莎?!”陌生的男声提醒了瑾慎,她现在拿着的是司徒莎莎的手机。
“呃,她不在。”
“你是?!苏小姐?!”电话那一端是徐许天。
“……是。”
“告诉她,非同小可没事,不是针对他们的案子。我在现场,已经看到孩子们出来了。但是阿墨……”
他话还没说完,瑾慎听到彼端发出了沉闷的巨声,合着听筒另一端通讯结束的机械音在她脑中炸出了一个空洞。
周遭路人的交谈突然清晰的映入耳内,“刚看新闻没有?什么意外就是人质劫持,有人说看到那抓了两孩子的男人有枪。”
“我侄子就是前头那学校的,那犯事的男人是和他们学校的老师谈朋友的,结果谈了半截分手,所以那男人闹到学校去,三点多出的事。附近几个分局的警察都去了,武警那边还出动了特警。刚刚听到枪声,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刚刚就从那接了孩子过来,看到有人受伤了,是个年轻的警察,据说是市局的。”
受伤、年轻的警察、市局,几个带有特殊指代含义的词汇接连冲入瑾慎的耳膜,再加上徐许天刚刚那通未尽的电话,她那犹似黄河水奔腾了一下午的心情终于有了决堤迹象。再按着徐许天的电话回拨过去,那边语音提示电话中。几分钟之后,直接提示为关机。
裴墨是警察,裴墨会去参与,裴墨会中枪,裴墨会死……
身后的行人突然撞上来,瑾慎脚下一扭,尖锐的痛楚由踝骨处传来,瑾慎心中的恐惧随着那道缺口倾泄而出。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脑中瞬间闪现过许许多多破碎的画面和声音。
在祁萱家中,他那句冷漠的钥匙拿来,是她一辈子都不会遗忘的最初。
你气血真的很好?
说这句话时戏谑而略带深意的眼神,是她过去装作读不懂而故意忽略的东西。
为什么不能是我?
短信上面的几个字,也是她内心挣扎而不敢直视的问题。不是先来后到,也不是情深缘浅无奈何。
谈恋爱。这是个动词,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和情感,习惯了淡然和安逸,她本能的惧怕主动出击。父母的婚姻告诉她一个事实:明显看得到结果的东西,没有挣扎的必要。就像她和裴墨,那么多看得到的差距,没有必要因为那一时的冲动和激情去投入。
但是,如果裴墨就这样死了呢?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再次听到电话那一端冰冷的机械女音,瑾慎突然觉得那些结果和差距在这样的现实面前脆弱的不堪一提。比起那些改变和震动,失去他似乎更加是不能忍受的事情。活了二十多年,她第一次有了不顾一切的想念,驱使她抓着路边的扶手踉跄着往前走去。
越近学校附近的路段人流越密集,家长、老师、还有些好事群众团团围着。一圈蓝白警戒线内站着荷枪实弹的防暴警察,警戒线外交警民警一字排开,忽闪的红蓝防爆灯在警车上闪烁,一切的一切都像是电视剧中的场景。由于扭伤,瑾慎在人潮中艰难前行,没了可以扶持的栏杆,每走一步都是对体力和心理的极大考验。
根据路人谈话分析,因为犯罪嫌疑人携杀伤性枪支火药,谈判破裂已被狙击手击毙。危机态势已经解除,三个被挟持的孩子一个受了枪伤,另外还有两名警察受伤,一名学生家长扭伤。
传说中受伤的年轻警察就在前方的救护车里,她只看得到医护人员白色衣袍上触目惊心的血红。就像是沙漠中妖娆夺目的生命之花,诡异的盘踞在眼前。
瑾慎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似是浮上了一层水雾,好不容易挤到警戒线前,还未站稳,人群中又冲出一个年轻女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从她眼前越过;身手敏捷的翻过警戒线,避开两个试图上前阻止她的交警;径自窜上了路边的救护车。
然后,爆发出震耳欲聋响叮当的哭声,“**啊,你怎么就伤成这样了?”
身后,走来个年轻的交警,略带尴尬的道:“老婆,我在这里。”
眼看前方乌龙事件以相当言情圆满的情人拥抱做结尾,瑾慎眼里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因为站的离警戒线很近,有个警察过来提醒,“要离开一米以上!”
不管身上的狼狈,瑾慎突然反手将那穿着警服的身子抱了个满怀。
“阿墨,怎么回事?”旁侧有同事察觉到她近似袭警的流/氓行为,戒备着过来,“要帮忙吗?”
“很抱歉,这个忙你可能帮不了,我女朋友担心了。”他微笑示意。
因为救护车上的一幕,凝重的氛围已经消散了不少,再听到裴墨的说辞,周遭几个警察都跟着轻笑起来。窝在裴墨怀中的瑾慎蓦得涨红了脸,鼻音重重小声道:“瞎说。”
“我说什么了?”他跟着轻声。
“……”她将满脸的眼泪鼻涕蹭在他胸前的制服上以示抗议。
“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规定》结伙斗殴,寻衅滋事,侮辱妇女或者进行其他流氓活动的……”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微微垂下眼眸,“你现在这种行为也算。”然后道:“可以处十五日以下拘留、二百元以下罚款或者警告。”
瑾慎很认真的思索了一番,选择:“警告,你下次行动前一定要和我通报,坚决杜绝一切为出风头而参与的行动。”
裴墨低低的笑了,没有多余的语言,用力搂了她一下,放开后道:“乖,到旁边等我。”
“等等,你的衣服……”她面红耳赤的掏出纸巾擦着他胸前自己留下的罪证。
等裴墨走开,瑾慎才发觉扭伤的脚踝处已然肿起了一个大包。现在警车上暂坐,在车顶灯的照明下,明显看得出脚踝处异样的凸起。轻轻一按,就是钻心的痛意。
此时,还在她身上属于司徒莎莎的手机响了起来。
瑾慎接过,是交警疏导交通发现了那辆无主驾驶停在路上的小车,循着车牌找到车主电话,特此通知该车因违章停放妨碍交通现在被清障车拖走,要车主在24小时内带上行驶证及相关身份证明文件去辖区交警支队交罚款领车。
接完违章电话,随意看了眼时间,时针已经大咧咧跨过了5的位置,分针正拼死拼活的往10的位置上走。瑾慎懊恼的想起了自己还没和周慕景说清楚。
对于脚踩两只船这种事,瑾慎一点尝试的想法都没有,为了早日摆脱这种低级趣味,她主动拨通了周慕景的电话。
“你到哪了?怎么还不来?”电话接通,他的声音有几分急切。
深吸一口气,她满腹歉疚道:“周慕景,对不起,我今天来不了。”
“你说什么?”周慕景似乎努力在压抑自己的火气,“苏瑾慎,你怎么到现在还想着折腾?”
瑾慎默了默,“我很抱歉,但我还想把这件事说清楚。不止今天,应该是说从今往后,我们……分手吧。对不起,今天这样惊动叔叔阿姨。但是,我实在不想继续错下去了。你怎么怪我都可以,我不会为自己的自私辩解什么。”
6点整,天际最后一抹鱼肚白被黑暗吞噬。电话被挂断,瑾慎闭了眼,努力平复心头的罪恶感。
7点多,善后工作结束,现场被整理干净,击毙歹徒的教室在取证留照后暂时封闭,学校周边的交通恢复畅通,裴墨带了瓶水回到车上,“我去拿点东西,回来就能走了。”
裴墨暂时离开后,副驾和主驾位上来两个警察,看到后座的瑾慎愣了下,“你是……”
“有规定家属不能蹭车吗?”她的回答震撼了两个警察,此时裴墨刚好上车,看到前座两个同事的神色,疑惑道:“怎么了?”
副驾的警察这才回神过来,指了指他身边的瑾慎,“她,是谁的家属?!”
裴墨看了她一眼,笑道:“我的,有问题吗?”
主驾位年纪稍长的警察闻言道:“呦,我们小墨也有家属了?”
副驾位的年轻警察则特意回头调侃,“我还当你不近女色是寡人有疾呢,今日得见,原来如此。”
裴墨拍了他一下,“臭小子你胡扯什么呢?”
“谁让你平时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说着,瞥了眼事不关己看风景状的瑾慎,低声道:“那个常找你的沈薇长那么漂亮,也不见你有什么特殊表示,哥们自然会怀疑。”
他的声音虽小,瑾慎还是听到了。此时,裴墨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身侧的手。瑾慎转头,看到他眼中绚烂的星光。虽然他什么都没问,但她还是主动开口:“我和周慕景都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