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的鸟，宜居的岛》忆庭

6、Chapter6

　　康莱配合着她在网络上装成彼此都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工作的内容几乎不回复，因为收到最多的消息就是“一晚多少”这样的话。

　　所以干脆选择不回复。

　　但只有一想到手机对面是那双面对自己，就会脸红紧张到说不出话的可爱模样，康莱心中泛起想要恶作剧的想法。

　　于是在聊天页面中输入文字。

　　【需要什么。】她故意不把话题点明。

　　林鸮在骑共享回家的路上，收到了这条消息，冰冷且毫无人情味。

　　她回复消息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林鸮刚洗完澡，穿着清爽的短袖套装坐在开了两档的风扇前。

　　风扇的风吹开了热水的雾气，林鸮甩了甩刚洗完的头发，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如实在手机屏幕上落下一行字。

　　【都有什么。】

　　康莱几乎是秒回的，坐在发廊的破旧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满脸笑容。

　　【可以陪睡喔~】

　　直白的话语吓得林鸮瞬间把手机扔出去，刚用冷水洗过的脸，瞬间红得被开水烫过似的。

　　经过这句话，林鸮的脑袋里便不受控的对康莱带上一层职业滤镜；难怪一见面就这么主动；想到这里，林鸮只感觉到头皮发麻。

　　她晃过神后，发了个意义不明的可爱表情包，便不再回复康莱发来的信息。

　　夜晚，林鸮照旧去台球厅兼职，乘着空闲时间把三千字悔过书从网上抄下来第二天交给学校。

　　今夜无事发生，林鸮重新穿上白色校服上衣和黑色校服短裤挤上人挤人的高峰期公交车。

　　走进教室时，内向的她不敢抬头被同班同学发现，放下书包后，以最快的速度躲到洗手间，直到早上第一节课的铃声响起，才蹑手蹑脚从门后探出脑袋。

　　她手里拽着悔过书溜进班主任的办公室，见老师正批改着作业，林鸮也礼貌地站在角落，一直到班主任注意到她为止。

　　“嗯？你不是被劝退了吗，怎么还来学校。”班主任的口吻压迫着某人的神经，她手里握着的揉皱的纸张，“这几天我在家已经反思过了，我不应该上课睡觉，打乱学习氛围，我痛并思痛，认识……”

　　“好了，放下然后打电话叫你姐姐过来。”

　　班主任打断了她的话。

　　林鸮只能把话硬生生咽进喉咙里，接过老师递过来的手机，她颤颤巍巍输入了康莱留给李嘉欣的那个电话。

　　电话那头接通很快，话音充满对待客人时的礼貌口吻，“您好，康莱。”

　　“姐，学校，速救。”林鸮压低着声音，生怕被老师听出任何一丝的不对劲，没见对方有回应，她险些急得跳脚，“求你了。”

　　康莱听出这熟悉的声音，那语气带着急迫，于是摆出得寸进尺的样子，“可以啊，但是我现在是工作时间，你得付钱。”

　　林鸮别无选择，心里紧紧拽着刚兼职赚来的钱，一咬牙便答应下这过分的要求。

　　电话挂断，康莱一脸轻松地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准备离开这破地方的时候，被前台站着的一个年纪稍微大些，画着粗糙又劣质的浓妆女人叫住。

　　“站住，去哪。”

　　她走到康莱跟前打量着，紧接着拿起放在前台处的名单，寻找康莱的名字，“你的业绩还是垫底，光是投诉就有五条。”

　　“我知道啊。”康莱脸上挂着温柔，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没什么要说的话，我还赶时间。”

　　“当初是看你好看才留下你的，总不能在这吃干饭什么都不干，出去陪客人全是投诉，因为你为数不多的回头客都……”

　　“和我没关系，我的业务没有陪睡这条。”当事人脸上挂着无辜，楚楚可怜的白莲花模样，“不能怪我呀，李姐~对了，出去陪客人，记得给我算业绩哦。”

　　康莱说罢，委屈瞬间变为笑脸，她趴在李姐肩上，露出嬉皮笑脸，“这次绝对不会有投诉的。”她信誓旦旦。

　　她哼着小曲儿，手里攥着电动车钥匙，悠哉悠哉走下门前的台阶，坐上店里负责外出通勤的电动车，有些破旧，甚至无法上牌，看样子有些年头。

　　来到学校林鸮早早站在门口等候，她的脸上满是担忧，一边拽着康莱的手，一边小声嘱咐道：“待会问你什么，你就照着回答，别灵机一动。”

　　“得加钱。”康莱笑了笑，欣然答应下来。

　　“好……”林鸮回答得咬牙切齿以及极其不情愿。

　　两人一并走进班主任办公室，康莱熟练地将林鸮护在身后，这一刻真就像姐姐保护着这个可怜的小朋友。

　　她摆出应对客户时的温柔礼貌，穿着高跟鞋和超短裙居然不显得风尘，举止有度谈吐得体。

　　林鸮看着她，又看了看那一头惹人注意的克莱因蓝，眉头紧蹙，在心中腹诽道：这真不是大小姐出来体验生活？

　　眼看康莱和班主任聊的还算不错，虽然不知道在说什么，显然在这里有些多余。

　　“林鸮，先回去上课，你的座位在第一排，你家长说的。”班主任招呼着林鸮离开。

　　某人正一脸懵，坐在第一排岂不是不能开小差，在最后离开时，给康莱落下一个想刀死人的眼神。

　　林鸮走到教室门前，却不敢进去，她害怕接受那些奇怪的眼神，于是在外面站了二十分钟。

　　乘着下课人多嘈杂时，背着书包低下头回到空座位上。

　　从来没有认真上过课的林鸮，此时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努力听着老师讲的内容，但听进耳朵里却是模糊不清，有些全面环绕和忽近忽远的感觉。

　　就在快要闭上眼睛时，被老师的一个粉笔头弄醒，坐在第一排的好处就是永远被特别关照。

　　“林鸮，这次机会来之不易，难道你想彻底被劝退吗。”

　　讲台上的老师将话锋对准林鸮，一瞬间让她脸瞬间如火烧般滚烫，她磕磕绊绊回答道：“不是。”

　　想着康莱，又想着那张业务表，上面至少三位数起步的价格，她做着深呼吸。

　　为了钱，忍了，为了能追到康莱，忍了，忍了。

　　她咬牙切齿盯着手里的笔，现如今为了能更多接触康莱，一忍再忍，忍着炽热偷偷暗恋，忍着想要了解她的一切，而作为朋友的边界感却让她不知如何靠近。

　　一个上午下来，林鸮努力地想要听懂老师在说什么，可她实在落下太多课程，完全跟不上现有的节奏。

　　中午吃完饭才有时间喘息，午休的时间和队友在打球。

　　这时，康莱恰好从办公室出来，站在不远处望着林鸮，一个鱼跃救球干净利落，白色的短袖校服把她衬托的格外有一种夏日里年轻气盛的运动少女。

　　“上次还以为你书包的羽毛球拍是摆设，没想到你真的会。”康莱在学校的自动贩卖机买了瓶矿泉水送到她手里。

　　林鸮站在烈日下，汗水滴入眼睛有些睁不开眼，康莱的蓝发在烈日下仿佛在发光，再加上她的皮肤也出奇的白，这一幕好像只有狗血偶像剧才会出现。

　　可她就和电视里的女主一样，顶着一层重重的滤镜出现。

　　“你也没问。”林鸮的回答带着结巴，视线慌张地用衣服领子来挡住，“我……我擦个汗。”

　　康莱见状将手中的冰矿水泉递过去，而后在随身背的包里掏出一张纸巾，她穿着高跟鞋勉强有林鸮那么高，“用衣服擦多脏啊。”

　　她的视线温柔，让后者不断吞咽着哽在喉咙的燥热，这时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心动是无法克制。

　　“你怎么聊了那么久还没走。”

　　某人歪着脑袋，努力想要对上那四处躲避的眼神，轻声微笑，“你啊，刚转来就不好好上课，虽然是特长生但也不能放弃文化课啊，到底还要不要读大学了呀。”她的语气温柔，全然没有说教意味。

　　“嗯，我努力学习。”林鸮依旧结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番可爱又别扭的样子让康莱很是喜欢，自然也就对她身边的莺莺燕燕格外在意，几个女生坐在跑道旁，看似在聊天又不像是，其中一人手中还拿着水，“看来你在学校很受欢迎啊，有没有女朋友。”

　　女朋友一词激得林鸮险些拿不住手里的水，努力稳住被揭穿的尴尬和紧张，还要掩盖对对方的喜欢，“我没打算谈恋爱，至少在高考之前没这个想法。”

　　“有喜欢的人了？”康莱轻声问着，身体也往前靠近了些，“我就不打扰你啦，你的小迷妹还等着给你送水呢。”

　　林鸮望着那潇洒的背影，在心里狠狠骂着，还未缓过神，她的面前再次出现一瓶可乐。

　　“林鸮……”

　　是刚刚坐在跑道边上的女生，林鸮低下脑袋，没接过这瓶饮料，“没事我先走，饮料你们自己喝。”

　　女生皱着眉头，对着对方赶忙拉开的步伐，大声问：“林鸮，刚才那个是你女朋友吗。”

　　林鸮听到这几个字，险些没站住脚跟，崴了一下，她没回答，只是回头留给对方一个不解的眼神。

　　就快上课了，林鸮可不想迟到。

　　高三的复习阶段任务重，黑板上写着各种重点，林鸮看不懂也不明白，就差把高一高二的书本翻烂来进行自我学习。

　　下午的自习林鸮摆出自己画的康莱，只有看着她，心里才会有动力。

　　实则不出一节课，她又将脑袋埋进书本里，面对下发的十张试卷，只觉得一阵头大。

　　熬到晚上十点放学，林鸮像是失去了所有快乐，精气神肉眼可见憔悴不少。

　　这一幕还是康莱接她放学时看到的，她拿出提前买的雪糕，满脸笑意地递过去，“你这是怎么了，被学习吸干精气了吗。”

　　“我要回去写作业，好多试卷，好多！！”林鸮发出无能怒吼，“这几天你别来找我了，我真的要好好学习了。”

　　康莱不可置信地吃着雪糕，调侃道：“你也会好好学习？”随后上下打量着她，背上的书包从空空如也再到塞满知识。

　　她将手搭在林鸮肩上，发出“啧啧”声，显然不相信这人能好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