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的鸟，宜居的岛》忆庭

18、Chapter18

　　属于林鸮的视线已经模糊，耳边的嗡鸣声吵得睁不开眼睛，感觉不到疼痛，感觉不到周围一切事物，就好像要离开了这个世界般变得虚无。

　　再次睁开眼睛，林鸮闻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很难闻，让她不禁皱起厌恶的眉头。

　　“小鸮鸮。”白鹳投去关心的声音，“你身体怎么变得这么差。”

　　林鸮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只想安静地好好休息。

　　这才闭上眼睛就被进门的护士饶得一阵心烦，护士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对着李嘉欣和白鹳问道。

　　“你们谁是亲属。”

　　白鹳听罢第一时间站起身，护士见状再次问，“需要有血缘关系的直系亲属，但患者之前的就医记录显示没有亲属。”

　　“我真是她亲姐。”白鹳急得都要掏出户口本了，但她好像忘记林鸮根本不在户口本里。

　　林鸮有气无力地出声打断对话，“我没亲属，就一个人，有什么问题直接和我说。”

　　这番话落下，她就已经在心里想到最坏打算。

　　“要做一次小手术。”

　　白鹳想抢在前头说话，结果被坐在旁边的李嘉欣一把拉住手臂，并用眼神示意她别说话。

　　“不做，住院的费用我会交的，只是吐血而已。”

　　而已这两个字难免被她说得有些轻描淡写，护士劝说的话才刚开口，李嘉欣便出声道，“这个我们商量一下，先办理出院吧，我跟你去。”

　　李嘉欣说完话，扭头拿起放在林鸮病床上的手机跟着护士离开。

　　充斥着刺鼻和满眼白茫茫一片的空间里，亲姐妹四目相对，白鹳想说点什么话，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反倒是林鸮率先把话说出来，“你妈知道这件事吗。”

　　白鹳一愣，这才想起来只顾着照顾林鸮，忘记别詹恩赐发去信息，有当事人的提醒瞬间反应过来。

　　“对，还没说。”说罢，正准备拿起手机给母亲发去消息，林鸮见状将脑袋撇到一边，“不用和她说了。”

　　“为什么，怎么说她也是你妈啊。”

　　“不是，我没有妈。”林鸮强忍着胃里的灼热，以当前自己最大的声音反驳道。

　　白鹳被吼的不知所措，便不想再把话题接下去；

　　李嘉欣跟着护士来到缴费口时，康莱早已在这等候已久，她将一张银行卡递给对方，“她的医药费我先垫着，不够我再去想办法。”

　　她见到这张银行卡，就能想到这里面大概就是康莱的全部积蓄，李嘉欣自然不会收。

　　“这钱我给吧，这钱你收好。”

　　“你已经帮了她太多，欠你的人情大概一辈子都还不起。”康莱再次强硬地将银行卡递到李嘉欣手里，“别让她知道我来过。”

　　“去看一下也好，毕竟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想。”

　　康莱松了口气，笑着拒绝，便不再多说话扭头离开医院。

　　回到病房里，林鸮和白鹳谁也不看谁，都在自顾自玩手机，李嘉欣倒是有些心力憔悴，随后她坐在林鸮的床边。

　　李嘉欣轻轻捧起林鸮的脸，上下打量着这张毫无血色的脸。

　　虽然平时的李大小姐总是不着边际，随心所欲，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严肃和认真。

　　“做手术是为你好，毕竟你也不想这个样子去见她吧。”

　　林鸮听出李嘉欣口中说的人是谁，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在晕倒前见到的那个背影，她不顾自己身体的安危坐起身。

　　眼神中带着期待，直勾勾地看着李嘉欣，“她在哪……”

　　“把手术做了，身体养好了，我就告诉你。”

　　“而且，她说的是，明年再考一次。”

　　两句话连着说出口，林鸮只觉得脑袋要炸掉般疼痛，“行。”很是勉强地答应。

　　等到出院时，两天后，做完手术的林鸮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在医院大门的马路前，她好像看见了那个永远都在阳光下的人。

　　只是一辆车经过后，在眨眼间，她便消失在这浮华喧嚣中，林鸮这次只是微笑地看着。

　　现在这副模样姐姐要是见到一定会失望，只考了三百分的成绩，姐姐也会违背当初的诺言。

　　好像周边还有她的清香气息，但很快被尘埃掩埋。

　　晚上，林鸮难得脸上挂着笑容，笑嘻嘻地跑到酒吧，满眼期待地眨巴眼睛，看着坐在吧台玩手机的李嘉欣。

　　“现在可以告诉我，她在哪里了吗。”开心又轻松的语气与周围的音乐不太搭配。

　　李嘉欣撇着嘴角，仰头喝完杯中的威士忌，扯出笑容上下打量着，“怎么这么开心。”

　　“别管，告诉我她在哪，我要找她。”林鸮极度迫切的想要知道。

　　“蓝海慕色，去吧。”

　　得到答案的林鸮在无人在意的地方，暗自握紧拳头，直到指节发白，脸上却还是摆出一副笑容的样子，“谢谢。”

　　后者震惊地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不免在心中腹诽，这人什么时候开始笑了，甚至还说谢谢；诡异的举动让李嘉欣在心里打个问号。

　　林鸮跟着导航打车到了地址所在地，这是一家很普通的夜总会，算不上高档但也给人一种价格不便宜的样子。

　　她带着目标走到前台，冷着声音问，“康莱在哪。”

　　前台看了眼放在桌上的排班表，今天康莱顶班连上十六小时，“可能在大厅的吧台，或者是酒吧的卡座。”

　　话音才落下，放在前台的电话响起，那头传来了一个说话声，“叫人给我送个充电器到2117。”

　　那女生听出声音，便对着电话那头的说道：“前台有个女生找你，瘦瘦高高的，你认识吗。”

　　“嗯，把充电器给她叫她带过来吧。”

　　“那客户怎么办，你总不能同时陪两个吧。”

　　问出口的话还没得到回答，对方就把电话挂断，前台只能无助地扯下排插上的旧充电器，并双手递给林鸮。

　　“她在旁边的酒店，名字和这里一样，2117这是房间号。”

　　接过充电器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门口的电梯，样子像是早已等不及见面的模样。

　　来到目标门牌号，她握紧了充电器，另一只手按着门铃，康莱来开门的速度有些慢，几乎是在一分钟左右才把门打开。

　　康莱的样子还是那般美好，一头蓝色长发依旧美丽，只是看起来有些凌乱与狼狈。

　　林鸮将手里的充电器递到康莱手里，久违的见面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她接过充电器礼貌地朝对方笑了笑。

　　紧接着在半掩的门口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充电器送来了吗。”

　　康莱这才主动道歉，“谢谢。”说罢，就如陌生人低头致谢。

　　林鸮还没来得及说话，回应自己的是一个冰冷的关门声。

　　被拒之门外后，她呆呆地站在走廊，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般，满腔的欢喜换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微笑。

　　她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在明知道康莱的过去后，直到亲自经历过才知道，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大度，只觉得身体没由来地疼痛，似无法呼吸的疼。

　　好想哭，可是没有眼泪。

　　大概半小时过去，康莱拿上手机准备离开，在开门的瞬间对上林鸮委屈巴巴的眼睛。

　　她就在这里为了康莱，傻乎乎的站着，被冷风包裹住整个身体。

　　康莱没说话，扭头走到电梯口，按下电梯将视线落在林鸮身上，她还是呆呆地像个傻子站在原地。

　　“走啦。”康莱朝她招招手，像以前在学校门口，等她跑到自己身边后，温柔地摸着这个杂毛小狗头。

　　林鸮愣住，她不确定是不是在叫自己，但周围也只有自己，好像回到了学校，还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变。

　　狭小的电梯里有冷风吹过，让周围空气变得清爽，林鸮站在康莱身边，脸上虽然板着死鱼脸，但能从里面察觉到一些慌乱和紧张。

　　康莱拿出口红对着电梯内的镜子补妆，装出不经意地打破尴尬，“最近过得怎么样，听说你只考了两百多。”

　　“还好，你现在过得很好吧，工作的环境都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她扭头对上林鸮的眼神，一步步朝她逼近直到角落里，康莱扯出笑容，“你的脸色怎么那么苍白。”

　　话音落下，她凑到对方眼前，双手搭在她瘦得只有骨头的肩膀上，随后一个吻落在那张冰冷的唇上。

　　一个吻很温柔，很有分寸的没有越界，反倒带着几分纠缠，闸门如何都撬不开，就像走不进她的心一样。

　　康莱的口红印在她的唇上，一吻结束她便用手指将YSL314色号的冷茶裸色抹匀，脸上的温柔与笑意藏不住，“这个口红的色号很适合你。”

　　说罢，她将口红递到林鸮手中，此时电梯门打开，康莱率先走出电梯，随后把口红塞到对方手里。

　　“送给你了。”

　　林鸮握紧还留有她温度的口红，等到反应过来时，再也看不到那个蓝色的身影。

　　一切好似黄粱一梦般不真实，可她的吻又那么的认真。

　　我们还会再见吗；林鸮皱紧眉头想着这个问题，随后她回到那个夜总会，康莱正坐在吧台喝酒，短裙衬托着她的身材很好，长腿高跟还翘着二郎腿，任由谁路过都会多看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