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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醋意浓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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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绿万顷的湖面上出现这样一副奇特的画面。在众多精致的小船中,有一艘大船离众多小船远远的,独自飘荡在一边,举目望去,它的船身暗沉,外观似楼,上面雕梁画栋,用金色丝线刻着有史以来的吉祥神兽,它们或腾云驾雾或昂首咆哮或姿态高贵或气势逼人,神态逼真得就像是活生生出现在人的眼前一般,直让人叹为观止。
这大船一看就知道它的主人来历不简单,身份非富即贵,有些大胆的人想攀上前去打听打听八卦,好回去和其他人吹嘘一番,但是当目光一触及一脸慑人的护卫时,马上害怕的打消这个念头,只能暗暗留心起大船的动静。
此刻——
秋风在雅致的房间里流转不去,挂在门口的水晶珠帘在相互碰撞下发出咚咚的声音,声音虽然不如风铃的清脆悦耳,却也宛如溪水拍在石涧上,听起来很是舒心。右边的角落里,高脚架上放着一盆不知名的绿色植物,长长的藤蔓垂落在地上,上面的绿叶大大的伸展着,长得翠绿又可爱。左边的里间,一层薄薄的白色纱幔有意的和外面隔起来,里面单调的放着一张华丽的木床,上面铺着厚厚的柔软的衾绸。原本这里是放着一张软榻,但是为了方便月华夜好好休息,庄生就让人把软榻换成一张可容三人休息的木床。
不过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现在的他,精神“好”得……没话说。
空气里一片压抑的沉默。
一袭降红色衣裳映着月华夜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几乎可以看清隐藏在肌肤下的细小血管,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柔弱,那么的纤细,整个人好像风一吹就会消失一般。不过这是视觉上的错觉,事实上想消失的人是庄生。
跟着一个喜怒无常的皇子辛苦不说,随时得担心自己的小命总有一天会被收回去不说,好不容易帮月华夜把心上人给约出来了,他又摆出一张阎王脸给人家看这点也撇开不说,反正常安的脾气好得像没事人一样,自顾自的看着自己的书,不过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像没事人一样。只是也太让人无语了,该生气的人没生气,不该生气的人却又不知道在气什么,一句话都不说的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恨恨的瞪着看书的常安。
没错!!!他没看错,是恨恨的!!!他不解,皇子不是喜欢常安小姐吗?不是他约常安小姐出来游湖的吗?怎么像看见仇人一样!就算人家常安小姐不理他,他也不是如此吧?!他想他总有一天会被逼疯的,这样的生活过得……他好纠结啊。庄生纠结的拧着袖子,可怜的袖子在他的猛拧下形成奇怪的麻花状。
其实庄生不知道的是,月华夜根本不是在瞪常安,而是站在她身边的青兰。就像他想的那样,月华夜那么喜欢常安,那么中意她,怎么可能去做一些伤害她惹恼她的事,庄生也许忘了,月华夜在常安的面前就像是一个别扭的小男孩,不懂得怎么讨好,只会以拙劣的手段去引起她的注意,比如偶尔的口是心非,比如他不懂怎么表达的醋意所引起的暴躁和滔天怒火。
恨恨的,月华夜几乎想要将青兰凌迟处死,看着他亲密的站在常安的身边,看着他快贴上常安的身子,胸口的怒火几乎让他将手里的酒杯捏碎。他从没见过这么不知死活的男人,在他明示暗示下还是厚脸皮的跟来,早知如此,在当初见到他的第一眼,他就该找个道士收了他!
仿佛知道月华夜的想法似的,对面的青兰对他微微一笑。
“你若是不想死的话,趁现在给我赶紧离开,否则不要怪我手下无情!”月华夜以眼神说道。
青兰平静的回视:“我是不会离开她的,不管你问我多少次都是一样!”
“你——”月华夜咬牙启齿:“是不是仗着常安,所以以为我不敢动你?!”
青兰沉默了一会:“我从没这么想过。”然后低头看着常安,她舒服的躺在窗下的贵妃榻上看书,窗外,远处的峰峦起伏不定,树木葱郁,常安一头乌黑的青丝像瀑布一样倾斜而下,慵懒的披在身上,一阵风吹过,她微微眯了眯那双明媚眼尾上挑的桃花眼,突然她好像感觉到青兰的注视般,毫无预警的转头对他微微一笑,刹那仿佛百花齐放,初雪消融,和窗外那抹秀丽的景色完美的融和在一起,美得不可言喻。
青兰的心深深的悸动着,看着常安明媚的笑颜,心里不知怎么的酸涩起来。他等的是什么?他问自己,整个人一阵恍惚,然后,慢慢的心里浮出一个清晰的答案。原来他等的是寻常人眼中那一抹寻常的微笑,他等的是那抹微笑带来的不舍和刻骨的眷恋。
一滴眼泪顺着青兰的脸庞而下,那里面蕴藏着喜悦和无尽的悲伤。
月华夜一愣,有点措手不及。不知青兰为何说哭就哭的,也不明白自己看到那滴眼泪为何心里就乱起来,然后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是……感同身受?!
感同身受?!他怎么会对那只鬼感同身受,真是天大的笑话。月华夜几乎嗤笑出声,却又莫名的笑不出来,心里的某个地方隐约明白了什么,一时不由觉得心烦意乱。他不在去看青兰,憋着气仰头一口气喝光酒杯里的清水,企图平息一下心里的烦躁。
房间静悄悄的,只有常安翻动书页的声音,她早已在青兰掉泪的前一刻继续看起手中的书籍。
这是一本厚厚的万妖册,里面讲的全是各种各样的妖怪,不但对那些妖怪进行详细的描写,上面还附有它们的图像,看来起清楚多了。说起来她还得感谢蒙。这还是他有一天突然拿给她看的,说是让她长长见识,更重要的是不想让她整天埋在医书里。
直到现在常安还清楚的记得蒙当时的表情,他一脸的无奈,摇头叹气的用扇子在她的头上轻轻的敲了一下:“安儿,那些书你还是少看一点,不然为师还真担心有一天你成了“医”呆子!到时为师就是有华佗之术也救不了你了!”那神情那口气,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得了名为“医”的绝症。
当时她真是哭笑不得。
后来为了不辜负蒙的一片好意,在答应月华夜的邀请的一瞬间,她决定把万妖册也顺便带上,这样无聊的时候可以在船上打发打发时间。
没想到她起初只是随意的看了一下,最后却越看越舍不得离手。常安伸了伸懒腰,从贵妃榻上离开,她决定走到船头去看看风景,躺了这么久,还一动不动的,她都有点腰酸背痛了。也直到现在,她才感觉到房间里似乎有一股奇怪的气氛。
月华夜看起来有点生气,闷头闷脑的一杯接一杯的喝水,庄生的脸已经皱成了一张苦瓜脸,提心吊胆的站在他的身边劝阻着,至于青兰——原地早已没有他的身影,不知去了哪里。
她这才猛地想起,她从一上船就一直看书,看到最后早已把其他人给抛诸脑后。
她汗了一下,心里升起一股愧疚。明明说好是和月华夜一起来游湖的。可她却……
“对不起。”常安对月华夜歉然一笑,轻轻晃了晃手中的万妖册:“这本书太好看了,所以我一时有点情不自禁,看得入迷了。”
月华夜闷闷的看着她,过了一会才放下手中的酒杯,见此,庄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月华夜的胃一向不好,不宜吃胀喝胀,不宜受冷受热,就在刚才,他已经足足喝了十杯清水,他还真担心他的胃会因此受不了,所以当常安一说完,他马上就朝她送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常安怔了怔,礼貌的回去一笑,这时,月华夜开口了,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为什么让他跟在身边?”质问的语气好像常安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常安一愣,接着眉头一蹙。她向来最不喜欢的就是人家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也不喜欢一个人在她面前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在她的眼里,所有人的身份都是平等的,没有富贵和贫穷,没有卑微和尊贵。于是当月华夜的话一落地,她柔和的表情马上就冷了下来,眉间蒙上一层薄薄的寒霜。她转身正要走出去,眼角的余光无意的瞥到月华夜一脸忐忑不安的委屈的站在后面望着她,她一愣,心刹那软了下来。也许月华夜可能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所以语气才会那样。这样一想,眉间的寒霜瞬间全部褪去。
“我为什么不能让他跟在身边?”她淡淡的反问。
月华夜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久久的没有回话。房间一时有点安静,静得连窗外树叶飘落的声音都可以听得见。庄生来回的看着两人,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心中一惊,不知道两人的口中她(他)究竟是谁,是她还是他?
正当他还在猜测的时候,月华夜突然提高音量,一反常态的恨恨的道:“他是男的!”
闻言,庄生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男人?常安小姐身边有男人?这下事情棘手了!他不禁为常安感到担忧。这事要是放在寻常百姓身上,那是在在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哪个女人没有三夫四侍,即使是穷苦人家,也有一夫一侍。更何况是像常安这样的大户人家,就是有百八十个也不为过。不过,前提下是她要娶个寻常人家的儿郎。而偏偏的,月华夜身份高贵,来自皇室。试想,身为皇子的他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皇妻有别的男人?!就是他可以,皇室也不可以,这要至皇室的颜面于何地!
庄生结结巴巴的问:“常安小姐,您,您有正夫了?”
“没有!”常安摇头。
闻言,庄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而月华夜早已派人去调查过常安的事,所以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不过脸还是臭臭的。
庄生的心又是一紧,没有正夫,那就是侍郎了?他想要再问,替月华夜探探消息,可是想到自己身为下人的身份,不好也不能逾矩,于是沉默了下来,站在原地看着两人。
“男人怎么了……”常安为月华夜孩子气的话一笑,平静的看着他:“怜惜也是男人,而且伺候我很多年了。”
这不一样!月华夜想反驳,心里却茫然得说不出来,感觉这好像又是一样的。
究竟是哪里错了?他低下头,开始思索问题出在哪里。想了很久,终于被他知道问题的所在。
那就是两人的眼神不一样。青兰看她的眼神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爱慕,而怜惜是一个下人对主人的关心。
“不一样,我不喜欢青兰看你……”那爱慕的眼神让他坐立难安。“所以他不能在你身边,你不能让他跟着!”
月华夜一脸的固执和任性。
“你~还真是个孩子。”常安叹了一口气,已经不知该怎么和月华夜说。一个人一旦认定的事,旁人就是说再多也没用。
“我不是个孩子!”月华夜不喜欢她这么说,慎重的申明。
常安晒然一笑,问:“那是什么?”
“反正就不是个孩子!”他站了起来,气恼的跺了一下脚。
常安呵呵一笑,眉眼刹那完全的舒展开来,浓浓的笑意在她的眼底静静的流淌着。不是孩子还做出如此孩子气的举动,果然是个孩子!
月华夜更气恼了,不过气恼归气恼,他还没有忘了自己的问题,又固执的央求道:“好不好,不要让他跟在你的身边。”
常安简直拿月华夜的固执没办法了,可她又硬不起心肠冷下脸来面对他,她一声长叹,淡淡的却坚定的说道:“不行,我已经答应他了。”除非他做出出格的事来。
“为什么?”
“……”
“难道,你喜欢他?”一想到这点可能,常安是因为这样才留那只鬼在身边,他的心就痛得好像千万只手在拉扯般,微微红了眼眶。
“不是……”常安无力。
“那是什么?”
常安静默,不知该怎么和他说心中的感觉。
“反正,反正我就是不许你将他留在身边,你是我的皇妻,怎么可以——”他气吼吼的丢下一句惊天动地的话,噙着泪伤心的飞奔出去。脑海里满是疑问,为什么,为什么她不答应,为什么她不答应……
屋里,两人被定住一般愣愣的站着。
皇妻?!
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