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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廿贰章 醉红自暖莫春寒 ...

  •   雪云散尽,放晓晴池院。杨柳于人便青眼。更风流多处,一点梅心,相映远。约略嚬轻笑浅。
      一年春好处,不在浓芳,小艳疏香最娇软。到清明时候,百紫千红花正乱,已失春风一半。蚤占取韶光、共追游,但莫管春寒,醉红自暖。
      ……

      那被泼了满身肉汤的大汉气势汹汹地便朝着公孙这桌杀了过来

      大汉来到桌前,就看见桌边两个人正在吃饭,其中一个看背影十分削瘦清秀,似乎是个书生之类的。另一个则要相对健壮些,但也属于瘦子的范围,身上有一股子精明的味道

      大汉一拍桌子,朝着白锦堂大吼一声“是不是你绊了小二?!”

      白锦堂侧目斜睨他一眼,不理他,回过来继续吃饭

      大汉见二人不理他,更是恼怒,抬手就去抓近前公孙的衣领子!白锦堂抬起筷子轻轻一挡,便把他推了出去

      大汉气得鼻子一耸一耸的,就差喷出些牛的呼声了。他一捋衣袖子“你们这是找死!看老子不打死你们!”

      一边公孙忽然开口,幽幽来了句“我劝你最好不要。你今日,有血光之灾,就在眼前了”

      大汉微微一愣,良久才听懂了公孙是在对自己说话。听他说的,自己岂不是窝囊了“哈!该是你们有血光之灾吧!!!”

      大汉说着就要来动手,一旁掌柜的当然看不下去了,在自家店里头打,砸了什么他还不心疼死。忙就催了小二去劝架

      小二哈着腰跑到大汉跟前,拉着他就劝“大爷别动气!别为了小事伤了

      和气呀,大家都是来吃饭的不是。这衣服我们出钱来赔,您看怎么样?”

      哪知大汉此刻全然是在气头上,哪里听得了旁人的劝,挥膀子一把就把小二给推开了

      小二一时没有准备,连连往后推去。不巧滑到了那地上摊的汤汁,骨头汤的油水自然厚,小二脚下一打滑,一个屁墩儿就坐了下去,还好巧不巧的脚尖勾起一块尖锐的骨头

      骨头飞了出去,还就正巧朝着大汉飞过去。大汉压根儿就没注意这里,到看到了,也来不及了,那骨头直接就扎进了手臂里,一时鲜血横流!

      一旁不少探头围观的食客们,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气——血光之灾啊!真是灵了!!!

      一旁的方必睚看了也皱了皱眉头,这事还真是巧得没话说了,那书生还真是了得,这也猜得到

      大汉看自己手臂上鲜血直淌,公孙的话果然灵验了,自觉面子半点都挂了不住,气得眼都红了,冲过去就想打公孙!却被方必睚吼了一声

      “放肆!不得对先生无理,退下!”方必睚站起身来,朝着公孙这桌走来

      大汉无奈,只得退到了后头

      “先生,在下教导无法,让先生笑话了”方必睚给公孙拜了个礼,看着恭恭敬敬的。他这么做可是有原因的!他想公孙算东西既然这么神,是不是能帮他算算李元昊和赵宁在哪儿

      公孙抬眼看他“阁下客气了”

      良久,公孙抢在方必睚说话之前开口“阁下要找的人,三天后能找到”

      方必睚瞬间瞪大了眼睛“先、先生,您什么意思?”

      “阁下眉心泛紫,双眼发黑,乃是长期疲劳多虑所致。再这般下去,对身体乃是一大害……三天后,未时城西竹林外,阁下能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人”

      公孙说完,看了看白锦堂。白锦堂从钱袋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起身与公孙一到离开

      方必睚在原地愣了好久,待到手下人把他叫回魂后,想再去追公孙二人,已然没了踪影

      方必睚被公孙的话忽悠着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找人,下午就回了宫里

      众人回到竹林子里,李元昊还有些担心,便问公孙“这样就成了?”

      公孙笑着点点头“一定成”

      李元昊蹙蹙眉头,还有些不可置信

      公孙便对他解释“其实很简单。方必睚已经找你找了有好一段时日了,人到了一定的限度,耐心会被渐渐地磨光,但是没有达到目的却也不肯罢休,这便产生了一种矛盾。找,烦;不着,不安心。加上前几日赵宁还失踪了,方必睚本来就有些不耐的心里,现在只会愈加的烦恼。所以,当这个时候告诉他在一个特定的时间和一个特定的地点,就可以找到他要找的人,他绝对会相信的。因为这就相当于一个人练功,他练了好多好多年,却一直没有成就,如果这时忽然让他得了一本闻名已久也失传已久的武功秘籍,你说,他会不会拿来练?”

      李元昊渐渐听懂了,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头,最后不由地“啧”了一声,大赞公孙大才!公孙也朝着他笑笑,看得一旁白锦堂都有些吃味,连着咳嗽了好多声

      李元昊又叫倪醪派人去宫中盯着,果不其然,当天晚上,方必睚召来好几个将官,让他们带着自己手低头的兵,三天后未时都到城西的竹林口候着。估摸着有个好几千人,占了方必睚手下人马的大半,还都是里头的精英,看来他确实是信了,还信得很深

      李元昊接到这这消息,立刻让身边几位将军去召自己的军队前来,还让倪醪带着能调派皇城禁军的虎符去兵营

      三天之后,就是决战之时……

      三天的日子,过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战前的最后一个晚上,白玉堂和展昭坐在院子里头那块巨石上,月光下头,白玉堂拉着展昭的一只手,躺在他腿上抬眼看他的脸

      展昭也低着头,以手为梳理着白玉堂的头发

      白玉堂看着眼前的展昭,和他头顶后头的月亮。今天的月亮是上弦月,月光不亮不淡,照得展昭的脸刚刚好,轮郭分明,似隐似现

      展昭也一样看着被月光照着的白玉堂,长发如瀑,眉眼含笑

      两人静静地对视了良久,白玉堂缓缓抬手上去,摸到了展昭的耳朵,莫名红红的,白玉堂的笑容愈盛

      展昭抬手拍去那只鼠爪子,朝着白玉堂的鼻子剜了一把

      二人无声地打闹了一会儿才停下来

      白玉堂继续看展昭,展昭继续理他的头发

      李元昊站在某个角落,看着他们两个人,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李元昊从袖中取出一条坠子,是条红绳子挂着的红色玉石,把它挂上正巧在一旁的吹雪的脖子,示意吹雪过去给白玉堂

      吹雪飞到展昭肩上,腻歪歪地蹭他的脸,看得白玉堂一把将它拽了下来!

      吹雪抖抖自己的小胸脯,让展昭把那块玉拿下来。展昭伸手取下来,发现这玉温润异常,触手温热

      “这是?”

      “大概是炽焱石吧”白玉堂侧着脸看着一旁的角落,哪里有一袭黑色的衣角

      展昭循着白玉堂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李元昊一个侧影

      展昭伸手把玉石戴在白玉堂脖子上“既然他好心给你,你就戴着吧”

      白玉堂坏坏一笑“猫儿,你不吃味?”

      展昭也笑笑,低下腰凑近白玉堂的脸“人和心都是我的了,还有什么好吃味的?我又不是醋缸子”

      “那好!我想……”

      “我也想”

      李元昊转过身,把身影完全隐入黑暗。他知道,自己早就来不及了……

      三日之期已到,方必睚早早就带着大帮的兵马出了城门候着。李元昊这方,众将士们中午吃了个大饱,马匹也都喂肥了!临近未时,东、南、北三处城门外,数万兵马全部安排好

      白玉堂展昭带着倪醪和他手下的人,一起溜进了宫里,从西门进

      众人跟着倪醪摸到了地窖,抬了好多酒出来,一坛坛地往那些宫殿上泼

      倪醪的手下都带了火箭,朝着那些宫殿的帷幔就射,白玉堂和展昭使轻功飞在半空,把外袍脱下来,当成幡子来用

      今日的风果然大,二人朝着风向挥,火势一下就大了起来

      这边酒还在泼,那边风越刮越大,烟一下子就升了起来。这烟就等于是讯号弹,李元昊等人见到了,下刻便让人跃上城楼将守卫的兵给杀了,带着兵气势汹汹地冲了进去!

      现在是午后,不少百姓都休息去了,街上人不多,即便是有,李元昊事先也下令了不准伤及百姓,所以也都很快跑了无事

      李元昊的这些兵都有一个目标,就是皇宫,城内巡逻的兵很快就被干掉了,不出两柱香的时辰,大队人马便冲到了禁宫前

      而城西城外,方必睚等了半天,正有些不耐烦,忽然看到林中有个人影

      闪过,连忙就带着人追上去。好一阵追逐,终于算是让他追上了,结果抓来一看傻眼了,这哪里是李元昊,分明就是个砍柴的。砍柴的被方必睚抓了,被他瞪得生怕,颤颤微给了他张纸条,说“有人……有人让我今天来这林子里,把……这东西给你”

      方必睚“唰!”地夺过来看,就见上头就几笔张狂扬肆的字——夺吾江山者杀无赦。落款是,李元昊

      方必睚气得深吸舒口气,“啊!”地大吼一声,一把撕烂那张纸头“李元昊!!!”

      正这时,忽然听到后头有人大喊“着火了!”

      “那是……是皇宫啊!宫里着火了!”

      一下子所有人都乱了,方必睚一阵心揪,暗骂自己怎么就信了那书生呢?!一边回头看,果然皇宫那方向似是着火了,火势极大,黑烟滚滚的

      “回城!”方必睚有些手忙脚乱,但也知救火是大,立刻下令回城救活

      可他刚进了城,就被李元昊带的兵给围了。方必睚的兵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待到反应过来,已是死伤大半

      方必睚看着眼前的李元昊,心中又气又恨,恨不能生吞了他,冲上去便与他厮杀

      李元昊轻蔑一笑,挥起刀便迎战

      方必睚从小是生在西蛮之地的,那里的功夫大多靠的是力气大,而没什么灵活可言。李元昊则不同,李元昊在十七岁的时候,就打败了当时的西夏第一勇士,此后一直是西夏的武功第一

      二人实力分明,方必睚明显是斗不过李元昊的,身中数刀,最后被李元昊一刀砍掉了脑袋,身首异处

      李元昊看着地上方必睚死不瞑目的脑袋,朝着周围的人大喊“你们看到没有?谁敢背叛朕,违逆朕,就是这个下场!”

      一片寂静,随后边听那帮兵大喊“我等誓死效忠皇上!”更多的是敬畏与恐惧

      白玉堂和展昭此刻帮着冲进皇宫的兵马一起对付城中的守卫

      画影与巨阙在这刻沾满了异族的鲜血,却也是在帮异族之人打天下

      李元昊杀了方必睚就往宫里赶,当他冲进宫中,看到白玉堂和展昭配合默契,游刃有余之时,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之前说的话

      违逆自己而不死者,天下之大,还是有的……

      李元昊在那儿发呆,忽然听到有人对他大叫“皇上小心!”

      李元昊回过神来,就见一个黑衣之人朝着自己袭来

      这人全身隐于黑暗,脸上还带着面具,就露出一双手来。那手也着实吓人的紧,惨白惨白的,下头血管青筋都看得一清二楚,还十分瘦削,皮包骨头似的

      那黑衣人朝着李元昊便是一掌,李元昊堪堪躲过,回头看挨了那一掌的墙壁,凹下去好一个大洞,上头还冒着气泡,正在腐蚀。这掌有毒!

      李元昊抬刀挡去他的又一击,发现这人内力极深,身上散发着很重的寒气,还莫名有一股腐烂的气息

      展昭看到李元昊忽然和一个黑衣人打在一起,那人看武功,怪异又奇高,便一剑挑了四周数人,掠起轻功过来帮他

      白玉堂看展昭过去了,也跟着过去

      黑衣人见白展二人过来,竟是放过了李元昊,与他俩纠缠起来

      白玉堂展昭与他手下过了几招,便觉出端倪来,这人靠的是掌,而且是毒掌,若非巨阙画影乃上古神兵,恐怕早就烂了

      白玉堂和展昭彼此使了个眼色,决定一前一后对付他

      白玉堂在前,展昭绕到后头

      白玉堂的剑势一向是冷峻并且狠辣,出手一点不含糊,招招都朝着他的要害过去,展昭则是开了一股子活劲,与白玉堂互相配合,攻其左右,不给他半点喘息的机会

      二人也看出了这人的功力极高,却有些不对劲,似乎是有些爆发过头的感觉

      白玉堂一剑击在他肩胛的位置,他当即回身,展昭则攻他下盘,他竟侧腰做出一个难以想象的弧度,险险绕过展昭这一记,飞身跑了出去

      白玉堂和展昭立刻去追,李元昊也跟着一起去,倪醪带人跟上

      黑衣人一阵狂奔,最后被白玉堂和展昭在城外山崖追上了

      这山崖不高,下头还有个池子,常人就算失足掉下去,若是会水,指不定也不会死。三人在这里又打了起来

      这回白玉堂和展昭在一面打他,两剑轮替着攻他要害,更加难以抵挡

      黑衣人被他俩打得有些气喘,抬起一掌打在他俩中间,将二人打散,随后去打白玉堂

      白玉堂便是一人对付他也不吃力,而黑衣人却要地方展昭的不时来袭

      忽然间,白玉堂看到黑衣人另一只手凝起掌朝着展昭要拍去。另一边展昭也看到黑衣人趁白玉堂分神看自己这边要偷袭白玉堂

      二人同时就朝着对方奔去,靠近了才发现中计了!黑衣人隐在面具之下的嘴角轻轻一勾,双掌凝起朝着白玉堂去打

      展昭反应太快,一把就推开了白玉堂,却不想这是黑衣人的另一招。他竟能在出掌前的最后一刻改变方向,直直朝着展昭打了过去

      展昭避无可避,直接就被掌力击在了肩胛处,吐出一口黑血来,坐倒在地

      “猫儿!”白玉堂一瞬间红了双眼,他回头看那黑衣人,双目似能喷火一般,气势骇人

      白玉堂手中飞快甩出无数剑花,朝着黑衣人便攻去。白玉堂出剑之快,

      一旁李元昊根本就来不及看,就看到白影闪过,画影已到了黑衣人的喉咙口

      黑衣人侧身一躲,还是被白玉堂剑气所伤,胸口勒出一长条血痕,面具也被震了下来,竟是赵宁!

      众人都是大惊,唯独白玉堂,展昭受伤他就像一只被惹怒的豹子,管他三七二十一扑上去就咬!

      李元昊看到赵宁异常惊讶。他不是该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还有他这身功夫是怎么来的?!看他现在这副模样,面色白得和纸似的,嘴唇泛青,眉心处还有一条黑线,双眼血红血红的,和地狱来的厉鬼似的!

      白玉堂发了狠般对付他,打得赵宁全无招架之力!李元昊也惊叹白玉堂怎会这般,似乎爆发了全身的力量一样,愤恨一下子幻化成了内力,无人能敌!

      白玉堂剑使得极快,在赵宁身上留下不止一道伤痕,黑衣都浸满了血

      赵宁像是泄了气一样,最后就只剩了挨打的份,被白玉堂一剑横贯腰间,甩起一脚,直接踢下了山崖!

      白玉堂刚打胜了便跑到了展昭身边,扶着半昏半醒的展昭不停地喊他名字“猫儿!猫儿!猫儿!猫儿!……展昭!展昭!!!”

      李元昊看着赵宁掉下山崖,心内飞快在想,赵宁还活着,那鎏金的解药他一定还有,立刻便拉了后头来的人的马跑到了崖下去

      崖下,李元昊在水潭子边上看到了还剩一口气在的赵宁

      李元昊下马来到他身边,低头看着他“鎏金的解药呢”

      赵宁睁眼看他,“呵呵”笑了两声,开口连声音都有一股鬼魅的阴气“展昭就快死了”

      李元昊皱了皱眉头,无言

      赵宁眯起眼看他“你不开心吗?展昭快死了,白玉堂就是你的了”

      李元昊开口道“展昭死了,泽琰也不会活下去的”

      “哈哈哈!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活下去?!我为了你,不也活下来了吗”

      李元昊再一次无言

      “我可以把鎏金的解药给你,也可以帮你试出白玉堂的真心……你过来”

      李元昊想了想,蹲了下去

      赵宁笑了笑,道“抱我起来”

      李元昊把他从地上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赵宁从怀中掏出一只小扁瓶子“这就是鎏金的解药,只要展昭吸一口就成。至于白玉堂的真心……”赵宁使了使劲凑到李元昊耳边与他一阵耳语

      赵宁说完了,便把盒子交给了李元昊,看了看他的脸道“你知不知道,我这个名字是我娘给我取的。我娘只是我父王的一个小妾,出身卑微,却给我父王生了我这唯一一个儿子。我娘对我说,赵宁赵宁,这个名字……她只要我一生平安,不要学我父王一样野心勃勃,让心安宁,不争不求……可我还是辜负了她,我和我父王一样有野心,我想有一天能和你并肩。这个梦我做了十六年,整整十六年的痴人说梦啊”

      李元昊忽然有些同情起赵宁来,便搂他稍微紧了些

      “李元昊,我这辈子做对了一件事情,也后悔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赵宁低着头,深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吐了口出来,李元昊看出,他是要不行了

      “能死在你怀里,我心满意足……我做对了的,是我遇见你;我后悔的,是我……遇……见……你”

      良久,李元昊将赵宁轻轻抱起来,对着后头赶来的倪醪道“准备棺椁,朕要厚葬赵宁”

      “是”

      西夏皇宫之中,公孙一遍一遍忙着给展昭放出毒血,急得满头大汗,一旁白锦堂看了也急。李元昊站在一旁,看着桌边坐着的白玉堂。就见他手里握着巨阙和画影,死死握着,不肯松开半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床上展昭泛白的脸看

      三个时辰过去,公孙终于松了一口气“好了”

      白玉堂在这刻像是活过来一样,放下巨阙和画影,第一个跑到床前

      白玉堂伸手摸摸展昭有些凉的脸,冰冷却温柔的声线,轻轻喊着“猫儿,猫儿……”

      公孙在一旁洗手“小昭大概过会儿就会醒,毒我已经差不多都排出来了,但还有一些扩散地太快,来不及了”

      白玉堂听到公孙那句“来不及了”,莫名觉得心中一麻,良久,不知是跟谁在说“没事……他会醒过来的,一定”

      李元昊才看到白玉堂面目表情的侧脸,忽然觉得怀中那只瓶子烫得自己发疼

      白玉堂在房里陪着展昭,其余人都出去了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展昭醒了,没有开口,白玉堂也没有开口,他只是抱着展昭,像对孩子一样轻轻拍着他,朝着他笑

      一夜无眠……

      第二日,白玉堂依旧在房里陪着展昭,众人却聚到了一起,因为江宁婆婆来了,同时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无垠谷中,能解鎏金毒的是一棵参天古树所开花的花粉,这是世上唯一的一棵,但在半年前被人连根掘了,还放了把火烧了个干净,现在只剩下枯木一堆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有种天塌了的错觉

      这样一个消息,带给他们的,不止是展昭的没救了,还有白玉堂的死定了

      公孙先回过神来,一脸严肃地对众人说“这件事千万不能让玉堂知道!否则……否则……”否则如何,他根本不敢想

      所有人都在走神,没有人注意到廊口飘过的一缕白

      白玉堂抱着展昭,笑着朝他讲“猫儿,我们别呆在房里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啊”展昭笑着看他

      两人双双别过头,笑容双双隐没

      白玉堂牵着展昭的手站起来“我知道有个好地方,我们用轻功出去”

      展昭拉拉他,往窗户边走过去“嗯,我们跳窗户”

      二人运起轻功出了皇宫,展昭跟着白玉堂一路向西,到了一处黄沙包子

      白玉堂和展昭在沙岩边儿上坐下,下头一大段都是腾空的,前方一片全是土黄色的沙子,一路蔓延到天边

      “这里的日出和日落都很漂亮,我早就想带你来看了”

      他们曾经在开封府的屋顶上一起看日出,也曾在陷空岛的海岸边上一起看日落……他们曾经一起看过无数个日出与日落,在很多很多的地方,却没有在千里茫茫黄沙地里看过。也许是他们都不曾想到有一天也要经历这样的苍茫……

      太阳慢慢下落,慢慢变得血红,映得黄沙成了烈烈的红,这比海水、天空,还要更加的壮阔。白玉堂揽着怀里的展昭,看着他那身红色的长衫,就像那落日,慢慢隐入黑暗,自己身上的白,越来越模糊

      公孙去看展昭,却发现窗户开着,进门一看,桌上只有画影巨阙,却不见了它们的主人……

      这一夜,西夏皇城内所有的百姓都在睡梦中被敲醒自家的门,有官差给他们看画像,画像上的是两个极好看的男人。他们被问到是否见过这两个人,却没有人点头

      展昭靠在白玉堂怀里,一手捋着他的一绺发,看着前头的天际

      一道淡淡的白光,逐渐耀眼起来,就如慢慢长夜褪去墨色。淡淡的光晕,笼罩着那东升的旭日。一闪而过的一点紫色

      展昭回头,仰起脑袋“玉堂,我好像看到……唔”

      白玉堂一手托住展昭的后脑勺,细细地吻着,动作轻柔有如微风吹拂

      心中小小的悸动,却再没有更多的臆想。展昭感受着白玉堂微凉的唇,轻轻地咬了一口,白玉堂勾了勾嘴角,脑后的手顺着展昭的发抚了两下

      白玉堂一直亲着,渐渐地,眼泪流了下来。他在心中默默想着——猫儿,幸好你没有伸手勾住我的脖子……至少你还在我怀里

      一瞬间,曾经所有的记忆都涌了出来,初见,他们都还是少年,相知,相诀……他每天晚上混迹开封府展昭的院子,他走窗户从不走门,渐渐地,他给他总是留着窗子,再渐渐地,他也习惯上同他一起从窗户出入……

      如果,我们还可以回去多好,做回我们的年少轻狂,多好……人生若只如初见

      两天以后,众人依旧没有找到失踪的白玉堂和展昭

      这回连李元昊都急了,赵宁那天给了他解药,还告诉了他,展昭受了他一掌,那掌会让展昭提前出现假死,只要让他闻了那瓶药粉就能好。但这只能保持三天,三天过后,就是大罗神仙在,也于事无补了

      还剩下一天,如果展昭死了,白玉堂一定也会跟着一起死……他不敢想象白玉堂死了,自己会怎么样

      李元昊终是把这些都说了出来,没有人怪他。公孙忽然问“哪里有日出日落可以看?”

      “啊?”李元昊一愣,随即想到了一个地方“有!在城西,我带泽琰去看过”

      “带我们!”

      众人赶到城西,所有人都在喊他俩的名字

      “泽琰!”“小昭!”“白小子!”“昭儿!”“五弟!”“小猫!”……

      “在那里!”韩彰眼尖,看到岩崖上坐着的两个人

      众人立刻赶了过来,就见白玉堂背对着他们,怀里抱着展昭,展昭似是睡着了

      “玉堂……小昭”公孙上前一步,喊喊他们。展昭依旧在睡,白玉堂则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反应

      李元昊等不及了,他冲上去一把扳过白玉堂的肩

      众人就看到白玉堂双眼通红,眼中还有泪在流出来,双手紧紧抱着展昭,展昭身上一片湿濡,全是白玉堂留下来的眼泪

      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除了江宁,还真没人见过白玉堂哭。而即便是江宁,那只怕也是白玉堂尚在襁褓之中的事了

      二十多年了,白玉堂一直是那个不苟言笑,冰冷漠然的人,可今日,他肯为了一个人泪如雨下,这不是情到浓时,又是什么?!

      “泽琰!泽琰!……”李元昊连叫好几声,白玉堂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全然一副心死的模样“展昭没死!”

      白玉堂颤了一下,良久,他缓缓抬头,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看李元昊“你说……猫儿”

      “他没死!展昭他还没死!”李元昊说着,从袖中取出那只扁瓶,打开凑到展昭鼻下,让他闻了闻

      白玉堂看着怀中之人动了一下,激动得不知是哭还是笑,只微微张开嘴,喊展昭的名字“猫儿……”

      展昭缓缓睁开眼,伸手去摸白玉堂的脸,淡淡笑着“你个傻子”

      眼泪和着笑容,一道模糊了白玉堂和展昭的眼……

      白玉堂推开房门,一边踏出一只脚,一边抬头朝前看

      院中枫叶开了满树,红了满园,却只有一抹红能吸引他的眼

      白玉堂笑了起来“猫儿”

      展昭回过身“你醒了?”

      白玉堂走出来,走到展昭身边“嗯”

      展昭拽了拽他的衣袖子“玉堂”

      白玉堂笑着看他“怎么了?”

      展昭坏笑着问“你这辈子,哭过几回”

      白玉堂凑过去亲亲他的脸颊“没哭过”

      展昭皱了皱眉“骗人!”

      白玉堂压低了声音缓缓道“我只是做了场梦,梦到我最重要的人走了,而当我梦醒的时候,却看到他好好地躺在我怀里……这样的梦,我不想做第二遍”

      展昭笑了,比满园的枫叶还好看……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廿贰章 醉红自暖莫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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