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拾贰章 轻衫侧帽且从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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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天涯路几重，轻衫侧帽且从容。
几回宿酒添新酒，长是晨钟待晚钟。
……
白玉堂坐在床边，眉目微皱，双眼下一片淡青，面泛菜色，发梢处早打了结，尽显出憔悴之感。他已然是在展昭身边不眠不休守了他四天多的日子
此刻，他是想哭、哭不出来；想找人来揍，又没有理由！这一切，都是那个该死的李韫害的！
那日回来后，白玉堂把那解药给公孙看过，确定无误才放心了给白琰飞与卢珍服下，不过半个时辰他俩就醒了，活蹦乱跳的
而后白玉堂便是一心一意守着展昭，等那两个时辰过去
却不想这时间一过便是大半天，到了日薄西山，展昭也依旧没有半点转醒的意思！
白玉堂当下便急了！连忙拉来了公孙过来给展昭瞧瞧
这不瞧不打紧，一瞧可就把白玉堂折腾成了这副样子
展昭不知何时中了毒，还是那无垠谷的镇谷之宝——鎏金！
无垠谷是一处地名，很神秘，居住在里头的人不多，而这些为数不多的人却也组成了一个门派，名字也就叫作“无垠谷”。无垠谷的人善使毒，每一代的谷主更是用毒的高手。而且他们的毒都是自己练的，大多还都是以谷中特有之物为引来制，十分刁钻狠绝，是故旁人都很难解来
而这“鎏金”乃是无垠谷世代传承的一味毒药，用的是谷内百种特有植物的汁液，与吃了这些植物长大的兽禽之血混合，再于阳光下每日曝晒五个时辰，一年之后方能制得其粉末——冥铜
而下这毒，也不光光是有这“冥铜”粉末就够了的。首先得有鲜血为引子，其后由“鎏金”的第二道成分——“繤银”药水进入身体，最后服下“冥铜”，这才真正是中了“鎏金”这味毒
起先，展昭被白琰飞所伤，那匕首上就涂了“繤银”的药水，而后服下了那“冥铜”。那繤银、冥铜寻常看来只是普通的药水和迷药，就正如制作这些的根本——那些植物一样，本身是没有什么毒性的。但一旦二者相遇融合，也就变成了那慢性的烈毒——鎏金！
中了这鎏金毒的人，右眼眼角会慢慢生出一条金色的细纹，起初不仔细看是不容易发现的。这条金纹是朝着耳稍去的。一旦由着这条金纹将眼睛与耳朵“相连”起来了，离这隐于体内暗暗扩散的烈毒爆发，也就不远了
自展昭中了这毒起，白玉堂便开始自责。责怪自己怎么没有仔细想想，料他李韫也绝不会那么简单的呀！
但自责也没用了，现下他二人都身中奇毒了，眼下他也就只得等着展昭醒过来，再去找李韫索取解药，亦或是另寻他法了
公孙说了展昭昏睡是毒隐于体内而造成的，其实并无危险，但白玉堂还是坚决要求守着展昭。四天里头，白玉堂每天给展昭喂了水又喂稀粥，每天都替他打理清洗，闹得展昭这一睡简直就比醒着还享受。倒是一向爱干净，忍不得半点脏的白玉堂，几天里头饭也没好好吃，自己都没功夫去梳洗打理了，看得每日来给他们送饭的白福心疼得要命！
这天下午，外头阳光正好，透过窗户晒了进来，正就落到了床榻边白玉堂的身上。那阳光曛得他暖烘烘的，再加上连日来都未曾好好休息过，不知不觉地，白玉堂便趴在了床头睡着了
展昭醒过来的时候，就见到身边伏着个人，正是那睡梦里还紧紧拉着自己手的白玉堂。展昭全醒过来，就看到白玉堂似是睡得不安稳，身体不时微微颤两下，白色的雪缎像是积了灰一样，没了往日的光泽。那张脸便是睡着了也还挂着担忧的神色，满目倦容
展昭看了就觉得心疼，伸出那只没被白玉堂抓着的手，轻轻地抚上白玉堂睡梦中的脸颊。抚过那微微泛青的眼底，修长的手指来到眉间，替他捋开参差的山峦
“猫儿！你终于醒了！”浅眠中的白玉堂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脸上滑过，一边心下埋怨着自己怎么就睡着了，一边使劲睁开眼睛。就看到已经醒了的展昭，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而他那只手也依旧留在他的眉间
“玉堂，你多久没好好睡过了？”展昭似是在埋怨地问着，但白玉堂自是听得出里头满满的心疼
白玉堂拉过展昭那只还留在自己脸上的手，牢牢包握在双手心里，笑着道“我没事，倒是你醒了我也总算能放心了。猫儿，你等一会儿，我去叫公孙过来，再替你看看”
说完，白玉堂低头在展昭手指间轻轻一吻，望着他笑了笑，起身出门
展昭侧过头目送白玉堂消失在门边的白色身影，回过来看着窗外射进的阳光，呆呆地愣着神
公孙很快就和白玉堂一块来了，白锦堂也跑得来看展昭
公孙枕完脉，又看过展昭的右眼眼角，那金纹还没出现呢，确定那毒还未开始蔓延，暂时没有危险
展昭问过，公孙也一一回答他。展昭知道自己中了这奇毒却也不惧不恼，相反的还和白玉堂开起玩笑来——说他白玉堂中了寒毒，也不知是否是上天看了觉着不公平，也就让自己亦中上个
白玉堂笑着一道陪他闹笑，说，这才符合了他俩的形象——一对苦命鸳鸯啊！
公孙看过展昭后，与白锦堂二人也不急着走。四个人坐着谈起了这段时间的变故
原先他们是准备将计就计，等着李韫自己露出马脚的，以便抓住他身后那个主谋
那日李韫却也是中了计，但很明显后头发生了那些事情，足以证明，他事先就留下了后手！
白玉堂和展昭本以为会在那破庙里头看到李元昊，便是没有李元昊，也是会有那暗卫统领倪醪在的。他二人先前猜到了李韫该是与李元昊有关，是故便想李韫现形以后，定会去找李元昊，李元昊即是不出面，也会让倪醪去助他
但是很明显，破庙这宗，看来与李元昊是八竿子打不着边儿了！
而白琰飞、卢珍被劫一事，却是更让几人疑惑不解。他二人是展昭他们大半夜地送出去的，该是不会被他们察觉到的。可便是察觉到了，李元昊在金华的别院地址早就被白锦堂查了出来，也派了人隐于四周暗中监视着。那夜至次日，别院之内除了买菜的一个厨娘和两个跟随的小厮就没有别人出入了。这三个人也跟踪查过，并非易容假扮逃脱监视。可见，白琰飞和卢珍不是李元昊派人劫的。而李韫自始至终都是孤身一人，怎可能分身两地行事，由此看出，其后，必定还有其他人在。白玉堂还猜测，这个人，说不定还与当初偷天换日抢走麒麟草的那伙人有关
众人一道整理了线索，发现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在那消失的李韫身上，当务之急便是要找到他，得到“鎏金”的解药，问出其后黑手
讨论完了，差不多也到晚饭的时候了。白锦堂和公孙一起去吃饭了。吃完饭，他们就要去安排追查李韫下落的事情了。白玉堂和展昭的饭食白福也送来了
白玉堂送了白锦堂和公孙，回来陪着展昭吃了点东西，让他躺回了床上。自己跑到一旁刚才让白福准备的浴桶里，跳进热水好好地洗了个舒坦！
白玉堂洗完了澡，穿了件干净的中衣，坐在床边用干毛巾擦干了头发，便跳到了床上躺在了展昭身旁
展昭任白玉堂像只八爪鱼似的把自己紧紧搂在怀里，宠溺地笑着看他
不多时，展昭问“玉堂，你是不是这四天里头都没睡啊”
“唔……没啊，累了我有休息的！”白玉堂支支吾吾未说实话，还是怕展昭担心
“还骗我！”展昭微微抬高了声调，果不其然看到白玉堂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伸出手又去摸他浓重的黑眼圈“看你眼睛肿的，还说睡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人打了呢”
“猫儿……我，我这不是担心你吗”白玉堂自知“谎话”揭穿，也不掩饰下去了，讨好着伸头蹭了蹭展昭的额头
展昭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刚擦过，还微微带了点儿潮，不比平时那般墨黑松长，此刻显出淡淡的光泽，摸在手上软软凉凉的
“猫儿，你不会有事的……我一定抓了那李韫回来！严刑逼供也好，定让他交出解药”白玉堂看着离自己极近的展昭视线留在自己的头发上，淡笑着摸着自己的头发。莫名其妙的就觉着心里有些慌，便开口说这些安慰似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玉堂有这本事，我一定会没事的”展昭笑着回答。他知道白玉堂是不想自己担心害怕。可他是谁，不再是御猫，却也是南侠，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来了，又怎么惧怕这一点毒。说到底，这世上唯一能让他打心底怕的，恐怕也就只是失去眼前这人了
白玉堂看了展昭良久，才又说话“猫儿，答应我，陪着我我活下去，一直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展昭看到了白玉堂眉眼中那一点点的紧张，自己又何尝不是。他们不怕不惧，但是毕竟前途难料，彼此都中了剧毒，能不能解开都是未知之数。白玉堂要的，只是一个承诺，他懂！“我答应你，玉堂。我们一起活着，一直活到白头归老为止”
白玉堂觉得展昭略微压低了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是他娘的梨花白一样。他凑近了，蜻蜓点水般在展昭唇上擦过，由着他再一次抚上头发，轻轻捋着……
展昭一遍遍顺着白玉堂的头发，另一手缓缓抚着他的后背，像是哄孩子一样，看着他终于忍受不住在自己怀中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展昭挥手熄了灯，房里只有窗外射进来的淡淡的月光。朦胧中，展昭压低了的嗓音又一次传来“玉堂，你守了我这么多天，现在，换我守着你……”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拾贰章 轻衫侧帽且从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