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 告别时间》牙膏君

12、第 12 章

　　莫北神的怀疑心理在这几日里到了一个巅峰状态。他一面担心自己被人监视跟踪，一面又有意无意的关注余无语的一举一动，就怕一个不留神自己便死得不明不白。这日里，天终于放晴。惯例的集会之后，众人都散去，顾惜朝偏在这时候示意余无语留下。莫北神眼不斜视的离开，走了几步又偷偷潜回。
　　杨无邪站在门外，虽说是在和人说着无聊话，但莫北神很清楚他实则是在警戒。莫北神趴在屋瓦之上，一面庆幸此时天已渐黑，自己一身黑衣不容易被看见，一面掀了瓦倾听内里动静。
　　只见顾惜朝坐在首位，一手端起茶碗一手拿着茶盖拂去里头的茶叶。他喝了一口茶，眼也不抬地问道：“余堂主，你前几日便说这几日就能找着解药，为何直到现在还不见解药踪影？”余无语坐在下首，抱拳道：“楼主，我虽和花无错交好多年，但我连他是六分半堂卧底之事都不清楚，这要找着他暗藏的解药，只怕需要些时间。”顾惜朝重重地放下茶碗，“余堂主，你也当知道，现在顾某没多少时间给你。”他眉眼一转又道：“莫非余堂主又有二心了？”余无语额上泛出些冷汗，慌忙起身答道：“楼主，我对金风细雨楼的忠心你当很清楚，这解药我确实还未拿到。但您放心，我一定会尽速找到。”他这般答着，却没仔细琢磨顾惜朝这话中的字句，只想着不能让对方疑心自己。
　　顾惜朝微微一叹，挥手让他坐下，“我也是急躁了。”余无语在旁恭敬的答道：“戚楼主的情况不容乐观，顾楼主挂念之下难免心焦。属下在金风细雨楼多年，跟随戚楼主的时日虽不多，但也敬他是个英雄，不说他是楼主，便是江湖一个不相干的，余某也自当尽力。”
　　顾惜朝满意的一笑，随后转开话题问道：“除去此事要余堂主关心外，还有一事不知余堂主考虑得如何？”余无语听他这问题，起初有些不解，随后想起杨无邪曾叫他查和花无错关系紧密之人中是否还有奸细一事，便道：“若是说另一个奸细，我观察许久仍然不知。”顾惜朝注意到他说这话时眼神有些闪烁，“余堂主，你当知道你现在的处境。若你能说出此人身份，日后你仍然是金风细雨楼的人，不仅如此，我还可保你成五神煞之一。”
　　这话里拉拢意味十足，余无语知道这两件事自己一件都没成，对方要不怀疑他的忠心很难，但他们又需要借助他找到解药，这般的拉拢就变得理所当然。这般一想后，他回道：“楼主放心，属下断不会做出对金风细雨楼不利之事。”
　　“好！”顾惜朝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特别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别让我失望。”

　　莫北神连夜将余无语背叛的消息告知雷纯，雷纯惊怒之下，也没多问莫北神发现这一切的细节。两人密谈一夜，决定将计就计，趁着离京之时将余无语杀之。就算戚少商和顾惜朝会更加急切的追寻另一个奸细，他们也只需要撑到月底，待戚少商死了，以顾惜朝的声名日子一长必难压住金风细雨楼中人，到时这京城的天势必有个大变。
　　“这些日子你且不要再与任何人联系，若余无语来找你，就先稳住他。杀他之事，我这边的人自会动手。”
　　“遵命。”

　　过了数日，雷纯按照原定计划出京。莫北神在与雷纯商谈之后便对余无语言道这是个将计就计，并让余无语亲自去袭击雷纯。一面是向金风细雨楼表忠心一面也好借此洗刷自己嫌疑。虽说这是个良方，但余无语一直担心袭击雷纯这般机密的事是他偷听而来，除非对方告知，自己该如何请得这任务？
　　他正思索的时候，杨无邪又找上门，主动将这事告知。杨无邪先是责怪他至今没找到解药不说更是没能查出奸细身份，这般情况已是让人怀疑他的居心。接着又道出雷纯出京一事，面上面下的暗示这是他表明清白的最后机会。余无语领了命，心里有些事情太顺当的不踏实感，但他到底是过于自信，或者该说是过于相信莫北神，浑然不知自己已踏进一个死局。
　　雷纯的人出了京城十里，余无语便带着人来伏击。一时间，互为螳螂和蝉的两方人马在小林子里斗得火热，余无语虽然觉出事情不对，但终究是迟了。
　　另一边，戚少商和顾惜朝依旧坐在自家小院里喝茶下棋，小日子过得无比悠哉惬意。顾惜朝放下一颗子，道：“你说这雷大小姐聪明吧，却连如此简单的破绽都想不到。”戚少商漫不经心的封了顾惜朝的退路，回道：“我早说了，有些人就是太过自信。认为自己聪明绝顶，你的手段太过高明反而难以让她上钩。这般真真假假的，偶尔卖些破绽，她反倒不会怀疑。”顾惜朝再落一子，于别路寻找生机的同时顺手吞下戚少商小片江山，“她料到我们迟早会发现余无语的身份，却舍不得自己的棋子接二连三的被弃，这般优柔寡断也是她的败点。”
　　“女儿家再强势，终归还是多了些柔肠。更何况，她在知道余无语背叛之时太过相信莫北神，不去查证便下了决定。虽然明知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余无语的身份，势必会监视余无语，并从其身上查到另一个奸细，余无语三番两次的去找莫北神，换了谁也会怀疑。”
　　“可惜这般明显的破绽，她却在心里清楚的情况下选择忽视。”
　　“所以我才说，她太过自信。自以为我的毒除了六分半堂无人可解，有这先入为主的念头，便会以为我们所有的行动都带着焦躁，而人在焦躁之下难免思虑不周。”
　　顾惜朝最后再落一子，微笑着道：“你输了。”戚少商瞥一眼棋局，指指东北角，“你确定？”顾惜朝一看，当即皱眉，冷哼道：“又是平局，无趣。”
　　这一局棋结束，杨无邪踹了门进来。顾惜朝的脸色有些泛黑，“戚少商！”被点名的人无奈一笑，对着那慢吞吞走进来的总管说道：“杨总管，你真是屡教不改啊。这个月的俸银也没了。”
　　杨无邪并不把戚少商的话放在心上，反正这俸银的发放向来是他说了算。他拎起一边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吹着上面的热气，道：“余无语在围击中已死，莫北神已经被控制。雷大小姐在余无语出京之后由南门离开，有人跟着，可要行动？”
　　顾惜朝收拾着棋盘，说：“我去准备晚饭。”戚少商点头，看着他离去之后才道：“送雷大小姐几颗霹雳弹就够了，别伤着人的脸。另外，该处理的人按照规矩处理好之后就送给六分半堂吧，全当新年贺礼好了。”
　　杨无邪默默地看着戚少商，说道：“楼主，离新年还有很久。”
　　戚少商站起身，笑出俩可爱的小酒窝：“我知道，你可以告诉他们，这是金风细雨楼送上的头份贺礼，在新年到来之前，我们会不断送礼以加强彼此的友好关系。”

　　入夜，戚少商从暗道爬回小院里顾惜朝的卧房时才发现，房间里并没有人。一边的桌上点着半盏油灯，底下放着一封信。他将信拿在手里，沉吟许久后，也不拆就这么直接在油灯上点着，看那火苗将纸张吞没，看那火苗逐渐窜到指尖。
　　屋外，有人问：“你烧它干什么？”
　　屋内，有人答：“你不就是想我陪你回乡下搬你的黄瓜藤么？我心里清楚，还看这信干什么。”
　　外头的人一阵沉默，几声马嘶后，他道：“那你还磨蹭什么，这几日正是忙的时候，时间有限呢。”戚少商从屋里出来，推了大门，那青衣的书生翘着腿坐在车沿上，偏着头不满地看着他。
　　“知道忙还让我这时候陪你去，你也不怕杨总管扣钱。”
　　“反正扣的又不是我的钱，我担心什么。”顾惜朝笑着把马鞭子扔给他，转了身就往马车里爬。戚少商一把抓住他的脚踝，扯着不让他进去。顾惜朝回头怒目而视，戚少商仍旧是抓着不放，一只手还顺势摸上他的腰，将人揽进怀里，道：“既然左右是要扣，那何必这么辛苦的连夜赶路？明日再去也不迟。”
　　顾惜朝推着他，脸色有些泛红，漆黑夜里却只瞧得见他一双闪着光亮的眼睛，“借口。”只两字道清戚楼主的真实意图，后者脸不红气不喘，一本正经的曰：“你给自己准备马车的时候，不就是这般想的嘛。”
　　夜正深，良宵里总是难以安睡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