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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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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义庄,自然得趁白天去——晚上去那叫探险,而慕容昭不打算探险,毕竟李莲花怕鬼,她才选择天还亮的时候去。
“哈,我就说是磷火嘛!”
在郊外义庄里查看了一番,慕容昭确认了那食客大哥口中的蓝火是怎么回事,心里有种恍然大悟之感。
李莲花:“磷火……莫不就是遇到空气会自燃的那种东西?”
慕容昭:“对,这种东西,墓地里也是常见的,我虽不知其原理,不过却知道有这个东西存在,倒也不惊奇。”
方多病:“那会动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慕容昭:“黑灯瞎火的,尸体被人搬动的话自然就能动了。”
李莲花:“我还以为真有鬼呢……”
慕容昭:“鬼是动不了尸体的好伐?它的杀伤力几乎为零,除非是鬼修。当然,现在连修士都很少见,鬼修就几乎不存在了。”
慕容昭说着,看了看天色。
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义庄里伴随着阴风阵阵,感觉有些吓人起来。
几人转悠了一圈没什么发现,正打算离开,突然的,义庄一侧的墙壁,突然翻下两个人。
那两人穿着一身十分朴素的短打,蒙着面,看不清相貌。
慕容昭认出了那身衣服——那是采莲庄仆从的衣服!
四人亲眼看着那两个仆从将一具尸体从墙角处运了出去,还听他们抱怨这不吉利的活。
“也不知这什么诡邪秘术,竟拿人尸体来养莲……”其中一个仆从吐槽道。
另一个仆从却打断了他的话:“别说了,这地儿渗人的很,赶紧走赶紧走!”
等人离开了义庄,天,也黑了下来。
慕容昭才开口:“这果真是尸香花冢。而尸香花冢只有金鸳盟的狮魂会,那么——”
“十年前狮魂负伤来到采莲庄,被许娘子所救,也许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狮魂在这采莲庄住了许久,然后失踪了。”李莲花接着说。
“还有喜欢模仿郭乾的疯子郭坤、死去的许娘子、那两副画……”慕容昭在极短的时间里将这些线索串在一起,推测出狮魂和许娘子之间大概会发生的故事,“两人间许是有什么故事,然后被郭乾发现,要杀他们,却被郭坤看到并学了去——”
“可是,那之后的两个新娘呢?”
“她们死因相同,并且都穿着同一件嫁衣……”
“说起来,我们都还未见过那嫁衣长什么样子呢。”
慕容昭和李莲花互相对视一眼,然后看向方多病,不过别说他俩,方多病自己也挺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嫁衣,能让十年内三个人都因此而死。
“走走走,本少爷带你们去见识见识!”
就在临走前,慕容昭却突然看到义庄角落里某具尸体的脸上,竟有些奇怪的黑色纹路,而那具尸体的皮肤也呈灰白色——即使周围昏暗,也十分明显,而且,这具尸体的指甲尖利发黑,头发还被剃光了。
或者说,是脱落光了。
“会动的尸体……”
慕容昭呢喃了一句,脑海里闪过什么,却被方多病一催,忘于脑后。
采莲庄,新娘待嫁房内,慕容昭看着麻溜开锁进屋的方多病,深觉这孩子得亏有个为官清正的爹,不然不得当个梁上飞的小贼啊……
屋子里贴满了符,慕容昭随手撕了一张下来,摇了摇头:“这是哪个江湖术士画的?都画错了。”
李莲花蓦然想到那神神叨叨的姜管家。
“这里的人都奇奇怪怪的。”李莲花吐槽道。
方多病点着火折子四处观察。这屋中之物,除了之前装点喜气用的红绸,其余新娘的物品、装饰还有叠放在床上的一些衣服都是黑白灰的素色,不由奇怪:“这屋里穿的、用的颜色都这么素,新娘子不应该都是花花绿绿、花枝招展的吗?”
而在床正对着的屏风后面,挂着一件华贵无比的诏族式的石榴裙,红色的主色调,裙摆非常窄,裙摆下有铃铛银链,裙子上还镶满了各种宝石、金银线,闪闪发着光。最上面还摆着一顶分量十足的银制的苗式头冠。
只是,在石榴裙上,被贴了几张符。
“虽然满屋子的符都是假的,但这石榴裙上的符倒是挺真,可惜用错符了——应该用镇鬼符的,可这只是普通的平安符。”慕容昭说着,将符揭了下来。
方多病问:“难道真有怨灵附在上面?”
慕容昭耸了耸肩:“我不知道啊,但反正现在是没有的。我没感觉到上面有什么。”
“切,哪儿有那么多神异的事。”笛飞声嗤了一声。
慕容昭看了笛飞声一眼:“那可不一定,刚才在义庄就有奇怪的东西,你若是想看,倒是可以回去感受一下。”
慕容昭的声音阴沉沉的,配上这周围的环境,听得人有些毛骨悚然。
李莲花看着眼前的嫁衣,双手合十拜了拜:“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慕容昭侧目,看了看李莲花这认真礼拜的样子,心间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却又好像,一如既往。
笛飞声拿起旁边的头冠,感受了一下,又伸手摸了摸石榴裙:“头冠都是银子做的,这裙子加头冠整套下来怕是得有几十斤重。”
李莲花:“这哪是嫁衣啊,分明是座银山。”
方多病:“这么重也不怕穿上去把人累死。”
李莲花抱手而立,说道:“这之前郭祸也说过了,这是他祖上留下来的宝贝,十分贵重,可是再怎么贵重也承载了几条人命,应该不可能会有人再穿这件嫁衣了,尤其是威远镖局千金,她家境富裕,更没有道理去妥协啊……”他看了看笛飞声和方多病,摸摸鼻子,看上去似乎有什么主意,继续说:“所以我觉得吧,这个凶手非常的奇怪,因为他每次杀人都找穿着这件嫁衣的女人……阿飞啊,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人充当诱饵的话,说不定这个凶手可能会出现。”
“主意不错。”笛飞声说着,看向围着符纸转悠的慕容昭,连方多病也向她看去。
慕容昭倒也并没有开小差,只是对穿那件石榴裙的事儿有些抵触。
“对不起我拒绝。”慕容昭吐槽:“是个姑娘家都会介意死人穿过的衣服吧?”
李莲花当然也不想让慕容昭冒险,看阿飞那一张恕不奉陪的臭脸,随即看向方多病:“那不然方多病,你来试试?”
方多病满脸写着抗拒,想了想,说:“那这样好了,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穿!”
慕容昭退到一旁。
她示意三个大男人猜拳,她当裁判。
三个大男人都无奈的看了眼最适合试穿嫁衣的姑娘,妥协了。
最终,李莲花以剪刀手赢得了试穿嫁衣的机会。
慕容昭兴致勃勃的帮李莲花换上了嫁衣,还给他梳了发髻,带上了银冠,还打算给他上个淡妆,被李莲花出手制止。
“容儿,还没玩够吗?”李莲花虽然习惯被慕容昭喊“妈咪”了,但,女人用的胭脂水粉就算了吧……
“啧~行吧!反正不上妆也是朵出水芙蓉啦~莲花花果然穿什么都好看!”慕容昭看着穿上嫁衣的李莲花,眼里闪过惊艳之色。
不行不行,花痴病又犯了!
慕容昭压下心里不断冒头的尖叫声,干咳一声,走到屏风前:“那个,我我我,我去叫他们进来。”
“等一下,容儿,”李莲花站在那儿,有些别扭的扯了扯裙子,头一低,头冠却又差点因为太重而掉下来,他只能伸手扶着头冠,烛火的映照下,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倒映着慕容昭那回眸一望的身影,“你……你来扶着我一些,这嫁衣太沉了。”他小心翼翼的说着,看着慕容昭。
慕容昭“哦”了一声,又凑到李莲花身边,扶着他的手,带他慢慢从屏风后面走了出去。
这石榴裙的裙摆很窄,即使有慕容昭扶着,李莲花也差些绊了一跤。
方多病和笛飞声看到穿着嫁衣的李莲花,先是一愣,但随即一个两个的都忍着笑意。
李莲花无奈的看着他们两个:“想笑就笑吧,憋着伤身。”
方多病立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笛飞声也是扬着嘴角,难得能看到他笑出来。
“哎呀,有什么好笑的?莲花花这样打扮多好看!”慕容昭瞪了眼两人。
笛飞声:“算了,我还是去杀人吧。”
方多病附和:“好嘞,我陪你去。”
两人说罢,就要转身出门。
李莲花想摇头,结果头冠太重,没能动得了。他扶着头冠,四处看看,似是要找镜子看看此时自己的模样。
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镜子。
“这屋里怎么没有镜子?”
方多病还在笑个不停,笛飞声却意识到有些不对,也朝周围看了看,发现果然没有镜子。
慕容昭也反应过来,疑惑道:“对哦,没有镜子的话,新嫁娘要怎么梳妆?试喜服?”
方多病意识到问题,立刻收住了笑:“难道有人把这里的镜子拿走了?又或者这房间一开始就没有镜子?”
慕容昭突然想起白天她落水前,在岸边看到的一块似乎平整过头的假山石,又恰巧笛飞声走到窗边,看到了窗外不远处的那块假山石。
“外面有。”
月光下,假山石闪着光,就如镜子一样,静静地伫立在岸边。
慕容昭搀扶着李莲花,四人走到了那假山石前,惊讶的发现,这假山石竟能将人的身影映照出来!
“这是镜石吧。”方多病说着,“难道,每次新嫁娘都是从屋里出来,到这里照镜子的?”
李莲花看着镜石中的自己,头冠压得他脖子无法有大的动作,他向前一步,窄裙摆却限制了他的动作,一脚踩在一块寿山石上,一个趔趄,幸而慕容昭在他身侧,他一把抓住了慕容昭的手,才稳住身形,没有摔倒。
李莲花站稳后,又仔细朝镜石里看了看,发现从镜石里映出左侧不远处,是通向旁边种花草青竹的小苑的,小苑尽头连向莲池。
李莲花退后几步,踢到一块凸起的石头,他低头一看,再顺着石块远远看去,发现整个小苑的地形一直向莲池方向呈下坡趋势,而边上突兀的立了几块寿山右,李莲花留意到这些寿山石的布局,顿时想明白了什么,和同样想到这些的慕容昭对视了一眼。
“原来是这样!”李莲花话头刚起,就在这时,两人背后突然掀起一阵掌风,一个身影正飞身打向李莲花。
郭坤:“跑不掉了!跑不掉了!去死吧!”
李莲花听出动静,转身闪躲,但郭坤已袭击来,李莲花没来得及躲开只好出手弱弱地挡了几招,被逼得向小苑一侧退出好几步。
慕容昭一时间也被连带着倒退好几步,同时,被突然近在咫尺的骷髅头吓到,脚跟又踢到寿山石,整个人也向后仰倒,李莲花情急之下将慕容昭拉向自己,却被窄裙口绊住脚步,竟同慕容昭抱着滚作一团,顺着下坡的地势,一路滚了下去。
这事情发生在一瞬间,慕容昭还处在惊吓中,有些发懵,随即后背心一阵刺痛,然后扑通一声,黑漆漆的莲池,溅起了阵阵水花。
迷迷糊糊间,慕容昭只觉得,她这辈子大约和水,犯冲。
……
…………
第二天,慕容昭毫无悬念的,生病了。
但其实昨天夜里就开始有些高烧了,那肺管子都快咳出来了,要不是慕容昭“久病成医”,直言过两天就能自行退烧并且痊愈,李莲花多半又要用上扬州慢来给她缓缓咳症。
“一个高烧而已,犯不着浪费那点内力。”慕容昭坐在床上,裹着厚厚的被子,一脸憔悴。
“姐!喝药啦!赶紧趁热喝,喝了才能好。”方多病从门外进来,将熬好的汤药端了进来递到她面前。
慕容昭和李莲花对视一眼,确信她刚才的话并没有被方多病听到,暗自松了口气,但随即看着眼前黑漆漆的药汤,皱了皱眉,伸手接过,犹如壮士牺牲一般,仰着头,一口气喝下。
苦!
苦到话都不能说利索了!
慕容昭眉头一皱再皱,李莲花吐槽她此刻像个小老太婆,在慕容昭瞪过来一眼后,从袖中拿出了一盒梨膏糖,打开盖子,温和笑着递给她:“知道你也怕喝药,早给你准备好了。”
慕容昭挑了一颗糖含进嘴里,瞬间喜笑颜开起来:“哎呀,还是莲花花懂我!”
方多病抚额,一脸无奈:“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姐,糖会破坏药性的。”
慕容昭浑不在意:“也不是什么大病,减点药性就减点药性嘛!”
李莲花点头,赞同:“药不过是偶尔吃,无甚大碍。”
方多病看了看一唱一和的两人,决定不和他们争辩,转而道:“对了,刚才我去端药,你们猜猜我看到了什么?”
昨夜,李莲花穿上嫁衣后,郭坤的出现,让之前三起“嫁衣杀人”有了圆满的解释——至少看起来——因为待嫁房中没有镜子,试嫁衣的新娘便只能来到苑中的镜石前看自己的样子,但苑中所布的寿山石以及逐渐延伸至莲池的下坡,和突然出现的背着骷髅的郭坤,让新娘受惊之下,一脚踩空,沿着下坡滚进莲池,而嫁衣沉重,新娘身上多处受伤也显示滚下坡时被沿路布置的山石所伤,裙口还十分窄,根本无法起身也无法在水中活动,这一落水,哪怕水性好也不容易从水里起来。
于是就有了“嫁衣杀人”事件。
而昨日慕容昭被石头磕晕,同李莲花一起落水,李莲花担心她的伤势,奋力挣扎之下扯开了裙口,才带着慕容昭上了岸。
所幸当时两人都并无大碍,慕容昭也只是背后受伤——当然,她夜里就发起了烧,迷迷糊糊的,并不知道李莲花他们已经怀疑上了疯子郭坤会“袭击”新娘另有隐情。
今儿个一大早李莲花就和笛飞声两人去找了郭坤,而方多病在给慕容昭去端药时又撞见两个丫鬟给郭坤熬药。
“郭坤昨日突然发疯,是因为喝的药和往日里治疯病的药不同。”方多病说着,拿出了一包药渣,“这是郭坤昨日喝的药的药渣,我去查过这个方子了,你们猜,是谁下令给他换了方子呢?”
慕容昭和李莲花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出声:“必然是他哥哥了。”
慕容昭又说:“郭坤若真是自小疯癫,那他只有郭乾能制住,必然是因为他只听郭乾的话了对吧?那郭坤模仿郭乾的动作,甚至是说他说过的话,也就很正常了。莲冢下的尸香花冢出自狮魂之手,而狮魂被许娘子所救,他也必然不可能只在采莲庄待了数日,毕竟这尸香花冢的养成可要费不少时日。这郭乾必然也是知道狮魂的存在的,且他知道尸香花冢需要尸骨蕴养,肯定也是狮魂告诉他的。后来这狮魂和郭乾应当是发生了什么关系转变,所以导致郭乾向他出手,而他杀人的那一幕又正好被郭坤看到,学了去……而且我猜,郭乾杀人之时应当是晚上,毕竟郭坤就是晚上出来发疯,而且若是白天,但凡有个人经过,新娘也许就不会死——”
而且,不都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吗?晚上杀人也没错啊。慕容昭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顺便理了理目前的线索,李莲花点着头:“所以,现在就差一个动机了。”
一个郭乾为什么要杀狮魂的动机。
慕容昭还是坚持比较狗血的理由——狮魂同许娘子好上了。
“狮魂被许娘子所救,然后两人日久生情,这也太狗血了吧。”懂了什么叫狗血的方多病,直呼不可能,“大抵是因为莲冢才起的争执吧?”
“可是艺术就来源于生活,谁说没有那么狗血的事情发生呢?况且更狗血的都有,日久生情而已,没什么稀奇的。”
说不过慕容昭,方多病转而看向一直在思考什么的李莲花,李莲花突然回过神,说:“说起这个艺术……昨日忘了给郭庄主赋诗一首,今日补上吧。”
李莲花暂时不太想理到底两人的猜测哪个靠谱,只是突然想起昨日答应要给郭乾一首咏莲诗来着。
“咏莲诗,这个我会!”慕容昭举手,被子从肩膀滑落,正巧吹进屋里的一阵冷风,令她打了喷嚏,李莲花又给她裹上,慕容昭放下了手捂紧了被子,开口念道:“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李莲花和方多病纷纷抱手而立,皱紧了眉头。
方多病犹疑了一声:“没了?”
慕容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嗯,没了。”
哎呀好不容易到了“穿越女大展文采”的时候,因为这个世界是架空世界,文人墨客众多,但诗歌体系却还如唐朝之时,慕容昭想到的《爱莲说》却是之后的北宋诗人出品,但可惜慕容昭却只想起最有名的这三句,《爱莲说》全篇其余部分她全忘了。
嗯……她果然不适合当什么“才女”。
李莲花摸摸鼻子,强压笑意:“容儿,你这,也不成诗吧?”
“而且总觉得不够完整。”方多病说道。
忘了咱们方大少爷博览群书,虽然不会吟诗作赋,但起码的品鉴能力还是有的,自然能看出慕容昭这蹩脚的“拿来主义”有多“简陋”了。
慕容昭看了眼方多病,决定放弃“拿来主义”。
李莲花叹息一声,转身来到案前,看了看一应俱全的文房四宝,开始磨墨,片刻后提笔在纸上写字。
“郭门青翠满塘纱,十里簪玉伴人家,煞是一门林下士,瓜田菊酒看灯花。”
不一会儿,干净整洁的字迹跃然纸上,方多病凑了过去,念出了声。
慕容昭听不出诗词好坏,但当她看到方多病递过来的纸后,突然挑眉:“藏头诗?”
方多病听到慕容昭脱口而出的三个字,念道:“郭、十、煞、瓜……噗!哈哈哈还真是藏头诗!李小花,你可以啊!”
郭十煞瓜——郭是傻瓜。
慕容昭突然想到李莲花他们说过在许娘子房里找到的两幅画,上面不明意义的字——虽然她没见到过,但这会儿却灵光一闪:“那两幅画,会不会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莲花愣了愣,回忆了一下那两幅曾在许娘子房间找到的出自狮魂的画,其中一幅画上面字不成字,显得十分凌乱。
“我记得那上面的字是……”
方多病回忆了一下当初看到的画上的字:日日之寺家六之自镜口立方小目卜昔。因着那作画的纸水墨渗沁不佳,会透字……
“月明之時嫁衣之身镜石旁不見不散……”方多病将那日所见写了下来,再将两张宣纸合在一块儿,对着窗外的天光,隐约可见的字迹,让他读出了那句话——
李莲花也想起了当日所见,眉眼间透着了然:“所以,容儿的直觉,是对的。而这,就是郭乾的杀人动机。”
“可我还是觉得有哪里怪怪的,”慕容昭说道:“若是十年前,郭乾因此杀了狮魂,害了许娘子,那三年前的新娘之死又是为何?这次的案子动机又为何?”
“姐,你是说,凶手或许是两个人?可又会是谁呢?难道,真是那疯子郭坤?他看到穿这嫁衣的女人,或是看到这颜色的嫁衣,就会发疯进而杀人?”方多病说着,想起之前郭乾说过,郭坤少时因穿嫁衣的女人而发疯这事。
这时候,笛飞声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和那石榴裙颜色相似的衣裙。
“不可能是郭坤。”笛飞声说道,他之前按着李莲花所说,去试探了郭坤,他对这颜色的衣裙完全无感。
“新娘消失的婚鞋,无人在侧的婚房,独自试嫁衣却被发现死在莲池中,身上的嫁衣还是郭家祖传的嫁衣,可新娘根本不会穿上……”慕容昭呢喃道。
【听说这郭老爷的发妻也是被他活活给逼死的!真不是个东西!】
【你看他们家那疯子怕都是给他逼傻的,估计他那老实巴交的儿子也快咯。】
李莲花收拾好了案桌,似乎也想到了什么,淡淡道:“有时候,真相就藏在闲话之中。”
慕容昭看向李莲花,眼里是察觉真相的兴奋:“对,果然狗血来源于生活。”
方多病看着两人似乎知道了些什么一样,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们在说什么啊?阿飞,你知道吗?”
笛飞声一眼都不想看方多病——人家两口子想什么,他怎么知道?
郭乾被揭穿了罪行,李莲花与方多病便将郭乾带走,押他去百川院。而他们前脚刚走,郭祸便遣散了采莲庄所有人,并带上了所有能带的家财准备跑路,而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娇俏的小郎君。
不想,慕容昭正等在镜石前的小路上,微笑的看着因为看到她而有一瞬间惊惶的两人。
“哟~准备搬家呢?”慕容昭举着剑打了个招呼。
郭祸一脸诧异:“你,慕容姑娘……你不是跟他们……”
“郭少爷,你忘了?我可是带病在身呢,他们走他们的,我歇息我的。”
郭祸尴尬一笑:“我差些忘了,慕容姑娘,这几日实在对不住,庄上出了这种大事,这不,我爹的事儿一出,大家伙都不愿意继续干下去了,我也寻思着换个小点的宅邸,就,就遣散了家仆。”
“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问问——郭少爷您身边这位……绿柔姑娘呢?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人嘛,有商有量才好。”
郭祸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但随即嘴硬道:“我,我怎么听不懂姑娘说什么,什么绿柔姑娘……”
这时,李莲花也远远走来,走到了慕容昭身侧,郭祸一惊,不知为何他去而复返。
像是看出郭祸的疑问,李莲花微微一笑:“郭少爷,有个问题一直困扰我很久了,那威远镖局的小姐明知采莲庄的石榴裙是不祥之物,而且听说她原本也是非常抗拒穿这件嫁衣的,可为什么她最后死的时候还是穿了这件衣服?”
郭祸闻言,知道李莲花猜出了什么,有些慌张。
方多病和笛飞声也赶了过来,拿出一套紫色的石榴裙和一双红色绣鞋扔在郭祸面前。这紫色条石榴裙和之前条红色的嫁衣石榴裙除了颜色,其他几乎一样。而红鞋和新娘丫鬟之前拿的那双几乎一样。
方多病说道:“一模一样的紫色石榴裙。郭少爷,这是在你房里找到的,可否解释一二?”
郭祸脸色一变,捏着拳头,沉默不吭声。
“郭少爷,你要是不好意思说呢,那就我来帮你说吧。”李莲花说道,“我呢,也已经问过新娘的贴身丫鬟,她们家小姐天生色弱而且面薄,这天生缺陷不会让外人知道,她只告诉了未来的夫婿——也就是郭少爷你了!而且我听仆人说,曾经听郭少爷要为她准备一套新的嫁衣,但这个嫁衣呢除了新娘的丫鬟之外,没有任何人见过,郭少爷说新婚当日要给大家一个惊喜,可就在前几日吧,新娘的婚鞋突然丢失了,只好让自己的丫鬟回娘家取另一双。”
慕容昭看着地上的紫色石榴裙嫁衣,接着道:“丫鬟一走,你就调换了棕色和紫色的石榴裙嫁衣,让分不清颜色的新娘,在试嫁衣时穿上了这条棕色的石榴裙——”慕容昭突然不说话,握拳捂嘴,似乎要咳出声。但为了目前“严肃”的场景,她愣是压着喉间的不适。
方多病见状,立即接上:“而所谓的红鞋丢失,不过是你有意为之,就为了支走新娘身边的丫鬟,好让她辨不清颜色。”
李莲花看了看郭祸身后的小厮打扮的少年,叹息一声:“哎~我猜郭少爷这么做是为了绿柔姑娘,你说,对吗?”
连续被两人看穿身份,绿柔姑娘面上有些挂不住,郭祸敛了神色:“没想到,还是被你们发现了,我都以为已经骗过你们了。”
李莲花又道:“我猜,事情是这样的,郭少爷与绿柔姑娘有情,但郭庄主执意令郭少爷娶威远镖局的千金,郭少爷不敢反抗,所以只好设局杀害新娘。那日在翠花楼,绿柔姑娘看似与郭少爷不熟,实则对郭少爷全是维护之意,而且,你们二人眉眼相交之间透露的情意,也暴露了你们的关系。”
方多病说:“我们一直以为,是同一个凶手杀了三个人,所以查清了第一个案子后,自然误以为其他两桩看起来手法一样的命案也是郭庄主所为,但其实这是个误区,也是郭少爷故意为之。”
绿柔突然跪地哀求道:“都是我的错,是我硬逼着郭郎娶我的,都是我的主意,你们抓我吧,不关郭郎的事,求求你们放了郭郎。”
郭祸拉着绿柔,看向李莲花等人:“一人做事一人当,人确实是我杀的,与绿柔无关。”
方多病哼声:“何必在这郎情妾意,那些被你们害了性命的人又何其无辜?!”
郭祸道:“我杀威远镖局的千金,不仅是因为我爱绿柔,还因为我恨他郭乾!恨他为我安排的一切!不,是控制我的一切!我父亲郭乾,他这个人什么事都要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不容得别人有一丝一毫不顺他意。我娘当年就是被他活活给逼死的!而我,我的也被他压得快窒息了!所以我绝不会再屈从他对我的任何控制和安排!我绝不接受!”
绿柔又心疼又害怕地看着郭乾:“郭郎……”
郭祸有些癫狂的笑着:“你们以为许娘子当年是和狮魂有私情吗?其实许娘子也是一直受尽了他的虐待,狮魂看在眼里,才要救她逃出去!可惜他们没有成功,还死在了郭乾手里。不过,这样也好,看到许娘子穿着石榴裙摔到莲池里溺死的经过,倒是让我发现了一个杀人的好方法!”
李莲花:“所以新娘待嫁房里的镜子是你故意撤走,镜石也是你故意不让人挪动的?”
“你还漏了,连寿山石也是我放那处的,那个什么风水先生根本就是我找来的人。怪郭乾蠢,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你杀自己的新婚妻子是想摆脱控制,但你父亲的第二位续弦娘子与此毫无关系,你为何也要杀她?”
“笑话!郭乾逼死了我娘,毁了我的生活,你以为我会让他好过?他想做什么,我就偏不让他如意!”
李莲花痛心摇头:“怕是郭乾早就知道后面两起凶案皆是你所为,所以明知不是自己做的却也认了下来,无论如何也没将你交待出来。他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还知道点舔犊之情。”
郭祸不屑冷笑:“那又如何?就算将我说出去也免不了他的罪责,他不过是算计着留最后一丝机会让我去救他罢了!但是他根本想不到,我巴不得他去死!”
方多病恨极,冲上去打了郭祸一顿:“你想摆脱恶人的桎梏有千百种方式,为何偏偏选择将自己变作一个更可恶的人?你自己要报复,凭什么拿无辜人的性命来填平你的恨?”
郭祸恼怒的看着方多病:“你没经历过我的人生,我的痛苦,没资格教训我!”他又看向了李莲花,突然冷静了下来,笑道:“我知道你们在找狮魂之物。当年狮魂为了不暴露自己是金鸳盟余孽的事,将随身之物都藏在了一个地方,而这个地方恰巧我知道。只要你们放我走,我就告诉你们在哪。”
狮魂早已沉尸莲池之下,恐怕就算有随身之物,也已随着时间流逝而不在,但郭祸却说他知道狮魂的随身之物藏在哪儿……
笛飞声却不惯着他,上前掐住他的脖子:“我此生最恨被人威胁。你要是不想说,我可以拧断你的脖子。”
郭祸瞟了一眼四周方位,锁定了李莲花所在的方向,然后故作求饶的样子,道:“好好,你放开我,我就告诉你。”
笛飞声刚一松手,郭祸就直朝李莲花方向冲出去,他夺向边上侍卫的随身带着的刀,一把将刀砸向李莲花。
李莲花躲开,那刀飞向李莲花身后的镜石上,镜石被劈开,露出一个洞来,原来镜石中间竟然是空的。
而郭祸,瞅准了时机要跑,却被慕容昭和方多病联手制服,没能让他跑得了一点。
方多病冷哼一声:“让你跑了,我怎么进百川院?”
慕容昭此时见李莲花怔怔的看着那镜石破裂的地方,对方多病说:“别废话了,把人绑起来吧。”
那破裂的镜石中,露出了一个布包。
笛飞声一眼认出,那是金鸳盟的东西,他上前将布包取出,扯开了布包:“这是狮魂的笔记。”
李莲花闻言身子一震,将册子接过,急速翻看,终于在最末一页看到想要的信息。
李莲花念道:“狮魂伤重未愈,而盟主之令未竟,不敢怠之……固将单孤刀遗骸敛于药棺保尸身不腐,暂藏采莲庄南门园圃柳树下……”
李莲花转身跑向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