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回响》赛博批发木鱼

29、第四章 实习第一日

　　一大早，唐明是从睡眠中笑醒的。

　　他昨晚真的很想问卡兰一句话：您怎么不笑了，是生性就不爱笑吗？

　　他玩了一会儿手机，蒙上被子睡了个回笼觉，梦见卡兰被他气到破防，脸都气成了猪肝色，他喜提一日实习体验卡。

　　虽然过程很解气，但结局是他无法接受的——他的晋级任务还巴望着这位负责人。

　　他可以小小的恶心对方一下，但不能真把人得罪狠了，唐东篱虽然还占着绯红研究所的所长名头，到底是昨日黄花。县官不如现管，手握研究所生杀大权的卡兰要拿捏他一个关系户轻轻松松。

　　唐明再次醒来的时候快到中午。他拆开一袋番茄味薯片垫垫肚子，打开其他游戏清体力做任务。
　　忙完已到了下午一点多，他一时兴起，点了杯“小白奶茶铺”的栀子乌龙茶外卖，顺便拍了一张包装袋的照片给虎妞。

　　虎妞百忙之中抽出空给他回复：你要是闲得慌，不如去把村口大粪挑了。

　　唐明咬着吸管双手打字：算了，今晚还要智斗老狐狸上司。方圆公司设计的NPC太强了，有没有考虑过玩家的游戏体验？

　　消息刚发出去，他便回想起死了十二次的新手任务，心有戚戚焉。

　　虎妞：喜欢简单又刺激的可以去玩黄金矿工，记得抓那个炸药桶。

　　唐明赧然。他玩黄金矿工可厉害了，移动靶鼹鼠随便抓，但那个薛定谔的钩子总会偏到炸药桶。

　　虎妞又问他：你最近都没给楚月汇报进度吗？你就是这么对待老板的？

　　唐明闻言色变，立刻从床上弹起，抓了下鸟窝似的头发，颤巍巍地打字：这不是才一周吗？

　　他承认，他最近和虎妞聊得多，也有逃避和楚月对话的想法。在他心里，虎妞和楚月认识，他和虎妞汇报一下情况，虎妞自然会转达，可以有效地避免尴尬。

　　毕竟老板钱多人未必傻，而且楚月自己开了号，和唐明一对比，说不定伤害就出来了。木林森木开局充了八千块都能直接免做晋级任务，楚月富婆哐哐往里面一充钱，方圆公司不得开局送个S级异能？

　　虎妞打了一串字过来：按我们第〇人格的规矩，你一周不反馈可以算是跑单了，不要以为一月一结就可以一直不汇报。

　　唐明沉默，打字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我怕做得不够好，月月会对我失望。

　　虎妞：你在怕什么？怕楚月不会给你结尾款吗？
　　唐明连忙解释：怎么可能！

　　虎妞：算了，老娘给你一口饭吃，下午速来干活，结半天工钱。

　　唐明很想问虎妞干什么活，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他一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还在揉头发，有一小撮短发依然倔强地翘着，丝毫不服帖。

　　他跳下床，对着卫生间的镜子用水抹了抹，再翻箱倒柜找出尘封的梳子，试图大力出奇迹，然而奇迹没有发生。

　　他只能顶着一簇桀骜不羁的乱毛骑电驴，一路上的风把他的头发吹得更加凌乱不堪。

　　到了小白奶茶铺，虎妞坐在门前的遮阳伞下，看见唐明的非主流发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给他扔去一盒小发夹。

　　趁着唐明别发夹的间隙，虎妞又偷偷拍了两张照片，发给上官楚月。

　　上官楚月很快就回复：他和你关系真好。

　　虎妞冷漠：一般一般，这家伙无利不起早，叫他出来比登天还难。

　　上官楚月又发来一条消息：可他为什么一直不主动跟我说话呢？是知道我把他照片打印出来贴了满墙吗？

　　“楚月”撤回了一条消息。

　　王晓玲瞳孔地震，手机“啪”的一下掉在地上，钢化膜直接战损。

　　战损的是钢化膜，可她受伤的是视网膜。

　　“你是疯了吗？”深呼吸许久，王晓玲平复了心情，捡起手机直接开大输出，“神经病啊你，有病去治，别祸害我的聊天界面！”

　　她算是懂了，这俩男的一个个揣着明白装糊涂，唐明好歹还是正常人，对着自以为的甜妹富婆月月那叫一个情怯，对着她就各种嘴炮毫不留情；上官楚月自从见了唐明照片就跟丢了魂似的，天天伸手找她要，结果……

　　妈的，男通讯录！

　　不能再让他们这样隔空单相思下去了！

　　她雷厉风行，直接建了一个群，取名“末日回响玩家交流群”，把这俩喜欢隔着她交流信息的傻叉拉到一起。

　　拿老娘当传话筒是吧！她是什么play的一环吗？

　　王晓玲面目狰狞地举起手机：“上官楚月，你他妈真要追小明就直接上，指望他开窍或者我帮你追都是不可能的！再找老娘要照片，我发誓他马上就会知道你是个装萝莉的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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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唐明实习的第一日，他特地起了个大早，捧着热乎乎的炊饼边走边吃。研究所给他分配的员工宿舍不算大，但设施一应俱全，他所有对张友明生活的幻想都得到了实现。沙发、浴缸、超大屏电视、声控的智能家居机器人……游戏里的生活质量高过了现实世界，再也不用连夜走山路，在垃圾堆里和桥洞底下睡觉了。

　　他在绯红研究所门口停下脚步，扬起头，看着高耸入云的三十三层大楼楼顶，那曾经触手可及的红色大字在清晨的太阳下闪闪发光。

　　流浪三年的唐小明终于找到了栖身之所。

　　如果他真的、完完全全是唐小明的话，他可以在这里驻足，身边有能一起玩的同事、厉害的上司，工资又高，待遇又好，可以直接养老等退休。

　　可他是唐明，他的灵魂不属于这里，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他可以暂时等待，却不会、也不能停留。

　　他张开双臂，让温暖的阳光抚摸身体的每一寸，让这具属于唐小明的躯壳再次感受阔别已久的、来自1区的太阳。

　　“大清早的搞什么行为艺术呢？”贺聪拎着公文包，啃着烤冷面路过，“要不要来一句，‘唐小明，加油’？”

　　唐明默默退开半步，不想和这个混不吝的家伙并肩而行。

　　他俩一前一后进了研究所，门口的身份识别仪器扫描通过，自动打卡上班。

　　“李主管让你这周先跟着我熟悉工作，我昨天晚上找后勤给你搬来了办公桌，你先坐我旁边吧！”等电梯的时候，贺聪两口吃完了烤冷面，对着唐明手中的炊饼垂涎三尺。

　　“没吃饱？研究所不是提供营养早餐吗？”唐明捂住炊饼。

　　“营养早餐总是不够美味，不如炊饼好吃。”贺聪理直气壮。

　　唐明直接把炊饼团起来塞进嘴里，脸颊鼓起像只护食的仓鼠。

　　贺聪瞪大了双眼，正要开口，身后传来的阵阵欢呼声打断了他的话语，那声音里蕴含的无尽的惊叹和狂热，比起明星驾临有过之无不及。

　　他俩对视一眼，同时转身看向门口处。

　　卡兰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一身酒红色西装，微笑着和研究所的众人打招呼，精致刺绣暗纹的袖口处露出一截妥帖的白色。

　　作为顶级基因编辑人，卡兰美貌似明星，身材赛模特，宽肩窄腰大长腿，气场两米八，走进研究所的每一步都像是在走T台，旁人纷纷伸颈，侧目，微笑，默叹，以为妙绝。

　　有时候这种克制和禁欲反而更让人想入非非，从前甚至有人私下吐槽卡兰这身装扮不用换，下班了可以直接去酒吧里当dom。

　　“大家都是天天坐办公室，凭什么他练出八块腹肌马甲线，咱们就只配九九归一？”贺聪哀叹。

　　“这个家伙不仅吃猪快长，肯定还吃了蛋白粉！”唐明腹诽。
　　卡兰每天下班最晚，他哪来的时间健身？肯定是游戏设定，假的假的都是假的，都是数据！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很快平复了心底的嫉妒，平静地欣赏纸片人卡兰的颜值和身材，甚至还截了几张侧颜图，可以直接发朋友圈的那种，配文字如下：“这一身猪肝色简直了，很配梦里他被我气成猪肝色的脸。”

　　他的思绪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贺聪已经酸溜溜地开口：“这老孔雀今天穿得真花里胡哨。”

　　唐明适当地表示了对纸片人的赞美：“我要是有这么好看我也天天这么穿。”

　　贺聪拈酸含醋：“好看吗？拿基因缺陷换的。基因编辑人一辈子都不会背叛联邦，不是因为他们忠诚，是因为他们抵抗不了命运的残缺。”

　　唐明诧异地挑眉：“你这家伙说话还挺叛逆？”

　　贺聪嘿嘿一笑：“我叛逆？你这5区贫民窟出身的家伙对联邦能有多少忠诚，还说我叛逆？”他耸肩，“其实普通人都一样，没人想给财团卖命，打工混口饭吃罢了。”

　　唐明热泪盈眶，这家伙思想觉悟如此之高，可称同志！

　　他恨不得让贺聪马上接受社会/主义/思想的洗礼，又想到这也是个纸片人，只好退而求次，伸出一只手，和贺聪狠狠击掌。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他俩刚跨进电梯，卡兰也微笑着走了进来。

　　唐明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老……老板好！”
　　好险，差点叫成老孔雀！

　　卡兰笑眯眯地推了推金丝眼镜，看上去更像斯文败类了：“小朋友精神很好啊！昨晚我这把老骨头可是被你折腾得够呛，还如此客气做什么？再说一遍，称呼我卡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