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糊风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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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珰今年四十好几，之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拿回罐子，不得不低声下气叫二十多岁的白飞光一声哥。
现在攻守之势逆转，他喜笑颜开：“哟，几天不见，咋到这里来发财了。”
白飞光嘴巴被封着，黑森森的眼珠子瞪着他。
王珰也是个贱嗖嗖的，瞥了眼旁边打算吃饭的佘不虞，见她没理会自己，伸手就把白飞光嘴上的胶布扯了。
胶布贴得太久，扯下来嘴上一片红，白飞光疼得直蹙眉。
“又干啥坏事被逮住了？”王珰蹲下来问。
“我是做好事。”白飞光轻飘飘地说。
“你做好事，那我还做好事呢，送人去投胎的事儿能叫坏事儿吗？”王珰说，“哎，我也帮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他看到了白飞光腰腹上的伤口，看着挺深，粗糙地涂了点药，已经止住了血。
白飞光当然没指望他能帮自己，能愿意扯下自己嘴上的胶布，他就已经挺感谢王珰，所以白飞光没说什么，脑袋垂在地上思考。
王珰闲着没事儿，一边和白飞光聊天，一边顺带着观察着洞穴里的情况。
这洞穴很宽敞，除了些人类居住的必需品之外，还摆放着几个他看不太懂的东西。一个散发着恶臭的木架子，木架子上搭着块厚厚的黑色布料，布料后面凸显出一个人体的隐约形状。木架旁边，放着个木盒子，这盒子王珰就很熟悉了，正是之前运送的那种木箱。不过此时木箱子被打开了，王珰假装不经意地往里面瞅了眼，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靠近白飞光的墙壁角落里，放着个鼓鼓囊囊的包，王珰一眼看出那包肯定是白飞光的，他认识这牌子，挺贵的，一件衣服都要四五千，反正是他们买不起的那种……
“这是他的包吗。”王珰走过去，把包拿在手里掂了掂，“佘姐，能看看里头的东西吗？”
佘不虞捏着筷子正面无表情地低着头挑着菜里的葱花，抬抬眼皮：“嗯。”包是顺手带来的，她之前检查过，没什么有用的。
在白飞光目光的注视下，王珰笑嘻嘻地拉开背包，“兄弟，别怪我，这些东西你都用不上了，不如便宜了我。”
既然佘不虞把白飞光带到了这个地方来，就说明她肯定没打算放白飞光走，虽然不知道要怎么处理，但这不是王珰能过问的事。
可惜，包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一部手机，王珰看见手机就脸上一喜，他翻看过后确定是刚出不久的最新款，喜欢的不住在手里把玩：“佘姐，这手机能给我不？”
佘不虞挑了半天还没把葱花挑完，烦躁道：“赶紧拿着滚，这菜里加那么多葱干什么，你不知道我不吃葱？”
王珰被吼，也不敢还嘴，笑得讨好：“是是，下次一定不加葱。”
整个过程里，白飞光就躺在地上看两人的互动，也没多说什么。
“手机密码多少？”王珰问白飞光。
白飞光说：“不记得了。”
王珰：“……”
白飞光：“人脸识别，早把密码忘了。”
王珰：“哦，早说嘛，来帮我识别一下。”
说着就要用白飞光的脸解锁，但还来不及这么干，外面走进来个男的，正是之前和佘不虞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王珰认识他，这人一进来，他立马停止口花花，闭上嘴，悄悄把手机往兜里塞，跟个幼儿园的乖宝宝似的站到了佘不虞的旁边：“姐，那我先走了，明天我再来给你送饭。”
佘不虞：“你先别走。”
王珰笑容僵在脸上。
“要么在这里等着，要么去外面待着。”听到佘不虞平淡地宣布这件事时，王珰脸色比死了还难看。
他是真不想掺和进来，但目前看来，选择不在他手上。
两害择其轻，王珰道：“那我去外面喘口气儿。”洞穴里臭得要命，也亏得佘不虞还能吃得下饭。
王珰不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赶紧去外面了，走前偷偷瞟了刚进来的男人一眼。
这男人个头比佘不虞矮点，长相秀气，乍看起来挺温和一个人。
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个人，能面无表情地坐在屋子里啃着刚剥皮的蛇呢，满脸是血的样子，至今都是王珰的噩梦。
听崔丰谷聊过几句，让他看见这人躲远点。
王珰听到崔丰谷这话的时候，心想我躲你都来不及，躲他简直是顺手的事儿，没想到在这里遇到。
外面黑漆漆，但也阻拦不住王珰要离开的心情，他往外走，临走时朝着白飞光投去同情的眼神，他是觉得白飞光算完了蛋了。
躺在地上的白飞光只当没看到。
洞穴里变得安静，佘不虞终于用她没有受伤的左手艰难挑出最后一粒葱花，吃了第一口饭：“动手？”
男人说：“不急。”
白飞光听到二人的对话，以为是对自己动手，顿时心下一紧，他抿抿唇，被捆在身后的手蜷缩成拳。
男人接下来的动作却让白飞光放下了心，只见男人走到了放在魂罐的木盒旁，往里面看了一眼：“已经不行了？”
“嗯。”佘不虞说，“时间拖得太久。”
“和他有关系？”男人指向白飞光。
佘不虞摇摇头：“关系不大，是她家里人……”
白飞光意识到眼前这个罐子，就是被他和姜浮偷出来装着丁曼汀的罐子，他以为罐子放在糯尕村的谷仓里，却没想到被取出来了，而且目前看来，似乎还有什么别的用处。
什么用处呢？
“真不找了？”男人问。
佘不虞皱眉：“不确定，但目前看来情况不佳，没法自己孵化。”
男人：“没法自己孵化就是废品。”他说到废品二字，似笑非笑地瞥了旁边被捆住的白飞光一眼，“这么说起来，还真是舍不得动这个犟种了。”
佘不虞说：“是啊，能自己孵化出来的本来就不多。”她顿了顿，“像他们这样的犟种就更少了。”
白飞光知道，他们口中的犟种就是自己，根据之前章善雪吐露的内容和赵万吉的推测，他清晰地猜出了两人对话中隐藏的含义。
丁曼汀的父亲放弃了，松开手里的线，于是丁曼汀成了飞在天上的风筝，可是孵化，又是什么意思……白飞光如此想着，听到佘不虞用恭敬的语气说了句：“开始吧。”
开始吧，开始什么？白飞光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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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糊过风筝吗？
选用上好的竹料，劈成条状，火烤定形，再以绳索扎紧，就成了一副轻盈的风筝骨架。
再取轻盈如蝉翼的纸张亦或者布料，用熬制的浆糊，轻柔平整地铺在骨架之上。
最后是最重要的一道工序，一个漂亮的风筝，自然要绘制最美丽的图案。根据制作的形状，在风筝的表面上，以柔细的毛笔，绘画出美得不可方物的图案。
白飞光没有做过风筝，他家境不错，小时候用的物件，都是别人用最好的料子制作的成品，他放过很多形状的风筝，燕子大雁之类的鸟类最为常见，蜈蚣蜻蜓之类的昆虫也时常经手。
他从来不知道风筝怎么制作，直到今时今日，才目睹这出骇人听闻的手艺。
男人掀开了黑色的画布，画布后，是一具骨架。
乍看形态像是人类的，但仔细观察后，才发现根本就不是人类，而是用不知名的生物的骨头，一点点地拼成的拙劣的仿品。
这骨架是之前就扎好的，男人对此不大满意：“有点匆忙。”
“那也没办法。”两人的对话简直不敢让人细想，她说，“以为她家里挺幸福的，至少要找个几年呢，谁知道半个月不到就放弃了。”
她冷冷道：“废了那么多功夫，全浪费了。”
白飞光：“……”
“嗯。”男人应声。
他说话之际，弯下腰在角落的杂物里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翻出来了一张白颜色的皮革。那皮革已经被鞣制，看不出原来的材质。但外表十分光洁，却总给白飞光一种不好的联想，也不知是不是他的脸色太过难看，佘不虞居然对着他不咸不淡的说了句：“放心，不是人皮，我们可不干那种杀人越货的勾当。”
白飞光冷冷道：“不干？你们不是正在做吗？”
佘不虞听到他这么说，也没生气，她走到白飞光的身边，居高临下，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白飞光。
白飞光以为她很讨厌自己，谁知在佘不虞的眼神中，对白飞光并无太多憎恨，反倒是充斥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干嘛。”白飞光被她看得毛骨悚然。
佘不虞说：“其实我还挺佩服你们。”
白飞光满脸问号。
“你们不怕吗？”佘不虞问。
白飞光说：“怕什么？”
佘不虞：“当然是怕死。”她手一指，指向男人脚边的魂罐，“几年了？遇到过不少事儿吧？没想过放弃？”
白飞光说：“几年而已，有什么想放弃的。”
“也是。”佘不虞转身，“是我话多，只可惜你来掺和了不该掺和的事儿。”她耸耸肩，“不然这样也挺好。”
两人说话之际，男人已经伸手抱起了木箱里放着液体的魂罐。
此时正值深夜，魂罐之中，黑色的液体仿若有生命般，荡起一个个微小的涟漪。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糊风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