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045夜 命运，无从选择 ...
-
“担心优姬吗？”似乎预料到他会来一样，靠在洒下光辉的楼道口，从余光之中，少年瞥到了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人影。
锥生零惊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时间还能碰上。迈下这层楼最后一个台阶，他问道：“优姬……怎么样了？”
“真的在担心呢。”尾音上扬的语气带上了调侃的韵味，视线转向他，少年轻勾唇角，“在哭泣哦，优姬。”
“什……！”激动的话语刚出口一半，动作也做出了一半，咦？那么为什么没有做另外一半呢？
让他停下的原因是什么呢……？
“噗，”没错，起先还是非常小声的笑声，随后……“哈哈哈哈……”这是足以刺伤自己在一瞬间认真起来的爽朗笑声。
你猜对了。
锥生零被耍了。
被少年赤裸裸地耍了一回。
“别笑了！”又窘迫又恼怒地瞪着他，锥生零突然发现，这个人不管过了多久都会拿自己寻开心，只有这件事是铁一般的事实。现在就足以证明！
“哈哈……啊，抱歉，我没想到你反应会那么大。”虽然在道着歉，但这个人的脸上和行为上，真的没有一点感到抱歉的意思。
我也没想到你反应那么大。锥生零咬紧牙根瞪着他的模样，似乎在告诫他不要小看自己，到时候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那么我想问问看，”收敛了嬉笑的表情，少年的神色忽然正经起来，“对于现在的零来说，是如何定义纯血种吸血鬼这件事。”
“——！”
“零曾经说过吧，说我们「尽是些傲慢自大的纯血种」。那么现在呢？”
仿佛并未把他震惊的表情放在眼里，少年的语气和迈近一步的动作逐渐趋向咄咄逼人的势态。
“……你真的想知道吗？”
重新靠回墙上，不是自己看不懂和着那句话在他眼里出现的情绪，而是不能看懂。微侧过脸，眼睛却仍旧向着他，“零的想法我知不知道无所谓，重要的是，现在的你如何看待优姬。你明白了吧？”
“……”看着这样完全拒绝自己的人，锥生零无法说出什么。
喜欢。
真的很喜欢。
只要一见面，就克制不住这种心情。
明明应该憎恨着纯血种的，憎恨着所有吸血鬼，可是从了解真正的真相之后……
其实我……
并不那么憎恨吸血鬼。
就和你说的一样，要憎恨，就憎恨杀了我父母、破坏了我家庭的那只纯血种，为什么要把不相关的吸血鬼牵扯进来？
“琰，我喜……”
“我们吸血鬼，原本也和人类一样，拥有一颗悲悯之心。”
想要说的话，被少年猝然而起的声音打断。自己这双渐渐盛满悲伤的眼睛中，看不到那人投注过来的视线。
原来……
我到底在固执什么呢？
不是说了他幸福就好吗？不是说了要放弃吗？
自己真是……太令人讨厌了。
但是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想要我放弃的话，就干脆离开，这样我也会一心一意看着优姬！
锥生零猛然被自己的想法一震。为什么优姬……
他紧紧地盯住少年，想要找到那个答案。
是的，为什么优姬会得到两只纯血种的特别对待？为什么只有优姬？
他要找的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而少年则缓缓地说出今夜被他引导出的主题，“并非所有的纯血都是能延迟Level E的特效药。在这世上，除了玖兰的直系里吸血鬼始祖的血比较浓厚……以及现在仅剩的我以外，没有任何效果。”
究竟是想要说什么……？
“你应该察觉到了吧？就算枢在10年前救了优姬，也没必要隔段时间就去看她，毕竟她只是个人类，又没什么特殊的关系。然而又为什么能让他这么关切呢？其实没有理由不是吗？”从那过于鲜红的圆月上收回视线，少年的瞳眸里仿佛也被染上了那颜色似的，鲜红的目光凝视着锥生零。
“因为优姬……”
“她是——枢的亲妹妹。”
在他渐渐张大的双眼中，不知是见到那仿佛如幻觉般的红的恐惧，还是突然知道这真相的震惊，脚步不稳地后退了一步。
“她是……玖兰枢的……！？”
“是的。”敛下双眸，少年说道，“她本该叫玖兰优姬，是被玖兰秘密藏起来的女儿。而变成现在这样，也是为了逃开那个人的视线。……这就是她的过去。”
“不，不可能的……”纯血种……又是一只纯血种……不可能，优姬不可能是！“竟然是兄妹……”
“无论多不可能，这也是事实，零。”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在强迫他接受——这一事实。因为少年知道……
今晚如血般鲜红的月色，仿佛在预告着自己仅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日子的最后。和自己以这副模样醒来的那天晚上一样的红月。
究竟还有多久？
还能抱着这样快乐的时光活多久？
与那个人决战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为了不留下一丝遗憾，必须这么做。
他按住锥生零的肩膀，目光坚定地望进他的瞳孔，“零，好好听我说。如果可以，我们也希望优姬可以一直以人类的姿态活下去！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允许了，虽然我让优姬自己选择是否要知道她的过去，可就算这样放着不管，她也会苏醒过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身边重要的人全是吸血鬼！”为什么就连自己仅剩的……唯一一个不想让她变成吸血鬼的人也是……
“……命运。”少年低低的吐出两个字。
“什么……？”锥生零惊讶地张大眼睛。
“是命运给予了我们这样的牵绊，是命运让我们无从选择……”不管我们如何执著还是什么都抓不住、改变不了……这就是纯血种的悲哀么……？
古往今来，悠、树里、闲……每一个纯血种都是如此……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然后我告诉自己，这就是命运。但即便如此，我们也会以命运为踏脚石奋起反抗，所有的一切都不会让那个「罪魁祸首」如意！
“这三天，请你好好陪在优姬身边吧。”将手从他的肩上拿下，少年沉静地开口，“开启的闸门已经无法关上了，至少不要让优姬那么痛苦，请你陪在她的身边。”
“……”该说什么……自己应该怎样回答他？锥生零完全混乱了，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告知优姬是玖兰枢的亲妹妹……
可他并不知道，这就跟少年当时亲自听到枢口中说出优姬是他的亲妹妹一样，那种打击，是一样的。
不是做不到，而是……他需要一个时间去冷静。而这个时间，也并非需要很长，只要冷静下来，把少年之前说的话联系起来，就能够理解和明白。
这个人特意在这里等着自己，又在前面问自己对于纯血种的看法，全是因为要告诉自己优姬寻找的过去。想让我排除对纯血种的憎恨，而是以人类的眼光去看待优姬，去保护她。
可是你是知道的吧，只要是你的要求，我都会答应不是吗？
即使自己被冲击得没有反驳之力，也仍然会答应你的要求。利用我对你说过的话，将这些加诸在我的身上。
真是——太卑鄙了。
你果然是……玩弄人感情的傲慢纯血种。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镇定完自己的情绪，锥生零理所当然地说道，“但这只是以她是人类为前提。”
“是吗……”听他这么说，少年松了一口气，安静地扬起一抹极浅的笑，“谢谢你。”
“很奇怪。就算要说这种话也是玖兰枢对我说吧，还有你没好好听我说的话吗？！”仿佛之前的挣扎都是幻觉一样，锥生零像对待那些不肯离开月之寮的日间部女生一样对他吼道。
那家伙是不可能跟你说的。把头撇向一边，少年在心里回答他。
“对了，”锥生零忽然联想到一件事，“你知道什么是诅咒的双生子这件事吗？”
少年惊了一秒，“啊，知道。”
“那到底是什么？”蹙紧了眉间，锥生零追问他。
“那是在传说中，对于吸血鬼猎人家族双胞胎的诅咒，是对猎人得到狩猎吸血鬼能力的惩罚——源于猎人先祖吃掉一个吸血鬼始祖的惩罚。吸血鬼猎人家族的双胞胎，在还有没出生之前，凭着本能就会在母体内互相争夺生命力，胜利的那个胎儿会吞噬掉失败的那个，就像是吸血鬼噬血一样，从而使其一出世，就注定会成为最强的吸血鬼猎人。因此，在吸血鬼猎人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过双胞胎同时降生的先例。”
“那我跟一缕怎么会……”同时降生？
“没错，你和一缕成为了诅咒的双生子之中的特例。这其中的原因……”少年看着他，眼里不知是闪过了一丝悲哀还是怜悯，绕过他迈下了楼梯。
“零，你实在是太善良了。但是有时候也请你对自己坦白一点。”
这，就是全部的原因。
因为零天性的善良使得他没有吞噬一缕的全部，双胞胎兄弟两人才得以同时出生。可以说，是零给了一缕来到人世间的机会，但是也拉开了锥生一缕孤独的人生序幕与双生子最后的结局。
锥生零静静地看着下方少年走过的漆黑的楼梯，回想着最后的话语。
不对，自己并不善良。
可是同意一缕的编入许可又要怎么解释？
他只是想要对自己复仇而已，互相厮杀，最后也会走向双生子的结局。
自己才不会承认。
像一缕所说的，「帮忙拿到编入许可是为了安慰自己可怜的弟弟」，才不是这么回事。
——绝对不承认！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045夜 命运，无从选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