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9号》今夜无眠眠

34、你会跑吗？

　　沈望京把江澜带回摩天9号。
　　家庭医生早已等候在一旁，仔细为江澜检查了身体，解开衬衫袖口时，手腕上深紫色的勒痕在灯光下触目惊心。医生小心处理了伤口，确认除了软组织挫伤外并无大碍，留下外用药膏便离开了。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沈望京倒了杯温水，连同药片一起递给江澜。
　　“把药吃了。”他的声音比在仓库时缓和了些，但眼神依旧深沉。
　　江澜服下药片，温水滑过喉咙，缓解了干涩。他放下水杯，抬眼看向沈望京，“法国那边的事情……”
　　“其他人留在那里处理。”沈望京打断他，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光落在江澜端着杯子的手上明显的淤青，“公司的事有他们，你这两天在家休息。”
　　江澜的外套沾满了地上的灰尘，被沈望京直接扔在了仓库外面，现在他身上披着沈望京的西装外套，对江澜来说尺寸大了不少，松垮地搭在肩上。
　　突然，沈望京站起身，不由分说地将江澜打横抱起，“带你去洗澡。”
　　“我能走路。”江澜轻声说。
　　沈望京低头看了一眼江澜，脚步不停，“我伺候你。”
　　他没让江澜动手，自己帮江澜把衣服脱了下来，然后全部扔到了垃圾桶里。
　　水放好后，沈望京把江澜抱进浴缸，小心地将那只受伤的手腕安置在浴缸边沿，“手别碰水。”
　　沈望京的手拂过江澜的肌肤，水面留下一串串涟漪。
　　“怎么不说？”沈望京看着膝盖上的乌青，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的脸色又阴沉了起来。
　　江澜低头望去，“不痛，就是看着吓人，我自己都没注意到。”
　　洗完之后，沈望京把江澜抱上床帮他换上睡袍，之后就走了出去。
　　没一会，沈望京就拿着药膏进来了，他坐上床，把江澜的小腿搁在自己腿上。沈望京的脸色恐怖，手上的动作却格外轻柔。
　　微凉的药膏触及皮肤，带着淡淡的草药气味。沈望京的指腹温热，力道适中地在那片淤青上缓缓打圈涂抹，他的神情很专注，低着头，平日里打理的一丝不苟地额发自然地垂落在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危险过后的空气很安静，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江澜看着沈望京近在咫尺的侧脸，心脏某个地方微微塌陷下去一块。
　　“我今天晚上在这里睡。”沈望京低着头，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以后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江澜轻声答应。
　　涂完药膏，沈望京并没有立刻松开手，而是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腕，片刻后才放开。“睡吧。”
　　沈望京把主卧的窗帘拉上。
　　从脏乱冰冷的仓库到柔软舒适的床上，江澜却有些睡不着。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沈望京指尖的温度和力道。今晚的沈望京，剥去了平日里那层冷硬的外壳，露出了内里些许不同的柔软，让江澜在意。
　　而此刻，沈望京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零星的车灯划过。脑海里交替浮现着江澜被挟持时的模样，他意识到，江澜在他心里的位置，可能比他自己原先以为的还要重。这种认知让他感到一丝陌生的、难以掌控的情绪。
　　他拿起手机，再次确认了手下发来的信息，眼神冰冷地回复了几个字，他要彻底碾碎王胜利的一切希望，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如何走向绝境，让他为自己碰了江澜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沈望京放下手机，屏幕的光在他脸上短暂地映出一片冷硬。他回到床边，动作很轻地躺下，手放在江澜的腰上，鼻尖轻抵着江澜的温热的肌肤，嗅到他发丝上散发出来的清香。
　　黑暗中，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睡不着？”沈望京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嗯。”江澜应了一声。
　　沈望京沉默了片刻，揽着江澜的手臂收紧了些，“王胜利的事情处理好了。”，沈望京再次说道，这次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睡吧，我陪着你。”
　　沈望京的拥抱带着奇异的安心感，江澜感觉到困意逐渐上涌。他轻轻回握了一下沈望京的手，然后闭上了眼睛。
　　听到身旁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声，沈望京才缓缓抽回自己的手。他没有动，依旧维持着侧卧的姿势，在黑暗中凝视着江澜模糊的轮廓。
　　江澜走出卧室，发现沈望京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客厅的餐桌前用平板电脑处理邮件。他换上了熨帖的白衬衫和西裤，恢复了平日里那个精英模样的沈总。
　　看到江澜，他抬了抬眼，“醒了？早餐做好了。”
　　沈望京把早餐端上餐桌，两人安静地吃着。
　　吃完早餐，沈望京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我回公司一趟，处理完法国项目的后续。你今天在家休息。”
　　“好，我知道了。”江澜应道。
　　沈望京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门口。就在他握住门把手的时候，却突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声音清晰地传来，“晚上我回来吃饭。”
　　说完，他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江澜怔了一下，看着重新关上的门，嘴角几不可查地微微弯了一下。
　　周末，沈寒时在家。
　　继父子之间的事情说开之后，两人的关系逐渐被拉回了正轨。
　　“宝贝，爸爸想和你说件事。”
　　沈寒时抬眼看着餐桌对面的沈望京，“嗯。”
　　“我和江澜在一起了。”
　　沈寒时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接受良好，“恭喜，那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
　　沈望京挑眉，“你早就猜到了？”
　　沈寒时摇了摇头，江澜来家里的次数确实比之前多了，鞋柜里的拖鞋沈寒时也发现了，但是江澜和沈望京之间的氛围不想恋爱中的情侣，因此沈寒时并没有多想，“没有，但是小江哥很适合你。”最重要的是，沈寒时相信江澜的人品。
　　“今晚怎么样？”
　　“我没问题。”
　　下午，沈望京打了个电话给江澜，告诉他自己晚上接他出去吃饭。
　　江澜拉开副驾驶的门，发现沈寒时也坐在车里面。
　　“小寒。”，江澜面色如常地打招呼。
　　“小江哥，不介意我和你们一起吃饭吧。”沈寒时配合着父亲，假装不知情
　　江澜微笑，“该是你们不要介意我这个外人才对。”
　　沈望京闻言看了江澜一眼。
　　“小江哥你再这么说，我爸可要生气了。”沈寒时笑道，“你在我们家的地位可不比我低。”
　　江澜不知道沈寒时说这话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单纯地开玩笑，他听完嘴角笑了一下没说话。
　　车子驶向城郊一家私密性很好的园林餐厅。沈望京订的包厢带一个小庭院，竹影婆娑，流水潺潺，环境清幽。
　　落座后，沈寒时很自然地坐在了沈望京对面，江澜只好在沈望京旁边坐下。服务生递上菜单，沈望京直接推到了江澜和沈寒时面前，“看看想吃什么。”
　　两人低头认真看着菜单，沈望京则拿起茶壶，先给江澜倒了一杯，然后又给沈寒时倒上。
　　“谢谢沈总。”江澜抬头对他笑了笑。
　　点完菜，包厢内短暂地安静下来。沈寒时看着对面并排坐着的父亲和江澜，两人之间确实并没有任何亲密的举动，难怪自己之前都没有怀疑。
　　沈寒时和沈望京都不是话多的人，三人一起吃饭，习惯性地江澜引导着话语。
　　席间，沈寒时起身去洗手间。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沈望京夹了一筷子清蒸鱼，放到江澜碗里，“多吃点。”
　　“谢谢。”江澜低声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告诉小寒了？”
　　江澜多么敏锐的一个人，自然发现了沈寒时的视线。
　　“嗯。”沈望京应了一声，语气平淡，“他知道了。”
　　江澜沉默地吃着碗里的鱼，他没想到沈望京会这么快告诉沈寒时，毕竟自己和沈望京不像普通的情侣。
　　沈寒时的反应如此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支持。这让江澜更是意外。
　　“他好像并不惊讶。”
　　“他说我们两个很配。”
　　这时，沈寒时回来了。
　　“小江哥，我爸爸在公司里是不是经常压榨你们？”
　　江澜失笑，看了沈望京一眼，对方正挑眉看着儿子，“沈总大方，我们乐意被压榨。”
　　沈望京握住了江澜放在桌上的手，低笑一声，“我压榨你了？”
　　沈寒时还在旁边，江澜下意识需要挣开沈望京的手，却被他紧紧握在手心。
　　沈寒时故作严肃，“老爸，你不要欺负小江哥，小心把小江哥欺负跑了。”
　　沈望京眉眼带着笑意，望向江澜，“你会跑吗？”
　　江澜耳根微微发热，感受到沈望京掌心传来的温度和沈寒时带着笑意的目光，他轻轻回握住沈望京的手，声音不大却清晰，“不会。”
　　这个回答让沈望京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他这才松开了手，自然地给江澜添了些茶水。
　　沈寒时看着这一幕，心里最后一点不确定也烟消云散。他看得出来，沈望京是认真的，而江澜也并非被动接受。
　　这顿饭在一种轻松融洽的氛围中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