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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错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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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海到云南的列车缓缓进站。
她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不发一言。
车厢里很嘲杂,男人和女人,哭泣,告别,一幕幕戏剧性的场景在这个并不大的空间里轮回上演。
他从侧门上车,因为无法忍受正门的拥挤和污浊。
他一眼便看到了漠视窗外神情暗淡的她,于是他走上前。他一直都对这样安静的女子有独特的情愫,过去是,或许将来也是。
他在她的对面坐下,很自然地露出一个微笑。
她突然回头,像是受了惊的幼兽一般,不知所措。
他穿着白色的棉布衬衫,干净的黑白条纹领带将他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
她忽然回想起那个瞬间他小孩子一样纯净的笑容,这样的笑容,与这片空气中充斥的肮脏情欲显得如此得格格不入。
列车在人们扭曲的声线和留恋的眼神中驶离车站。
她透过车窗向后张望,车站上矗立的告示牌已经消失在弥漫的大雾和离别的哀伤里。
她的咽喉隐约地发出一阵呻吟。
压力太大的时候,她总是对周围事物的莫名消失而感到如释重负。
列车服务员推着餐车经过他们身边。
他叫住她。
“请给我一杯fire。谢谢。”声音不大,但很是柔和。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想要与他有所交流,从他坐下的那个刹那开始。
尽管她不知道应该告诉他什么,或者从他身上汲取些什么。
“为什么你一直都这样沉默。”他一边从服务员手中接过酒杯一边似漫不经心地问她。
酒杯里摇曳的红色液体让她有些晕眩,却是那样不由自主地逃避着他的眼神。
“我叫决伤。”他似是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安与踌躇,喃喃如同自语。像是认识了多年的朋友,语气温和,略带笑意。
“唔,我叫森森。”她弱小的身襟微微颤抖了一下,她依旧是不习惯与陌生人如此直陈的对白,这样让她感到恐惧。
“森森?”他眯起眼睛,脸上顿时溢出挡不住的笑意,“你总是让第一次认识你的陌生人,尤其是陌生男人直称你的乳名么?”
她猛地一惊,绯红色的涟漪泛起在她白净清秀的脸颊上,“不,不是……”
有这样一个瞬间,她竟然觉得自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唐突却不知如何适丛。
“好吧,森森。”他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话。
这让她觉得他似乎像是个霸权主义者,的确,一个刚见面不久的霸权主义者。
她抬起头,略带不满地泯了泯嘴唇。它们还是忍受不住冬天刺骨的寒风,终究是干涸开裂了。
“你是否也需要一杯fire?”他并没有看她,接着刚才的话一字一句地问道。
她不愿意回答他,心里却几近默认。
她不知道他是否可以看穿她微妙的心思,也许她根本就不希望如此。
傍晚时分。
醚酊大醉的肥胖男子骂骂咧咧地从他们身旁走过,满身酒气并且神情颓败。
她用余光仔细端详着男子的面容,眼神里的不屑与轻蔑暴露无疑。如同海滩上海水蒸发后遗留下的海盐,裸露剔透。
他倚着车窗玻璃,安静地睡着了。
他睡觉的姿势很孩子气,让她有种回归母体的感觉。
这个恍若与世隔绝的英俊男子在凡俗的气体中慢慢入眠。
她转过身,
夕阳在无垠的苍穹里遗留下一道余辉,那样地淡,似是稍纵即逝。
她从包里掏出记者证,放进上衣口袋。
动作迟缓,略显僵硬。
一段并不算长的旅程,要做的事却似乎是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