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助理和大明星》墨香铜秀

3、悔恨的一生

　　天真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耳边是片场隐约的喧闹，可他什么也听不清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那些被他视作“病态”的管束，那些让他委屈抓狂的细节，此刻全都有了滚烫的注解——平安夜里查房间，不是监视，是怕他偷偷吃高糖零食长痘；清晨逼他晨跑，不是折腾，是想让他的身形更抗镜头；甚至连那根被苛责的香蕉，都藏着上辈子没能说出口的愧疚。

　　“你……”天真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指尖冰凉，“上辈子的我……最后疼吗？”

　　平安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这句话刺穿了心脏。他别开脸，肩膀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我不知道……我赶到的时候，你已经没了呼吸。你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是剧组的庆功微博，下面全是骂你的评论。”
　　上辈子的庆功夜，我其实也在。

　　你助理哭着给我打电话，说联系不上你，我疯了似的往你公寓跑，电梯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门没锁，推开门的瞬间，客厅的灯还亮着，茶几上放着你没吃完的半盒无糖饼干——是我之前硬塞给你的，说饿了可以垫垫。

　　你的卧室门虚掩着，窗帘没拉，城市的霓虹照进来，刚好落在你散落在地毯上的手机上。我走过去，才看清屏幕上那些评论，一条比一条恶毒：“资源咖滚出娱乐圈”“长得胖还不敬业，难怪要靠潜规则上位”“抑郁症？怕不是卖惨博同情吧”……

　　我手抖着划开手机，你的聊天记录停留在和我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是你发的：“平安哥，他们说我不配演戏，是不是真的？” 发送时间是晚上八点，而我那时候正在应付酒局，嫌你烦，只回了一句“别多想，好好休息”。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下午，你去公司想找我解释，却撞见陷害你的制片人跟老板谈笑风生，他们看你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垃圾。你性格软，受了委屈也不会争辩，只能憋着，憋到最后，连求救都带着小心翼翼。

　　我冲进卧室，就看见你趴在窗台上，身下是散开的剧本，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你的批注，有些地方还画了小问号，是想等拍戏时问我吧？可我从来没耐心听你说这些。

　　警察来的时候，说你是从二十楼跳下去的，落地时手里还攥着一张照片——是你刚进组时拍的定妆照，那时候你头发软软的，眼里全是光，笑得傻乎乎的。

　　后来剧组的庆功宴还在继续，那些骂你的营销号收了钱，转头就开始吹主角的演技。陷害你的制片人，照样拿着你的戏份邀功，甚至在酒桌上调侃“可惜了一个有背景的傻小子”。

　　我去砸了他的酒局，被公司解约，成了圈子里的笑柄。可这些都算什么呢？我再也见不到你拿着剧本问我“这里的情绪怎么演”，再也见不到你偷偷吃零食被我发现时，脸红着把东西藏在身后，再也见不到那个眼里有光、说“我就想好好演戏”的少年了。

　　我浑浑噩噩过了好几年，每天都在想，如果当时我能多管你一点，如果我能相信你说的委屈，如果我没有敷衍你的那条消息，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直到某天晚上，我喝多了，趴在你公寓楼下哭，醒来就回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