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玉江南（gl）》沉船子鱼

9、成功的抢劫

　　邵琉注视着宇文瑜，面纱下轻轻开了口：“多谢虞公子好意，只是......”
　　穆仁祈握紧拳头：“虞公子，我不管你身份多高，权势多重，然而洛琉是我未婚妻子，我穆家断没有忍让的道理！”
　　穆仁祈身后的护卫们“噌”地一声拔出刀来，宇文瑜冷笑一声：“穆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如果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洛琉姑娘的父母可也没有同意。而且洛琉姑娘应该还没有赎身，按照大许律，不可嫁人。穆公子忘了吗？”
　　“赎身之事不用虞公子多管，这揽月楼为我穆家产业，不牢虞公子费心！”
　　“既然洛琉小姐仍未赎身。根据大许律，妓良之间不存在婚嫁之说，我说的可对？既然如此，穆公子一口一个未婚妻子，未免太过于轻浮了吧？”宇文瑜沉下脸来。
　　“我立刻让人将洛琉归为良籍。”
　　穆仁祈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宇文瑜点点头：“这样啊......穆仁祈，你好大的胆子！”
　　她的脸色霎时间阴沉了下来，冷喝道：“你说你立刻让人将洛琉归为良籍，你当长史府是你家开的不成？你不过一介平民，竟然敢目无官府，目无纲纪！妓归良者，应上报司户参军府，再经层层审验，且有十之八九不成，你说归就归，无视大许律例！你可知就这一句，就可治你呼喝官府，违逆律典之罪？”
　　穆仁祈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他的一句话，听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他们穆家世代权贵，妓归良这种事，他说一句归，官府岂会违背？只是没想到这少年竟然这么迅速地抓住了一丝不妥的地方，这无关痛痒的一句话，被对方给自己背上一顶帽子。
　　这类似的话，勋贵子弟谁人没说过，又有谁管？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若真的有人想要借机整整他，倒是容易。

　　宇文瑜见穆仁祈怒目而视，不由心下大快，瞄了眼洛琉，见她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心里欢喜得很。于是高高兴兴地重新换上了副笑脸：“既然穆公子没什么话好说，那不如和纵之走一趟司法参军府？看看判司怎么处置这件事？”

　　升州刺史的消息灵通得很，这五皇子这个节骨眼上跑到揽月楼，五皇子上青楼，他不敢管，只是当穆仁祈赶到揽月楼后，嗅觉灵敏的他立刻就明白过来，这件事十之八九和那个穆家三少爷要娶的花魁有关，这官宦贵戚为风尘女子争风吃醋，斗贵斗狠的，他屡见不鲜，他立刻感觉到可能要出事了，便带着长史，急冲冲地跑过来。跑到秦淮河边上那是冷汗直流，急忙坐上一条官船过了揽月楼的楼船来。
　　果不其然，他跑上二楼后到达大厅，就看见一幅硝烟弥漫，剑拔弩张的气氛，正在对峙的两个人，一个是穆家的三少爷，另外一个就是那个没事喜欢到处乱跑的五皇子，两个人之见的眼神互相交错，几乎都要擦出火花来。

　　升州刺史在心里面都快要哭了，这会儿帮哪边？升州长史是他的心腹，看见刺史大人脸上冒汗，小声说：“两害相较取其轻。”
　　升州刺史给自己壮了壮胆，走上去，见宇文瑜目光扫过来，知道殿下不想太张扬身份，先对宇文瑜拱拱手：“这个，五公子怎么到这里来了？这不是穆家的穆仁祈公子吗？”他转过身来，非常僵硬地给穆仁祈打了个招呼，然后转回来，堆起笑脸：“五公子到揽月楼，可是有什么事？有事说就是了，何必这么拔刀弄枪的。”

　　穆仁祈挑起了眉毛，冷哼一声。“刺史大人，在下也没什么事，只是听闻洛琉姑娘风华绝代，甚为仰慕，想要替她赎身罢了，没想到在下还没来得及，穆仁祈公子就捷足先登说要迎娶洛琉姑娘，只是在下不明白，这洛琉姑娘应该还没有入良籍，为什么这宗婚事沸沸扬扬，刺史大人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呢？还有，洛琉姑娘是穆家名下揽月楼的花魁，穆仁祈公子迎娶，恐怕有些仗势压人之嫌吧？”宇文瑜笑容灿烂，眯着眼睛看了看升州刺史。
　　升州刺史连连点头，转过头，阴沉着脸：“穆公子，可有此事？”

　　穆仁祈面露讥讽：“仗势压人绝不可能，我真心迎娶洛琉姑娘。刺史大人可有什么问题？”
　　“这.......”
　　升州刺史也有些惭愧，毕竟前些日子自己可是一句话都没说过啊。
　　宇文瑜插口说：“不如这样，就问问洛琉姑娘她自己如何？”穆仁祈勉强答应了一声。

　　升州刺史答应着，咳嗽一声，问道：“洛琉姑娘，不知你可有什么意见？”
　　邵琉已在一边看了半天的好戏，此时大大方方地对着升州刺史拜了一拜：“不如这样，洛琉对两位公子认识不够深，两位公子谁亲手抓一条这秦淮河里的鱼给我，先者，洛琉自相许于其。”说完后，趁着众人不注意，她促狭地对着身边的青鸾眨眨眼。
　　青鸾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些笑意，果然是公主，在这种时候，也能够拿别人开心，苦中作乐。
　　穆仁祈还在皱眉头考虑是否要跳下去，宇文瑜回头低声问道：“赵温，侍卫里面谁习水性？”
　　赵温立刻会意，身后一个精壮侍卫迅速接下身上的重物，冲到窗子旁边，迅速从窗子中跳了出去，只听得外面“扑通”一声，楼船附近自然是没有鱼的，过了一会儿那侍卫蹭蹭蹭地满身湿淋淋地从楼梯口上来了，将一条一寸的还活蹦乱跳的鱼交给赵温。

　　宇文瑜迅速从赵温手上接过那条鱼，费了一些功夫才捉稳，噔噔噔地走到洛琉面前，将手中的鱼向前一递：“洛琉姑娘，鱼抓到了。”
　　“虞公子是否会错意了？洛琉姑娘说的是，亲手抓一条鱼吧？”
　　穆仁祈目瞪口呆，然而迅速说道。还一边解下身上重物，看起来是想要下水捉鱼了。

　　宇文瑜呵呵一笑，对着洛琉说：“洛琉姑娘，我这条鱼是秦淮河里抓上来，我现在也是亲手抓着它的。这应该算，亲手抓一条秦淮河里的鱼吧？”
　　说着，学了刚刚邵琉对青鸾眨眼时促狭的眼神，同样促狭地对着邵琉眨眨眼。
　　邵琉有些脸红，竟然给对方看到了。

　　她心中也觉得这个虞纵之颇对自己胃口，于是抱了跟也跟个自己看得顺眼的人的心思，对着宇文瑜点了点头。宇文瑜大喜，手一松，手上的鱼摔在地上，噼里啪啦地乱摆着尾巴。
　　宇文瑜高兴了，那边的穆仁祈的脸色迅速变成灰黑色，过了会，他一咬牙：“洛琉的卖身契在揽月楼中，没禁我穆家允许，洛琉不能被赎身！”

　　一话落地，宇文瑜看他的眼神带了些鄙夷，输都输不起，她只是玩弄着腰上的玉佩，抬起头冷冰冰地问：“刺史大人，你看怎么办？”
　　“这......穆公子，请速速让人取卖身契来！愿赌服输！”
　　升州刺史拉着穆仁祈的袖子，低声提醒：“若不想穆家惹上大麻烦，穆公子还是要三思而后行。”
　　穆仁祈咬着下唇，最终叹了口气：“我还是不服！虞公子，除非你能拿出什么能压得住我的东西，否则，今日你绝对不能带走洛琉！”

　　嘿，我对你够有耐心的了，你真当我好欺负不成？
　　本不打算计较，然而见穆仁祈的目光在洛琉身上不断地徘徊流连，宇文瑜瞬间就被激怒了：“我今日偏就要带走她！”
　　“虞公子认为我不敢？”穆仁祈身后的侍卫向前走了一步。

　　宇文瑜皱皱眉，有些苦恼了起来。然而见对方的侍卫似乎有意无意地想要挡住洛琉，心里那把无明业火再次明晃晃地烧了起来。
　　“你有本事来啊！”她从身边侍卫腰间抽了把刀晃了晃。
　　升州刺史一跺脚，知道今天五皇子是铁了心要抢人，这穆仁祈也是，自己好心提醒他，竟然还不领情！

　　突然从门口传来一声怒喝：“你想干什么？”
　　顾晞从门口走进来，身后跟着一群护卫：“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送到穆家去！苏妈妈，你还是乖乖的，把洛琉姑娘的卖身契交给我表弟，否则，我不保证你的人头还能不能在你的脖子上！”
　　穆仁祈的侍卫们迅速被制服。苏妈妈脸色苍白，哆哆嗦嗦地取了洛琉的卖身契出来，顾晞一把扯到手上，然后叹了口气，走到正在盯着自己的宇文瑜身边：“就知道你肯定要惹出事来，以后遇到这种事，果断干脆点。磨磨蹭蹭，婆婆妈妈，事情什么时候能办好？”

　　宇文瑜的眼神全在顾晞手中那张卖身契上了，她从顾晞手中拿过卖身契，对着被绑住的穆仁祈笑了笑，然后将那卖身契撕成碎片，随手一丢。
　　在洛琉惊讶的目光中，她笑道：“洛琉姑娘的卖身契已毁，从此就是自由身，我立刻遣人去帮洛琉姑娘转为良籍。”
　　转身欲走，又犹犹豫豫地回来，嗫嚅着说：“如果你要是没地方去，不介意的话，跟着我也可以。”
　　顾晞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几口气。

　　邵琉知道，若是自己离开，没了这虞纵之的庇佑，凭借着穆家的势力，恐怕自己到时候还是得回来，于是眼珠一转：“虞公子莫非是嫌弃我，不愿收留小女子不成？”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洛琉姑娘，这边请。还有，就叫我纵之就行了。”宇文瑜急忙摇头，连声否定。
　　见众侍卫都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羞赧，怒道：“看什么看？还不回去？”

　　顾晞捅了捅宇文瑜：“你莫不是真的想要将她带回洛阳？”
　　“这是自然。二表哥你不是来帮我了吗？”
　　“这不是不可。你可得和陛下和姑姑解释清楚了。”
　　“这种事我自然知道。”
　　宇文瑜玩弄着腰间的玉佩，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洛琉身上，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