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玉江南（gl）》沉船子鱼

32、太子瑜

　　洛阳。青石板上传来一阵急行马蹄声。只听得有人迅速进了皇宫禀告。不久整个洛阳就沸腾起来，非他，以周国公所领的西征蜀夏的大军，如今传来大捷，不仅攻克大片土地，如今蜀夏称臣割地，大师凯旋回朝，自然是极为引人注目。其中在此次战役中出征的顾晞和朱辅，此时凭借军功，均已位列大师前列。朝野中无不在称赞这两位青年俊杰。

　　顾晞和朱辅慢慢地行在前列，看着远处的洛阳城，不仅相识一笑，在征战途中，两人一开始虽有间隙，然而征战中生生死死，此时早已认同对方为自己的伙伴，顾晞打趣道：“朱兄此次回洛阳，家中嫂子该是等不及了吧？”
　　朱辅脸上露出一丝红晕：“顾兄弟见笑了。反说顾兄弟，顾兄弟家事显赫，功勋卓著，少年英雄。为何一直没有娶妻？可不知伤透这洛阳多少闺秀心了。”
　　顾晞脸上的笑容现出一丝淡淡的落寞：“我心向者......”
　　注定不属于我罢了......

　　洛阳城正门口，一个英俊男子立着，看着顾晞和朱辅一对人马向这边开来，上前几步，响亮地说：“顾将军，朱将军，周国公昨日已回。陛下令我与太子殿下在此，侯两位将军归来！”
　　他目光灼灼，自有一股凛然的气质，等顾晞走进一看，不仅莞尔，从马上跨下来：“史兄！”
　　男子正是当年在秦淮河揽月楼上宇文瑜与顾晞认识的徐州史思哲，现任太子洗马。同时兼任中书舍人。明言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未来的朝廷重臣，正宗的太子党，前途无量，而皇帝也颇有提拔他和赵温几个为太子铺路的打算。

　　“在蜀夏时就听说史兄如今朝堂新贵，陛下甚为赏识，如今看来，果然不假。”顾晞说道，心里却被史思哲口中的太子所占得满满的：“史大人，太子殿下如今？”
　　“太子殿下正在等候两位大人！”史思哲说着，然后一扬手：“两位大人请。”此时朱辅也已下马，两人并着走向正门口浩荡仪仗队中央，还未进去。一个明黄色身影就出现在两人的目光中。

　　走过来的少年面带微笑，然而自有一股不可侵犯的气势，她缓步走来：“两位将军征战辛苦了，父皇特令我在此为两位将军接风洗尘。”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两人站住，同时跪下，身上的盔甲发出厚重的声音。少年笑的越发和蔼：“两位将军实在多礼，两位为我大许立下汗马功劳，何用在意此等虚礼？”说罢就将两人扶了起来。

　　“太子殿下厚爱，臣不胜惶恐。”
　　“哈哈，两位说这些话，不是与瑜见外了么？走，父皇在源中殿为此次大捷设宴，周国公已至，只等两位将军了。瑜可是迫不及待要吃些东西了呢。”顿时气氛就轻松了许多，周围的将领无不莞尔，心中对这位太子的评价顿时上了一个台阶。果然是礼贤下士，爱戴将领。

　　少年跨上马：“此次两位归来，瑜怎么好坐车，当骑马与两位将军共行！”
　　她果真一拉马缰向皇宫方向行去。

　　等顾晞入了源中殿，再看到宇文瑜，便是看见她坐在宇文鼎身边，骨子里透出一股睥睨天下的傲气与尊贵，俊秀的眉眼，现出淡淡的决然。除此之外，却看不出其他任何的情绪了......
　　自十三年的叛乱以来......果真是......顾晞喟叹，拿起酒杯，与敬酒的人隔座对饮、只是目光，却仍旧离不开那个位子了。

　　“太子殿下——”柴澈听见身边的侍女请安道，她抬起头，从东宫花园经过的，果然是刚刚从宴上下来的太子。
　　少年身上的明黄太子服不能掩饰住单薄，眉目俊秀却越发显得疏离，看向这边的目光也是不带丝毫情感，尽显淡意的。
　　“太子妃还不回去就寝吗？天已经很晚了。”
　　“心有凄然而已。”

　　当年齐王叛乱，她是早已被接回符国公府，等到叛乱平定，再回越王府，却已是物是人非。再见她时，也就只能再看到，在外面镀了一层谁都不能打破的壳的宇文瑜。

　　“凄然？”宇文瑜皱起眉眼。
　　柴澈看向这东宫内的湖：“物是人非，如今蜀夏初定，南郑定也不远了——只是不知道，这征战背后，又有多少血和泪？”
　　“江山一统，这是必须的代价。太子妃未免太多愁善感了，你却不知道，天下三分，这之间的摩擦，死的人还少么？待九州归于我大许，那么——将再无征战之患。”宇文瑜说了一句，然后又想起了什么：“至于南郑，父皇已然决定，过些时日，等整备好军队，再由我挂帅，出征南郑。”
　　她的语气里有些讥讽的意味：“太子妃不用再提醒我，南郑那边，和我的仇了。”她看了湖中一眼，再看向亭中，柴澈面前的那把绿绮，挥手——

　　那把绿绮落在地上发出咚的闷响，顿时出现了缺口。
　　“你——”

　　宇文瑜挑起嘴角，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被贼人弹过的琴，不如毁了好。”
　　“太子妃也注意了，不要再动越王府内的旧物。都已经没用了。”
　　“你又何必绝情至此？当年你和她——”
　　话还没有落，柴澈就倒吸了口凉气，下巴被对方的手指死死扣住，对方的脸近在咫尺，目光闪着不容质疑的光：“太子妃慎言。我与那人，半点关系也无。我的妃子，从一开始，就只有太子妃一个——”
　　说罢放开了手，笑道：“今日我就休息在太子妃那儿吧。最近忙于政事，也冷落了太子妃了。”

　　柴澈不语当年叛乱后，她已知道她的身份，然则心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线....却是难弄掉了。可是，当年那个花魁，那个即使脸上有一道疤却仍旧不改其风华，站在她身边的，那样登对的人......南郑公主.......

　　原来一件事，真的可以改变人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