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遇见 ...
-
“敷上这些药后，你最好减少活动量。尽量，多休息。明天，我再给你换药。”她的声音，依旧妩媚撩人。
“你，才是真正的夜潋？”我微闭着双眼，有气无力的问。
“是，你只帮你配药的，是我。”她回答的倒是没有丝毫犹豫。
原来，你们早就埋伏在我身边了。只是我自己，还浑然不觉罢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差别。你是谁都不重要了……………
“还有，夜潋这个名字我并不喜欢。我的真名是芳娆，以后你就这么叫我吧。”她撇下这句话便忙不迭地走了，好像我是鬼魅般。
芳娆？原来你也有自己的名字啊，那么当初……………
——————--两年前征国境内——————————————————
那时夜chen刚跟了我两个月，我觉得心情烦闷，便提议去征国转转。毕竟，我之前一直在羿国境内。这次，权当是长长见识了。虽然知道征国连年征战，但是一入国境，我还是吃惊不小。街上有很多沿街乞讨的人，可是却无人问津。看到这样的情景，我也只有无奈的摇摇头。却，没有给他们施舍。
还记得当时夜chen曾质疑：“我们明明有能力，为什么不帮他们一把？”
“帮？怎么帮？是给他们一些银两，还是让他们吃顿饱饭？”
或许是我毫无同情心的话激怒了他，夜chen便丢下我，朝那些穷人走去。他一过去，便是丢给每人分量不小的银两。
结果呢？呵呵，四处涌来了大量的贫民，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严严实实。更有甚者，还想扒他身上的衣物。最后他逼于无奈，用武力喝退了那些人，才惺惺的回到我身边。我也不言语，信步走向一家客栈。直到用了些饭，我打算回房休息，他才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为什么？”看他的样子，还是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我笑而不答，只是将茶壶中的水倒出一杯。随后便看着他浅笑：“明白了吗？”
“明白什么？”夜chen一副你什么意思的表情。
“我问你，如果你现在非常渴。这里有一壶水和一杯水，你会选哪个？”
“当然是一壶水。”他想也不想的回答。
“没错，这就是症结所在。一个穷到要乞讨的人的确需要同情，只是你同情的方法错了。你给他一锭银子后，他会想要更多。如果你不给，他便会攻击你。那，就像刚才那样。”我不轻不重的向他解释。
“那要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夜chen不甘心的询问。
“什么都不做。”我端起那杯上温的茶，浅浅喝了几口。
“你想见死不救？！”夜chen又有些沉不住气。
“人，不能总靠别人来帮，只有自救，才能活的更好。”我缓缓放下茶杯。
“这未免太…………。”虽然他没说完，但我已能猜出他下面想说什么。
“如果你想说我心狠，我也不会介意。”本来，我从没说过自己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夜chen脸色有些难看，是被我说中了吗？
“不早了，你去休息吧。”我不紧不慢的下了逐客令。
夜chen没说什么，便出了房门。
端起茶杯，将残茶一饮而尽。虽然不是什么好茶，但是够涩。起码，还是可以提神的。
我从包袱中去了一些银两，敲开了客栈掌柜的房门。半夜扰人清梦的是我倒是第一次干，掌柜看是客人也不好多有怨言。
我开门见山：“掌柜，这里有些银两请您收好。不知，可否帮在下一个忙？”
“公子请讲！”那掌柜看有钱收，便立刻满脸堆笑。
我不耐的皱了皱眉，没办法，是人就会有贪念。
“我想用这些银子换几件御寒的旧衣服，不知掌柜可否通融？”
听了我的来意，那掌柜便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从他疑惑的眼神不难读出：你一个挺体面的公子哥要些旧衣服作甚？
但他没说什么，只是回屋翻箱倒柜，找了几件半旧的衣服交给我。
我看那些衣服虽然旧了些，但至少针脚很密，没有破洞。虽然不是很整洁，但御寒还是可以的。简单的说了几句寒暄的话让掌柜开了大门，我便抱着那几件衣服出了客栈。
虽然只是初秋，可是街上的风却不小。一出客栈，便禁不住打了个冷战。现在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几乎没有人能看到街道的角落那微微瑟缩的黑影。我紧了紧手中的衣服，朝那些黑影走去。
“你……。。你是谁？！”有个黑影胆大的说了句。
“路人。”我浅浅回道。
看得出来，他们一定很久都没有正常饮食了。蜡黄干枯的脸上，满是惊恐。就像受伤的兽类般，对陌生人保持着高度警惕。其实，我不是不想帮。只是我，能力有限。
“不用怕，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天气越来越冷了，我怕你们挨冻。这里有些衣服，如若不嫌弃，你们就穿上吧。”我试着稳定他们的情绪。
“我……。。我们没有钱。”他没说谎，白天抢到钱的早就不在这了。那些人，肯定已经躲得远远的了。只留下这些身体弱的，或是不愿抢的人。
“你们放心，这些衣服我也用不着。扔了也怪可惜的，倒不如就送给你们。”我思索着怎么说才能既让他们接受又可以不伤他们的自尊。
“谢谢，谢谢公子！公子你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有几个已经开始向我叩头了。
我没说甚么，只是站在那任他们叩完。如果我不接受他们的谢意，只会显得我太做作。反而，会令他们难堪。
看他们都穿上了衣服，我的心才舒坦些。
从袖中掏出一些银两，交给一个看起来还算年轻憨厚的人。嘱咐他：“这里有些钱，虽然不多，但是你们可以用它来做些生意。乞讨并不是长久之计，本分的做些生意养家糊口才是正途。记住了，你们也是正常的人，并不比别人差。若连你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别人又怎么尊重你们呢？”
“谢谢，谢谢！”他们真心实意的不住道谢。
待他们结伴离去，我才放心的回客栈。
风，又大了些。又禁不住，打了两个冷颤。
“公子。”怯怯的声音令我停住了脚步。我转过身，便看到一个比我年龄稍小的女子孤零零的站在离我不远处。
虽然她身上也穿着我刚分发的旧衣服，但看起来她好像被冻得不轻。就连说话，也带些颤音。
“有事吗？”我摆出一副冷漠的样子。
不是我故意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不得不如此。看她的样子，无非就是想留在我身边，做牛做马之类。得了吧，我可不想身边带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先不说我是女儿身，我身边还跟着夜chen，夜chen以前得杀过不少人，有不少仇家。若哪天有人来寻仇，连累了她就不好了。虽然萍水相逢，但是也不能殃及无辜。所以，我只能赶你走了。
“小潋虽然没读过书，可是也知道知恩图报这几个字。今日蒙公子赠衣施财，小潋不胜感激。请公子将小潋带在身边，也好让小潋报答公子的恩情。”她说着便跪在地上，大有我不答应她就不起来的架势。
听她这一席话，我倒也动了侧隐之心。便上前将她扶起，劝道：“好吧，你要跟就跟吧。不过以后别公子公子的叫了，你叫我夜阑就行了。”
“是，公………哦不，夜阑。”她起身甜甜叫到。
“对了，你叫小潋，那你姓什么？”我跟她并肩往客栈走。
“小潋没有姓，就连这名字也是自己取的。”她神情落寞了不少。
“既然如此，你倒不如随我的姓好了。以后，你就把我是你的家人好了。”我拍拍她瘦弱的肩。
“真的？我真的可以吗？”她看起来很是高兴。
“当然了，夜潋，多好听的名字啊。跟你，很相配呢！”
————————————————————————————
那时，她的笑声很真。我到现在，都记得。只是，现在一起都变了。她再也不是那是我见到的夜潋，也不再是我可以交心的闺密。细细琢磨，怕是连我们相遇的那次，都是夜qing设好的局。也难怪，跟夜潋遇到不到两个月，我就结交了他。那个曾声称自己早就忘记姓谁名谁的“千面书生”，遇见他的时候，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就好像，我们曾经见过一样。既是因为这种令我琢磨不透的感觉，我才对他很少设防。对他，几乎是纵容。允许他每到一处，都开最贵的房间；允许他，总是“小阑阑小阑阑”的叫；允许他，不打声招呼就失踪好几天………。我自己都不记得，纵容过他多少事情。只是，为了他能开心。
还记得他曾说，虽然自己易容术以假乱真，本事不小。但是，他却没有几天算的上是开心的。他说过“小阑阑，人家跟你在一起真的好开心啊！”他说过：“小阑阑，我们开家店好不好。这样，就不用老是东奔西走的了。”他说过的话，我都记得。每一字，每一句，我都记在心里。可是没想到，我自嘲的笑了几声，自己原来一直是被愚弄的那一个。亏我还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家。一个有着可以信任，充满温暖的家…………
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一场，虚假到不能在虚假的梦。现在梦醒了，我只能独自面对残酷的现实。怨言眼泪什么的，对我来说都是奢侈品。因为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走进他设下的陷阱才造成的……………。
我现在只希望，夜chen可以安全的离开“忘尘山庄”。过他自己早就憧憬了许久的，安宁平静的生活。至于我，实在是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我现在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完成yun姨的遗愿。对不起，yun姨。我只能到了地下，再向您赔罪了。我现在，真的好累…………
“明明服了药，你的气色却是一点没见好啊。”夜qing无声无息的突然出现。
“就算有效，被你一吓也没魂了。”我将头转向他的方向。
“想不到，小阑阑现在还有心情说笑。”夜qing挑眉讽刺道。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这样的语气，只会令人作呕？！”我不甘示弱的回击。
他虽未回答，但是我没漏掉他眼中藏着的危险讯息。
“就你这句话，我可以马上送你下地狱。”他的神相当狰狞。
“求之不得。”
若你真的想杀我，也不必等到现在。更不必受我的讥讽，对吗？
读懂了我眼中的不屑，他突然向我伸手。只是目标并不是脖颈，而是我微张的口。当我还没回过神来时，半颗恰似药丸的东西顺着我的喉间一路滚进腹中。
“毒药？”我不屑地问。
“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卑鄙吗，夜阑？”他幽幽的问。
“你觉得呢？”我没有正面回答，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评价他才算贴切。
他背过身去，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是听到他声音很是严肃的说：“这是惟絮的一半，能医你的病。这不是也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想要，就算我可以再多活些时日，那又有什么意义呢？是来承受更多的折磨，与侮辱吗？但我还是忍住了，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
“你这么做的原因？”终究化作这句无关痛痒的话。
“不打扰你了，五天后我会让你见一个人。在这之前，你最好不要出房门。”夜qing下命令似的说。
夜qing，这算是禁足吗？还是，你刻意的“保护”？
他见我不言语，便发脾气的说：“我劝你最好不要有别的心思，老实呆在这里。这对于你来说，只有益，没有害。”
“说完了吗？说完了请你出去。”我翻身朝里。
“我给你的惟絮只有一半，并不能完全治好你的病。另一半，日后我会给你。只不过，需要你做些事。而这第一件事，就是五天后我让你见的人。”他并没有生气，而是继续在那里“长篇大论”。
“想知道你会见到谁吗？”他打开门时回首冲我邪邪地一笑。
“谁？”禁不住他反复的问，我终于耐不住吐出一个字。
“你最想见的人：羿岩。”
“嘭！”随着门的关紧，心中有一处却好像如洪水般，泛滥起来。
羿岩………。也在他手上吗？还是………。。他们一直在合作？为什么，为什么要在我的希望几乎湮灭的时候，又给我那么一丝丝的希望。而那丝希望，却是因为羿岩………………
五天，在我身体渐渐转好中慢慢度过。身体好了，伤口也在结疤。只是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淡忘的。早上等了夜qing很久，不见他来。我便自己起身，推门出去了。
不知夜qing是有意还是无心，将我的房间安排在花园里侧。这样只要我一出门，便能看到满园的桃花。我第一次出房门，才发现原来这里真的很美。四处，都栽满了桃树。清风拂过，花瓣如雪般纷纷落在羿岩有些消瘦的肩上。此去经年，虽然有些事情恍然如梦，但我却依然记得很清晰。就像羿岩的容貌，明明三年都没有见他。可是再见他时，却如昨日般，那么深刻。
“呯！”茶杯摔在地上的声音，使这本来寂静的过分的院子有了些声响。
“还好吧，有没有事？”我急步过去但是尽量保持平静地问。
“还好，反正已经习惯了。”羿岩的声音满不在乎。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失去了焦距。在那一刻，我像是被雷劈中一样。脑中，只剩一片空白。羿岩他……。。真的看不见了！这三年，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就是夜阑吧，夜qing他常常提起你。还说只要我在这等，就会见到你。”羿岩揉着烫伤的左手淡淡的笑。
“是吗？看来他真是用心良苦啊。”我口气很是不善。
之后我们没有再说什么，也对，羿岩跟现在的我不过是刚认识的陌生人而已。就算他明明在我身边，我也不能跟他有过多的交谈。保持距离，对我，对他，都有好处…………。
有些人，遇见了，还不如不见……………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遇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