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雪 梅边语》非是凡木

6、第 6 章

　　青川文化馆的 “寒香梅影展” 正式开幕。周晚晴站在展馆门口，看着红色的横幅在风里轻轻晃，手里攥着张门票。她穿了件浅杏色连衣裙，外搭米白色针织开衫，脖子上戴着宋知予送的梅花书签项链，银质的花瓣在阳光下泛着淡光。
　　“晚晴！这里！” 林思雨从展馆里跑出来，穿件亮黄色卫衣，手里举着两个棉花糖，“快进来，我刚才看到宋知予了，他正在给参展的老照片拍照呢！”
　　周晚晴跟着林思雨往里走，展馆里人头攒动，墙上挂满了各种梅景照片。有民国时期的黑白影像，有现代的彩色摄影，还有几幅是宋知予太爷爷宋砚秋的作品，下面标着 “民国三十一年?疏影园梅景”。她的目光在人群里搜索，很快就看到了宋知予的身影，他穿件浅灰色衬衫，正举着相机对着一幅老照片拍照，阳光从展馆的玻璃窗洒进来，落在他的发梢。
　　“知予！” 周晚晴轻声喊他。
　　宋知予回头，看到她时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放下相机走过来：“你来了，刚想给你发消息。” 他的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的项链上，喉咙轻轻动了动，“书签…… 改成项链了？”
　　“嗯，这样戴着方便，也好看。” 周晚晴摸了摸项链，脸颊有些发烫，“你在拍什么？”
　　“拍太爷爷的作品，想回去和家里的旧相册比对一下。” 宋知予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拍立得，“刚才拍的展馆一角，给你。”
　　照片上是展馆的长廊，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墙上的梅景照片上，光影交错，像时光重叠的样子。周晚晴小心地把照片放进随身的帆布包。
　　三人沿着展馆的长廊慢慢走，林思雨拿着棉花糖，边吃边点评：“这幅彩色的梅景拍得不错，就是颜色太艳了，少了点意境；还是宋爷爷的黑白照片好看，有年代感。”
　　宋知予笑了笑：“爷爷拍照片时，总说‘颜色是风景的外衣，光影才是灵魂’，所以他很少拍彩色照片。”
　　“说得有道理！” 周晚晴点点头，指着一幅民国时期的梅信照片，“你看这张，和我们上次在《寒香影集》里看到的梅信很像。”
　　宋知予凑过去看，照片上是张泛黄的信笺，上面写着 “疏影园梅开，盼君归”，字迹娟秀，落款沈清如。宋知予眼里瞬时带了怀念。
　　就在这时，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走过来，手里拿着本画册，语气有些傲慢：“这些作品，虽然有年代感，但摄影技巧还是太落后了，构图也不够精致。”
　　知予皱了皱眉：“摄影技巧固然重要，但照片里的情感和故事，才是最珍贵的。”
　　“情感能值几个钱？现在的摄影讲究的是视觉冲击！” 中年男人不屑地说，“我看这些老照片，也只能当个怀旧的展品，没什么实际价值。”
　　周晚晴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先生，每一张照片都有它的意义，不能用‘有没有价值’来衡量。宋爷爷的照片里藏着青川的历史，藏着人与人之间的温情，这比所谓的‘视觉冲击’珍贵多了。”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周晚晴会反驳他：“你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我是一名语文老师。” 周晚晴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教学生们读诗词，告诉他们‘情之所至，便是最美’，照片也是一样，有情感的照片，才是真正的好照片。”
　　宋知予没察觉地拉住周晚晴的手，对中年男人说：“我尊重你的看法，但也请你尊重这些老照片，尊重它们背后的故事。”
　　中年男人被说得哑口无言，冷哼一声，转身走了。林思雨气得鼓鼓的：“什么人啊，不懂装懂！晚晴，你刚才说得太对了，就该这样怼他！”
　　周晚晴的心跳有些快，才发现宋知予还拉着她的手，他的掌心很暖，带着点薄汗。宋知予也察觉到了，连忙松开手，耳尖有些发红：“刚才…… 谢谢你。”
　　“不用谢，我说的是事实。” 周晚晴笑了笑，心里却像被什么暖了一下。他下意识拉住她的动作，比任何话语都让人心动。
　　三人继续往前走，走到展馆的尽头，那里摆着一台老式相机，旁边放着个牌子，写着 “可体验民国摄影”。林思雨眼睛一亮：“我们来拍张合影吧！就用这台老式相机！”
　　“好啊！” 周晚晴点头，宋知予也没反对。
　　工作人员帮他们调整好位置，周晚晴站在中间，宋知予站在她左边，林思雨站在右边。老式相机的镜头对着他们，工作人员喊 “准备” 时，宋知予悄悄往周晚晴这边靠了靠，肩膀轻轻碰到她的，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温暖又美好。
　　“咔嚓” 一声，照片拍好了。工作人员说要等半小时才能洗出来，让他们先去休息区等着。
　　休息区里有几张长椅，周晚晴和宋知予坐在一起，林思雨跑去买饮料了。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宋知予忽然开口：“刚才…… 你说得很对，照片里的情感才是最珍贵的。我以前总想着把照片拍得更精致，却忽略了最本质的东西。”
　　“你拍的照片里也有情感啊。” 周晚晴看着他，“你拍的疏影园梅景，有温柔；拍的青溪冰面，有宁静；拍的学生们，有活力。这些都是情感，只是你自己没察觉而已。”
　　宋知予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嘴角忍不住上扬：“有你在身边提醒我，谢谢。”
　　周晚晴的脸颊有些发烫，刚要说话，林思雨拿着饮料回来了：“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没什么，在聊照片的事。” 周晚晴接过饮料，掩饰般地喝了一口。
　　半小时后，照片洗出来了。是张黑白照片，周晚晴站在中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宋知予站在她左边，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林思雨站在右边，比着可爱的手势。照片的边缘有些模糊，却更添了几分年代感，像从民国时期走出来的画面。
　　“太好看了！” 林思雨高兴地说，“我要把这张照片挂在甜品店的墙上，当成‘镇店之宝’！”
　　周晚晴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和宋知予，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原来有些美好，真的能被镜头定格，成为永恒。
　　离开展馆时，夕阳已经西斜。宋知予忽然说：“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他带着周晚晴和林思雨往老巷走，走到一处爬满青藤的老房子前停下。这里是宋知予爷爷以前住的地方，院子里种着一株老红梅，枝桠粗壮，虽然已经过了花期，但枝桠依旧苍劲。
　　“爷爷以前总在这株梅树下教我拍照。” 宋知予走到梅树下，抚摸着粗糙的树干，“他说这株梅树是他和奶奶一起种的，每年梅花开的时候，他们都会在这里拍照。”
　　周晚晴走到他身边，看着梅树：“这株梅树，见证了很多故事吧。”
　　“是，见证了爷爷和奶奶的爱情，也见证了我的成长。” 宋知予转头看向周晚晴，眼里带着认真，“我希望它也能见证…… 我们的故事。”
　　周晚晴的心跳瞬间快了半拍，脸颊发烫，却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我也希望。”
　　林思雨在一旁笑着拍手：“太好了！以后我们每年梅花开的时候，都来这里拍照，记录我们的故事！”
　　夕阳的余晖洒在院子里，落在梅树上，落在三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周晚晴看着宋知予温柔的眼睛，摸了摸脖子上的梅花项链，忽然觉得，这个三月雪落的日子，像一场美好的梦，有梅景，有光影，有朋友，还有心上人。
　　离开老院子时，宋知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递给周晚晴：“这个给你。”
　　周晚晴打开盒子，里面是枚小小的梅花形状的印章，上面刻着 “晚晴” 两个字，是用篆书写的，精致又可爱。“这是……”
　　“我自己刻的，以后你在诗词本上盖章，就用这个。” 宋知予的声音有些轻，却带着真诚，“就像爷爷给奶奶刻的印章一样，代表着‘专属’。”
　　周晚晴的眼眶有些发热，紧紧握着印章：“谢谢你，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 宋知予笑着说，伸手轻轻拂去她发梢的落叶。
　　三人往古槐巷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一幅温暖的画。林思雨哼着歌走在前面，周晚晴和宋知予走在后面，偶尔交换一个眼神，都带着浅浅的笑意。
　　周晚晴知道，从展馆里他拉住她的手开始，从他说 “希望梅树见证我们的故事” 开始，他们的关系，已经悄悄发生了变化，像梅树的枝桠，在时光里慢慢生长，终将开出最美好的花。
　　她看着手里的印章，又看了看身边的宋知予，忽然想起爷爷说过的话：“最好的爱情，不是轰轰烈烈，而是细水长流，像梅树一样，每年都能开出温柔的花，永远不会凋零。”
　　原来，她和宋知予就是这样。在青川的雪梅里相遇，在暗房的光影里靠近，在展馆的风波里并肩，在老院的梅树下承诺。没有轰轰烈烈，却温柔得让人动容，像青溪的流水，像疏影园的梅，像暗房里慢慢显影的照片，在时光里慢慢沉淀，成为最珍贵的回忆。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落在他们身上，周晚晴的心里充满了期待，期待明年梅花开的时候，期待和宋知予一起在老院的梅树下拍照，期待他们的故事，能像宋爷爷和奶奶的故事一样，温柔又长久，永远不会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