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偶像》内心定义

33、江许（1）

　　江映的出现，成为许斯年黑暗生活里唯一的光。

　　许斯年的人生里，没有“童年”二字。

　　最深刻的记忆，是一天晚上跟父母在外面玩耍，他被爸爸妈妈同时牵着小手，一家三口洋溢着幸福感。

　　突如其来的吸血鬼，夺走了这一切。

　　“爸爸妈妈！不要！”

　　他眼睁睁看着父母的血流淌一地，吸血鬼满嘴都是他们的鲜血，还向他走来，他吓得不停向前跑，躲在角落里，捂着嘴不敢出声，浑身发抖。

　　后来，他独自前往警局，想跟警察说这件事情，抓到凶手。

　　结果，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说不了话。

　　警察帮忙找到许斯年的亲戚，也就是他的舅舅和舅妈，从此他开始寄人篱下的生活。

　　许斯年没有一晚睡得好，在别人眼里，他每天神神叨叨的，像一个无法自理的疯子。

　　舅舅和舅妈家里的条件普通，也有自己的小孩，多了许斯年一个，心里本来就太乐意，现在看他像个怪胎似的，更觉得他不顺眼，恨不得把他送走。

　　确实送走了，送到精神病院。

　　许斯年被关在房间，每天都在纸上写满一整页的“我没病”。

　　他不敢反抗，他当初就是想逃跑，被绑在床上电疗。他说不了话，连求饶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撕心裂肺地大喊。

　　两年后，这间精神病院被检举，许斯年才得知这根本不是正规的治疗，也是因为这样，他才能被放出来。

　　许斯年回到“家”，努力装着“正常人”，他很害怕会再次被送走，接受非人的对待。

　　在高一那年，许斯年看着日历，还不够两年，他就成年了，到时候就能离开这里，靠自己的能力生活。

　　成年，也能离开校园。

　　“小哑巴！你说话啊！”

　　许斯年被用力揪着头发扇耳光，他跌倒在地上，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因为他不会说话，也不爱跟别人交流，就要被霸凌吗？

　　“哪个班的。”江映拿着表单，“老实交代，这里可不允许霸凌的行为出现。”

　　许斯年看着江映，注意到他挂上风纪的胸牌，对自己来说特别显眼。

　　“关你什么事啊，当个破风纪很了不起吗？你以为我们会怕你？”

　　“行啊，那我报警了。”江映说，“那位同学是跟你们一班的吧，我待会问他就知道了。”

　　“你报呗，反正我们又不是成年人。”

　　上课铃声响起，他们走前，其中一人还踢了许斯年一脚。

　　江映愣住了，他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这么恶劣的学生。

　　他把许斯年扶起来：“同学，我送你到医务室吧。”

　　许斯年摇摇头，退后一步。

　　“你伤得很重。”

　　这对许斯年来说已经很轻了。

　　“跟我来。”江映拉着许斯年的手腕。

　　许斯年想挣脱出来，江映就握得用力了些。

　　在医务室，医生还在对他们说教：“打架了吧，学生干点什么不好，非要把自己伤成这样。”

　　“不是打架。”江映说，“他是受害者，他被霸凌了。”

　　江映帮许斯年在脸上敷着冰：“痛吗？”

　　许斯年摇摇头，他在口袋拿了一叠便利贴，在上面写字。

　　［你先回去上课吧，我不想耽误你。］

　　江映怔了一下，难怪许斯年一直都不说话，原来他根本就说不了。

　　“没事，我陪你。”江映柔声说。

　　江映从许斯年的眼神中，看到了错愕。

　　许斯年无声落泪，江映就帮他擦眼泪：“没事的，放学之后，我陪你去报警。”

　　［没用的，我早就报过警了。］

　　［未成年人，警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的。］

　　江映只感到无力，难道霸凌者就能依靠着年龄的保护，逃脱所有惩罚吗？

　　“你是高一的？”

　　许斯年点点头。

　　“难怪，我总感觉以前没在学校见过你。”江映笑了笑，“我是高二的，既然我们遇见了，交个朋友吧。”

　　［我是个怪人，不配拥有朋友。］

　　“你不奇怪。”江映坚定道，“你要为自己的个性感到自豪，因为这是独一无二的，只有你能成就。”

　　许斯年听得一头雾水。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些。

　　“对了，我叫江映，是高二一班的，你呢？”

　　［许斯年，高一五班。］

　　从那天起，许斯年的生活中，都有江映的陪伴。

　　江映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年长者，每天都关心许斯年，问他还有没有被欺负，学业跟不跟得上，等等。

　　许斯年后来才想起，一班是理科的重点班。因为他总听说到关于江映的喜报，说什么他在比赛中获奖了，之类的。

　　他去操场看版报，找到江映获奖的资讯。

　　“小孩，你在偷看我啊。”

　　许斯年吓了一跳，他皱着眉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哎呀，不回答就算了嘛，干嘛瞪着我呢。”江映笑道。

　　［你好厉害。］

　　“还行吧，虽然理科是我擅长的，但这并不是我的梦想。”江映神秘说道，“过几天的艺术节，记得来看我。”

　　［你要表演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江映伸出手来，“你把你写的便利贴给我吧。”

　　许斯年歪了歪头。

　　“我想留着。”

　　许斯年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所有便利贴都交给江映。

　　许斯年坐在台下，才知道江映所说的梦想。

　　江映在舞台上唱歌，聚光灯打在他身上，却照亮许斯年心里的一角，抚平伤疤。

　　江映人缘很好，演出后有很多人围着他，许斯年站在角落，不敢去找他。

　　他注意到许斯年来了，便绕过人群：“斯年！”

　　许斯年笑了笑，对江映比着大拇指。

　　“谢谢你。”江映笑道。

　　许斯年想了想，才写下一句“我想开口说话了，你能帮我吗”。

　　“可以啊。”江映马上就答应了。

　　那天放学后，江映带着许斯年到家里，许斯年说不了话，只能礼貌向江映的家人鞠躬。

　　江映早就跟家人说过许斯年的情况，他们都表示理解，也没多说什么。

　　他走到房间，许斯年却不肯进去。

　　“怎么了？”

　　［可以不要关窗户和门吗？我害怕］

　　许斯年写字的时候，手还在抖。

　　“好啊。”江映没追问，他去把窗户打开，“进来吧。”

　　他们面对面坐着，江映便说：“你能发出声音吗？你先试试看。”

　　许斯年尝试了几分钟，最多只能发出气声，他有些着急，江映安慰道：“没关系，别急，我们慢慢来。”

　　他眼眶湿润，他觉得自己真是个怪胎，连话都说不好。

　　“没关系，斯年，做任何事情都不要急于求成，你愿意尝试已经是成功的第一步了。”江映想了想，便说，“这样，你试试喊我的名字。”

　　“江……”许斯年声量很小，咬字也不太准。

　　江映笑了起来：“很好啊，继续试试。”

　　“江…江……”许斯年看着面前的江映，心跳加速起来。

　　他想跟这个学长一样，成为越来越厉害的人。

　　江映牵住许斯年的手，像哄小孩一样：“进步很多了，再试试。”

　　“江…映……”许斯年笑了一下，“江映……”

　　江映突然流下了眼泪。

　　“你……”许斯年有些慌张，他用手擦着江映的眼泪。

　　“我这是怎么了。”江映搞不懂自己哭的原因。

　　“我…你，唱……”许斯年说话断断续续的。

　　江映一直都很有耐心，等着许斯年说话。

　　“唱歌，很好玩…….”

　　江映猜到了原因：“你想唱歌，所以就想学会说话，对吗？”

　　“嗯。”

　　“好啊，唱歌很好玩的，我很喜欢唱歌，以后我还可以教你唱歌。”江映说到这里，他凑到许斯年耳边，“跟你说一个秘密。”

　　“我想当明星。”

　　许斯年点点头：“会发光……”

　　“我哪有这么伟大。”江映忍不住笑了。

　　许斯年一直拼命点头，江映捧起他的脸：“好好好，我知道了，你这样不会头晕吗？”

　　他撇开目光，不敢跟江映对视。

　　江映这才放开手：“抱歉。”

　　“我送你回家吧。”

　　许斯年有点怕黑，在路上一直抓着江映的衣角。

　　“你怕黑吗？”江映再次猜到许斯年的想法。

　　许斯年又说不出话来。

　　江映直接牵着许斯年的手：“跟着我走吧。”

　　许斯年脸红了，他低下头来，害怕被江映发现。

　　后来他每天都在练习说话，只希望有一天能跟江映一起唱歌。

　　最近江映一直在忙着，问起他的时候，他说他要准备奥数比赛，他每天都在图书馆复习，许斯年就陪着他一起。

　　许斯年拿出数学卷子订正题目，莫名心虚，他在分数栏上叠了一角，才改正错题。

　　江映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看到卷子上一堆叉叉，便拿过来看。

　　许斯年想把卷子抢回来，但没成功。

　　“哪道题不会？”

　　“都…都会了。”

　　江映无情说出：“你改完之后都是错的。”

　　“啊……”许斯年愣住了。

　　“我给你讲一下题吧。”

　　许斯年本来是怕江映无聊，才陪他来图书馆的，结果好像还给他添了麻烦。

　　他一边改着错题，一边感慨，江映教完他之后，思路就清晰很多了。

　　“现在会了吗？”

　　许斯年点点头：“会了。”

　　“下次出题考你啊。”

　　“啊？不要吧……”许斯年小声嘀咕，“反正明年我就选文科，我死都不要学理科，难道出来买菜会有人叫你算三角函数吗？”

　　“你这张嘴，倒是越来越能说了。”江映拿笔敲了一下许斯年的额头，“而且还学会顶嘴了。”

　　许斯年这才发现，他说话真的流畅起来了。

　　“不过，我是不是浪费了你的时间。”许斯年说。

　　“没事啊，帮你讲题，我也可以复习旧有知识。”

　　许斯年这才放心了一些。

　　下次的考试，许斯年居然进步了十分，他正想去跟江映分享，就听到学校广播说江映拿了奥数比赛一等奖。

　　许斯年突然就不想说了。

　　“怎么了，你今天闷闷不乐的。”江映说。

　　“恭喜你拿了一等奖，然后，我……”许斯年顿了顿，“我这次进步了，不过分数没有很高。”

　　“跟自己对比就好，没必要跟别人比较。”江映笑了笑，“还有不明白的题目吗？”

　　“有几题……”许斯年拿出卷子。

　　“哇，你进步了好多。”江映一看到分数，就知道许斯年的进步。

　　“学长教得好。”许斯年笑道。

　　江映简单看了一下卷子：“基础是好了很多，不过有一些地方粗心大意了，有进步空间，你下次还能考得更好。”

　　“那你帮我讲一下题吧，我有几题不会，我都空掉了。”许斯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