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重楼外》白御雪

12、许君一诺

　　神界天门的风依旧是凉爽的，只是仅仅存在一个生灵的神界天门太过寂寞。飞蓬一直看着神魔之井，却一直没有等来那张扬的红。
　　那日重楼强硬的要求飞蓬去魔界，他只是更加决绝地拒绝。之后飞蓬等了许多时日，重楼还是没有来。还是生气了吗？到底是生气了。毕竟是任性的魔尊，哪有一直迁就自己的道理？重楼，在我习惯了寂寞后忽然打破它；在习惯了你又忽然消失……真是笨蛋，自己真是个笨蛋。明知最不可碰是相思，最不可言是相思，还是尽付相思。
　　“罡风惊天。”
　　“谁有本领伤你到如此！”魔的声音有关心。
　　蓦然间，神思便飞扬了起来：“是啊，除了你，还有谁会把我伤成这样……”笑着答，“是我自己伤的……“
　　“我几天没来，你竟如此！为什么要这样！”不等回话，重楼拉住飞蓬，“跟我走，回魔界。”
　　“不可能的，放开我……”语气越来越脆弱。
　　重楼终于愤怒：“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这个神界还有什么让你留恋的吗？你要我放开，你不逃我自会放开！”
　　飞蓬低下了头。重楼，你知道我在逃避，那你知道我为什么逃避吗？重楼，你有想过我为什么会逃避吗？“今天，不比了。我要去治伤。”
　　“快去把，明日午时，我再来找你。”
　　再来找我，重楼，若有一天我不在此处了，你如何找我？

　　在飞蓬应下重楼的邀战时，已经有了被惩罚的觉悟。
　　重楼，对你的感情我太过计较。这次，我用自己来报复你，想怨我便怨吧。我只想赌一次，在你心中，我到底是什么位置。对手吗？情人吗？可对我，你却是此生唯一。
　　然后是新仙界的情不自禁，然后是失神后的镇妖剑落，然后是一吻过后的束身定。
　　真不甘心。
　　重楼，最后都没有听见你说爱，我真是不甘心。

　　在等待判决前，飞蓬听说了许多事。水碧和魔族私奔，丢了手下的数万天兵。水碧是飞蓬看好的手下，平日也是重点培养的。飞蓬本打算自己罚下人界后让水碧领将军之职，如今她这一逃，除了九天玄女，神界就真的无可战之将了。
　　天兵们速来敬重飞蓬，听闻他要去看看夕瑶，都答应了。
　　于是飞蓬分裂了自己的灵魂。将灵魂封于风灵珠中，把风灵珠给了夕瑶。知道夕瑶一定会收好风灵珠，飞蓬离开神树。
　　重楼，我还是会等你，但是不要来找我了，可好？
　　“分裂灵魂，即使是神族也不可能完全避免天罚。”
　　飞蓬转身，眼神犀利的看着身后的神。那个神的存在是如此自然，仿佛与神树的气息交融在一起，分不出彼此。“你是……”飞蓬问，却暗自提气准备攻击。
　　“你是飞蓬。”那神淡淡的笑了，“居然察觉不出我的气息了吗？你到底留下了多少灵魂，恐怕一半都不到。”
　　飞蓬静下心来感觉，那神的气息温暖而亲切，就如同刚刚来到世界上感受到的……“你是天皇伏羲大人！”
　　“以你现在的灵魂去人界轮回，即使仙缘深厚，也难逃世世早夭……值得吗？”
　　飞蓬毫不在乎的笑着：“转世后我也不是我了，世世早夭又与我何干？”
　　“我如今神气与天地同化，终有一天会消散，以后只怕帮不了你什么。如今，也只能这样帮你了。”伏羲挥手，金色的光芒射向神树顶层。“我修补了你的那一半灵魂，之后如何凝体化形，便看你的悟性。”
　　飞蓬皱眉看着伏羲，问：“真有神隐之说？”
　　“天地开，盘古死。兽类生，神农亡。人烟起，女娲灭……如今神界已然成型，我又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飞蓬闻言黯然，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此事必不会向他人言。”
　　“最后问你个问题，你究竟是为谁分离灵魂？”
　　飞蓬笑了笑：“我欠他一个赌约，不能不还啊……与其一诺，当守永生。”
　　伏羲不满：“对于一个随时都可能消逝的神还要用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吗？”
　　飞蓬低声说：“我不过是舍不下他，忘不了他，不忍心六界五行只剩下一个他……”
　　“都是痴儿……”伏羲的声音渐小，最后沉寂了。

　　飞蓬潇洒领旨，销神籍去神骨，淡然轮回……
　　除了夕瑶，谁也没看见进入人道时，飞蓬眼神中露出了丝来不及藏好的留恋不舍。
　　“我若未去？……”
　　“我等你。”
　　“那我十年二十年不去？”
　　“那我就来找你。”
　　重楼，即使你不来找我，我会等你。
　　无论如何，我不会让六界中只剩下一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