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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冬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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绪恋第一次遇见林琳是在2017年的深秋,梧桐叶把整座城市染成焦糖色,她蹲在美术学院后门的垃圾桶旁哭,手里攥着被教授揉烂的设计稿。风卷着碎叶扑在她脸上,像无数细小的耳光,这时有人递来一包纸巾,带着柑橘护手霜的味道。
"颜料混进眼泪里,会变成难看的灰绿色。"林琳的声音像浸在温水里,她蹲下来帮绪恋捡散落在地上的画纸,手指掠过画中未完成的星空时顿了顿,"梵高的星空也在哭,可他让眼泪变成了光。"
绪恋抬头看见林琳的眼睛,像盛着融化的蜂蜜,鼻梁上有颗小小的痣,笑起来时嘴角会弯成月牙。那天林琳把自己的速写本借给她,里面画着流浪猫、老槐树、还有黄昏时趴在窗台上的猫。绪恋在最后一页看到一行小字:"希望每个孤独的灵魂,都能找到温暖的港湾。"
她们开始一起在画室待到深夜,林琳画油画时总喜欢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绪恋就坐在旁边画插画,偶尔抬头看她认真的侧脸,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琳会把热牛奶递给绪恋,看着她喝完后红扑扑的脸颊,笑着说:"你像只偷喝了牛奶的小兔子。"
冬至那天飘起了初雪,她们在画室煮火锅,羊肉卷的香气混着松节油的味道。林琳突然从背后抱住绪恋,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带着点颤抖:"绪恋,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绪恋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她转过身看见林琳眼里的忐忑,像个等待判决的孩子。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把世界染成一片纯白,绪恋踮起脚尖吻了吻林琳的鼻尖,轻声说:"我也是。"
她们在画室的角落里拥吻,颜料管滚落在地,蓝色和紫色的颜料混在一起,像极了夜空的颜色。林琳的唇很软,带着奶茶的甜味,绪恋闭上眼睛,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又在瞬间归于平静。
那段日子像被施了魔法,她们在清晨的薄雾里牵手散步,在黄昏的操场看日落,在深夜的宿舍楼道里偷偷拥抱。林琳会把绪恋的名字写在画布背面,绪恋则在插画里藏进林琳喜欢的向日葵。她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毕业,直到老去,直到被岁月的尘埃覆盖。
可现实总在不经意间露出锋利的獠牙。林琳的母亲突然来学校,在画室里看到她们相拥的画面,那个穿着精致套装的女人瞬间变了脸色,抬手给了林琳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画室里回荡,惊飞了窗外栖息的麻雀。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林母的声音尖利刺耳,她指着绪恋的鼻子骂道,"就是你带坏了我女儿!"
绪恋想上前解释,却被林琳拦住。林琳捂着脸,眼泪无声地滑落,她看着母亲,声音嘶哑:"妈,你别骂她。"
那天林琳被强行带回了家,临走前她回头看了绪恋一眼,眼神里有不舍,有愧疚,还有一丝绝望。绪恋站在画室里,看着林琳消失在走廊尽头,手里还攥着她没画完的向日葵。
接下来的日子像一场漫长的噩梦。林琳的手机关机,社交账号停更,绪恋去她家楼下等了三天三夜,只看到紧闭的窗帘和门口的保镖。她去问林琳的室友,得到的只是含糊其辞的回答:"阿姨把林琳送去国外了,好像...不会回来了。"
绪恋的世界瞬间崩塌了,她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不吃不喝,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画架上的向日葵还停留在半成品,颜料已经干涸,像凝固的眼泪。直到有天深夜,她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只有短短几个字:"等我,一定。"
绪恋抱着手机哭了一整夜,她知道那是林琳发来的。从那天起,她开始拼命画画,把所有的思念和等待都画进画里。她画她们一起走过的街道,一起看过的星空,一起煮过的火锅,画里的林琳永远笑着,眼里盛着融化的蜂蜜。
一年后,绪恋在画展上看到了林琳的名字,那幅名为《等待》的油画里,一个女孩站在梧桐树下,手里攥着半张撕碎的画纸,背景是漫天飞舞的银杏叶。绪恋站在画前泪流满面,她认出画里的女孩是自己,也认出画角落那行极小的签名——是林琳的笔迹。
她通过画展主办方联系到林琳,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沉默了很久,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我回来了。"林琳的声音带着点沙哑,"但我...结婚了。"
绪恋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她听着林琳在电话那头哽咽,说家里的逼迫,说无法违抗的命运,说那场没有爱情的婚姻。"对不起,绪恋,"林琳的声音充满了绝望,"我们...不能再见面了。"
电话被挂断,忙音在耳边响起,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神经。绪恋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无比陌生。她想起那个飘雪的冬至,想起画室里的拥抱,想起那句"希望每个孤独的灵魂,都能找到温暖的港湾"。
原来有些港湾,注定只能短暂停靠。
三年后的同学聚会上,绪恋再次见到了林琳。她穿着得体的连衣裙,无名指上戴着闪亮的戒指,身边站着那个所谓的丈夫。两人目光相遇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林琳的眼神里有惊讶,有痛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思念。
整场聚会绪恋都坐立难安,她看着林琳和别人谈笑风生,看着她为丈夫整理领带,看着她脸上那抹不属于真心的笑容。散场时,林琳借口去洗手间,在走廊尽头拦住了绪恋。
"你还好吗?"林琳的声音很低,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绪恋点点头,努力挤出一个平静的微笑:"挺好的,你呢?"
"我..."林琳咬了咬嘴唇,眼圈瞬间红了,"我过得不好。"
简单的五个字,像重锤敲在绪恋的心上。她们站在昏暗的走廊里,沉默地看着对方,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我该走了。"林琳转身时,绪恋看到她肩膀在微微颤抖。
那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
又过了五年,绪恋在整理旧物时翻出了那个速写本,最后一页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那行字。窗外的梧桐叶又黄了,像极了她们初遇时的模样。她拿起画笔,在空白的纸上画了两个女孩,她们手牵着手站在星空下,笑容灿烂得像从未受过伤害。
画完最后一笔时,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绪恋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请问是绪恋小姐吗?我是林琳的丈夫,她...去世了。"
绪恋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手里的画笔"啪"地掉在地上,颜料溅在画纸上,晕开一片难看的污渍。"她临走前让我把这个交给你。"男人的声音带着点迟疑。
三天后,绪恋收到一个包裹,里面是一本日记和一幅画。日记里记录着林琳离开后的日子,那些被迫的妥协,那些深夜的哭泣,那些对绪恋的思念。最后一页写着:"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不会再放手了。"
那幅画画的是她们初遇的场景,垃圾桶旁哭泣的女孩,递纸巾的女孩,背景是漫天飞舞的梧桐叶。画的背面有一行字,是绪恋熟悉的笔迹:"我从未停止过爱你,一秒都没有。"
绪恋抱着画坐在地上,从黄昏哭到黎明,眼泪浸湿了画纸,晕开了颜料,像极了那年冬天未完成的星空。窗外的梧桐叶还在飘落,一片又一片,像是永远不会停止的告别。
她想起林琳曾说过,梵高的星空在哭,可他让眼泪变成了光。可现在,她的星空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冰冷的灰烬。
—————我是神秘分界线—————
绪恋把林琳的画挂在画室正中央,就在那幅未完成的向日葵旁边。画框边缘沾着她凝固的泪痕,像两道永远不会愈合的伤疤。她开始重复做一个梦,梦里林琳站在初雪的画室里,穿着沾满油彩的旧毛衣,伸手对她说"过来",可每当她要触碰到那只手时,整座画室就会突然燃起大火,林琳的轮廓在烈焰中渐渐透明,最后只剩下一句消散在风里的"等我"。
收到林琳骨灰的那天是清明,细雨把城市浇成冷灰色。林琳的丈夫站在墓园门口,递给她一个小小的紫檀木盒,指尖泛白:"她遗嘱里说,要你留着这个。"他顿了顿,声音艰涩,"结婚七年,她枕头下始终压着本速写本,里面画的全是你。"
绪恋抱着木盒在雨里站了很久,直到雨水顺着发梢滴进衣领,冻得骨髓都在发颤。她想起林琳总说她体寒,冬天会把她的手揣进自己口袋里,用掌心的温度一点点焐热。可现在,再也没有人能驱散她身上的寒意了。
整理林琳遗物时,在旧画具箱底层翻出个铁盒子,里面全是褪色的便签。"今天绪恋把牛奶洒在画布上了,像朵白色的云","她画的小兔子总缺颗门牙,像她自己","冬至要记得买羊肉卷,她爱吃带脆骨的"。最后一张便签边缘已经磨烂,上面用歪扭的字迹写着:"妈妈说如果我不分手,就断了绪恋的助学贷款。"
绪恋突然想起大三那年,学费莫名其妙被匿名缴清,她以为是奖学金提前发放,还兴奋地拉着林琳去吃了顿火锅。那天林琳笑得格外用力,眼角却泛着红。原来有些保护,是以伤害自己为代价的。
林琳的日记本里夹着张孕检单,日期是她们分开后的第三年。后面写着:"他说有了孩子,妈妈就不会再找绪恋麻烦了。可我看着B超单上那个小小的孕囊,只觉得对不起它,也对不起绪恋。"再往后翻,是页被泪水泡得发皱的纸:"孩子没保住,也好,它不用来这世上看我演戏了。"
绪恋去了林琳提到过的疗养院,护工说林琳最后半年总坐在窗边画画,画同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她走的前一天还在画,说要赶在梧桐叶落完前画完。"护工递给她幅未干的画,画里的自己站在初遇的垃圾桶旁,手里攥着张画纸,背面露出半行字:"我等你。"
深秋的风又起了,画室的窗户没关紧,林琳的画被吹得哗哗作响。绪恋伸手去按,指尖却触到片冰凉的梧桐叶,像极了那年林琳递来的纸巾。她突然想起林琳说过,树叶落下是为了给树根保暖。可她的树根,已经随着那场冬烬,彻底化作灰烬了。
深夜的画室里,绪恋把自己的画和林琳的画叠在一起,蓝色和紫色的颜料再次交融,这次却没能拼成星空。她抱着画蜷缩在地板上,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慢,像漏了气的钟表。窗外的梧桐叶还在落,一片接一片,盖住了地板上的颜料,也盖住了无声的呜咽。
晨光透进画室时,人们发现那个总在画向日葵的女孩,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怀里紧紧抱着两幅画,一幅画着等待的她,一幅画着她的等待。画框之间夹着张新写的便签,上面只有一句话:"林琳,这次换我去找你了。"
风穿过空荡的画室,卷起散落的画纸,那些画里的星空、向日葵、小兔子,都在晨光里渐渐褪色,最后只剩下两抹交缠的影子,像极了那年冬天,画室角落里相拥的两个女孩。
——神秘分界线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来收走绪恋的遗体时,画室的地板上还留着未干的颜料渍。深蓝与明黄交叠的地方,像极了林琳画过的落日熔金,只是此刻被一层薄薄的尘埃覆盖,像谁哭肿的眼泡上结的痂。
整理遗物的是绪恋的远房表姐,一个戴细框眼镜的陌生女人。她在画架最底层翻出个铁盒子,里面除了林琳的日记本,还有一沓厚厚的挂号信——信封上的邮戳来自不同国家,收信人是绪恋,寄信人地址却永远是模糊的"海外某校",邮票边角全磨得卷了边,显然被反复摩挲过。
表姐拆开最上面那封,信纸泛黄发脆,钢笔字迹洇着水痕:"今天路过画廊看到幅插画,兔子的门牙缺了颗,突然想起你。这里的冬天没有雪,可我总觉得冷。"落款日期是她们分开后的第二年三月,邮戳显示这封信在邮局辗转了半年才退回,信封上盖着"收件人迁移"的红章。
往下翻,有封被揉皱又仔细展平的信,里面夹着片干枯的向日葵花瓣。"绪恋,我学会做你爱吃的番茄炖牛腩了,可总做不出画室里的味道。妈妈说只要我乖乖听话,明年就让我回国。"信末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兔子,耳朵上别着朵向日葵。
最底下那封从未寄出,信封上的字迹被泪水泡得发涨:"他们说我病了,要我吃药。可我没病,我只是太想你了。今天看到梧桐叶落了,突然想起你蹲在垃圾桶旁的样子,那时候你眼睛红红的,像只被雨淋湿的幼兽。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不放开你的手。"
表姐把这些信放进纸箱时,手指碰到个硬纸筒。打开才发现是卷画布,展开的瞬间,她突然捂住嘴哭出声——那是幅未完的油画,画中两个女孩在星空下相拥,左边的女孩发顶落着片梧桐叶,右边的女孩眼角有颗痣,画布边缘写着行小字:"2025年秋,补画于疗养院"。
林琳的丈夫在整理书房时,发现书架最深处藏着个旧相册。翻开第一页,是张泛黄的拍立得:两个穿着校服的女孩挤在镜头前,左边的女孩把脸埋在右边女孩的肩窝,露出的半张脸笑得眼睛弯成缝,右边的女孩正低头看她,鼻梁上的痣清晰可见。照片背面写着:"2018年冬至,画室火锅局"。
往后翻,全是零碎的日常:绪恋趴在画架上睡觉,口水浸湿了速写本;林琳举着画笔追打偷喝牛奶的绪恋,颜料溅在白墙上;两人在初雪的操场踩脚印,脚印交叠着延伸向远方。最后一页贴着张电影票根,《爱在黎明破晓前》,座位号是13排14座,日期是她们被林母撞见的前一天。
相册夹着张医院诊断书,日期是林琳去世前三个月。"重度抑郁症伴随严重失眠,长期服用镇静药物导致肝损伤",医生建议栏写着:"患者有强烈自毁倾向,需24小时监护"。诊断书背面,林琳用铅笔写着:"不能让绪恋知道"。
他突然想起结婚第七年的某个深夜,林琳在梦里哭着喊"别碰她",他伸手去抱,却被她猛地推开。"你不是她",她睁着眼睛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她不会逼我吃药的"。那时候他以为是胡话,现在才明白,自己从未真正走进过这个女人的生命。
收拾衣柜时,他在樟脑丸的味道里闻到丝若有若无的松节油气息。拉开最底层的抽屉,整整齐齐叠着件洗得发白的毛衣,袖口沾着块洗不掉的靛蓝色颜料。他突然想起绪恋葬礼那天,绪恋的表姐红着眼圈说:"林琳走后,绪恋总抱着件旧毛衣睡觉,说上面有林琳的味道。"
美术学院的老教授在清理废弃画室时,发现墙角堆着堆画框。最上面的那幅画让他愣在原地——画中是片向日葵花田,花田尽头站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背影和绪恋年轻时一模一样。画布背面有行被刀刻过的然而却被刻意磨平,仍能辨认出是"林琳"。
他想起绪恋毕业后留在画室当助教的日子,每天最早来最晚走,总在黄昏时对着空画布发呆。有次他路过,看见她正用刮刀狠狠刮掉画了一半的星空,颜料碎屑落在地上,像谁摔碎的眼泪。"教授,您说",她突然抬头,眼睛红得吓人,"是不是有些人,生来就不配拥有光?"
画室的储物柜里还锁着个旧饭盒,打开后,锈迹斑斑的内壁上,依稀能看出"林"字的刻痕。老教授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冬至,他加班到深夜,路过画室时听见里面传来笑声。从百叶窗的缝隙里,他看见两个女孩围着小电锅抢羊肉卷,蒸汽模糊了玻璃,也模糊了她们交握的手。
他在画板背面找到张被钉死的便签,是绪恋的字迹:"2024年冬,发现林琳的画里总藏着半片梧桐叶。原来她画的不是银杏,是我们初遇时的梧桐。"便签边缘有被指甲掐出的月牙形凹痕,像道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
绪恋的葬礼上,来了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是美术学院门口杂货店的老板娘。她颤巍巍地从布包里掏出个玻璃罐,里面装着满满一罐梧桐叶,每片叶子上都用马克笔写着日期。"这是那个姓林的姑娘留的",老太太抹着眼泪说,"她每年秋天都来买马克笔,说要存够三百片叶子,就去找一个人"。
最后一片叶子上的日期,是林琳去世前一天。字迹已经很轻了,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第299片,等不到第三百片了。绪恋,对不起。"
老太太说,林琳最后一次来买马克笔时,咳得直不起腰。"她说要画完最后一幅画",老太太望着远处的梧桐树,"她说画里的人在等她,可她好像...走不动了"。
那天的风很大,吹得梧桐叶哗哗作响,像是无数细碎的呜咽。有人发现,绪恋的墓碑朝向疗养院的方向,而林琳的墓碑,正对着美术学院那片爬满常春藤的旧画室。
2026年深秋,美术学院举办了场特殊的画展。展厅中央并排放着两幅画,左边是绪恋画的《等待》,右边是林琳画的《重逢》,两幅画的背景都是漫天飞舞的梧桐叶,画中的两个女孩隔着画布遥遥相望。
”
画展的最后一天,来了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是林琳的高中同学。她站在画前,突然想起高三那年的午后,林琳偷偷塞给她个信封,让她转交给绪恋。"如果我没考上美院",林琳当时红着脸说,"就说我去学设计了,在隔壁城市等她"。
她最终没把信送出去,因为后来林琳拿着美院录取通知书,在操场上跳着说"我能和她在一起了"。可现在看着画中遥遥相望的两人,她突然明白,有些错过,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闭展时,工作人员发现《重逢》的画框下藏着张纸条,是林琳的笔迹:"我用七年的婚姻,换她平安顺遂。可我骗了她,也骗了自己,没有她的世界,从来就不是平安顺遂。"
窗外的梧桐叶还在落,一片接一片,像谁永远流不完的眼泪。展厅的灯光渐渐熄灭,最后只剩下两幅画在暮色中沉默相对,像两个被时光困住的灵魂,隔着生死,隔着世俗,隔着无法逾越的岁月,永远地等待着一场不会到来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