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十年后》蘼芜自芳

3、第 3 章

　　出了天主堂，天已经变成了鸽灰色，但沈杳也并不害怕，这十几里路他来来回回走了不下上千遍，其中有一大半都是夜路，那时候的村路上是真正意义上的漆黑，寒风呼啸，比夜更黑的只有路边虬枝盘曲的树枝，可今天他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身后跟着他似的，背后时不时就涌起一股毛刺刺的感觉。

　　沈杳不自觉加快了脚步，走着走着，他就突然一回头，身后却是漆黑黑、光秃秃一片，他又猛地转过头、迅速后退一步，却发现身前也是漆黑黑、光秃秃一片。他心道：按照小说的情节，至少得发生点什么才合适吧。

　　正这么想着，他就突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那声音不是从高空传来，显然不是树枝被风吹断的声音。
　　如果不是，那.....

　　沈杳也顾不上旁的了，不论是人是鬼，这大黑天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肯定包藏祸心，先跑总是没错的。

　　直到他跑得身体都被寒风浸透了，才远远的看见前面出现了一点火星，两个人抬着轿，断断续续的呼喊声就飘了过来。

　　沈杳一听，竟然是小钱子，浑身力突然一卸，整个人差点跪在地上，还没等他喘过两口气，耳边又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新人物出现，触发新情节】
　　【任务二：刺杀魏如礼，时限两小时】
　　【友情提示：魏如礼为本书最大□□】

　　......什么？你这是民国间谍文来的吧！亲嘴的任务还没完成，就又来新的，驴也要休息吧！

　　不过这名字听着怎么那么像......

　　他这么想着，那小钱子抬着轿子已经跑到了跟前，忙把他塞进了轿子里，说：“小沈少爷，你可叫人好找，这一家上百口的脑袋可系您身上了，以后可不敢乱跑了。”

　　沈杳也是奇怪，十年来这还是第一次坐轿，漆黑黑的像躺在棺材里，听小钱子这么说，他问：“怎么着？”

　　谁成想那小钱子却噤了声，闷着头，硬是把人抬到家门口都没敢再说话。

　　这进家门还不是从前门，竟是从后门抬着饶了几个弯，把他扔进了平常大夫人洗浴的汤池里。几个平日里对他颐指气使的仆从丫头鱼贯而入，洗身体、理衣服、搽发油，还穿上了那件过节才穿的排场衣服。

　　...完了，这真是把他当贡品要献出去了。

　　就要走出门的时候，沈杳突然瞥见了挂在衣杆子上的缎黑外套，脏兮兮、可怜怜的搭在上面，他就吩咐小钱子把这衣服送到他房里，蕙香看见了肯定会洗干净的。

　　人被领着就朝前厅去了，大晚上，院子里却点了许多灯，油灯、灯笼交映着，堂屋里却也不明亮，沈老爷领着大夫人和几个丫鬟跪在地上，沈杳也自觉低着头，走进去跪在了地上。

　　堂屋最深处坐了个人，绣缎瓜皮帽、圆领对襟褂，面带白色，这一看就是个太监嘛！

　　不过未穿官服，显然不是官事。就见他扫了一眼地上人，明知故问道：“哪个是沈杳啊？”

　　...你爹在此。
　　“回贵人，我就是。”沈杳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也不知如何回话。

　　“你这杳字不好，灰暗不喜庆，改了吧，就叫...沈喜。”

　　...沈***喜，沈杳可是我老子娘给取的名！
　　“是。”

　　沈杳刚说完，那老太监就下了椅，走到他身边，手指抵着他的下巴，朝着火光左看看右看看，又叫他站起来，摸摸前，摸摸后，才说：“果是个好模样，沈大人，你可是有福气了。”

　　沈老爷诚惶诚恐地道：“不敢不敢，以后还得多仰仗您呢。”

　　至此，沈杳总算想起那魏如礼是何许人了。

　　魏如礼，一个有名的大太监，癖好那是知者不言，就喜欢模样纯、身子柔的男孩。

　　这么想着，沈杳却是很兴奋，一是好奇太监如何行事，一是他的帅得到了官方认可。

　　人又进了那棺材似的轿子，这一回直到沈杳都昏昏欲睡了，抬轿的小厮才轻轻唤醒了他，说了句到了。

　　沈杳低着头被人领着往前走，眼睛大致扫了一眼路过的景致，那显然是乡下的一处园子，园子不大，走了几步就到了寝房门口，领头的小太监扣了三声门，默默退下去了。

　　沈杳也不敢动，就低着头站在原地等着，果然，眼前的门被一只枯皮包着的手打了开来。

　　...？？看这手怎么说也得七八十岁了，还能动吗他？

　　他这一进门，更是吓了一跳，眼见那枯手的主人竟然是个老婆婆，真是闻所未闻，魏如礼是个女人？？？

　　还没等他惊讶完，脖子上就感觉被什么蜇了一下，他也不敢去摸，那女人开完门就默默退在了一边，沈杳这才看见那太师椅上坐了个人，那人四五十岁的样子，身材有些臃肿却并不肥胖，抬眼扫了一眼沈杳就说：“叫什么啊？”

　　沈杳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说：“沈喜。”

　　“嗯”他又看了一眼门口那老婆婆，说：“不错。”

　　沈杳滴溜溜的眼睛扫视着四周，发现房间里光秃秃的，只有一两个花瓶里盛着花，看来这老东西也很怕死啊。
　　他又看了一眼门口那女人，谁知那女人竟闭上了眼，嘴里念念有辞，一副扎根于此的样子。

　　这时，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沈杳就觉得浑身突然燥热难当，身体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股汹涌大火势不可挡的冲击、缠绕着他。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一条大蛇缠绕在自己柔软之地、脖颈之上，身体里奇异的感觉冲得他几乎昏厥，那老女人的嘴念得更快，那感觉就更猛烈。

　　至此他突然想起了不知在哪本书里看过，说有世上有一种女人，养各种蛊，被称为“蛊婆”，有一种蛊就是这个作用。

　　这老混蛋竟然喜欢这一口，那蛇相缠得他脖子几乎断裂，这时系统却说话了。

　　【监测到宿主有生命危险，本系统本着尊重原创的态度，为宿主尽可能获取生机，友情提示：任务完成时间仅剩五分钟】

　　...你总算干件人事了！

　　不知以何姿态倒在原地的沈杳，突然就听见房中的花瓶尽数碎在了地上，一片碎瓷片恰好崩到了他面前。

　　那魏如礼显然也被吓了一跳，兴致被打断，他摆了摆手叫蛊婆停住了。自己去查看那花瓶为何会无故掉落。

　　沈杳就觉得脖子又是一疼，显然是蛊虫被收回了。那老婆子就推门出去了。

　　魏如礼正在碎花瓶旁边踱步，沈杳悄悄抓起了面前的碎瓷片，双手撑地，等待着魏如礼背过身去。

　　魏如礼走到最后一片碎瓷片处，然后沉思片刻，慢慢转回了身，沈杳看准时机，一个暴跳起身，手里的碎瓷片朝着魏如礼的脖子就去了。

　　这暴起的瞬间，沈杳脑子里突然闪过了蕙香那张悲苦的脸，沈宅的其他人都死光了也无所谓，但是他一旦刺杀成功，蕙香可怎么办。

　　那样深深的庭院囚住了她的生，现在又要因为他而被永生永世地囚住死吗？

　　脑子里电光火石，身体却已不受控制，谁知刚跳了一半，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得跑了进来，嘴里喊着说：“爷，外边那群土匪头子打过来了，马上就到这边了，咱赶紧跑吧！”

　　沈杳刚刚落地的身体就是一顿，手里举着的碎瓷片顺手一托，说：“这还有一片。”

　　那魏如礼也管不上他的奇怪举动了，听着话就脸色一变，忙踢开小太监跑出了门去，院里轰乱成一团，不一会儿，那团轰乱就远去了。

　　“土匪？”按时间推算，沈杳推算应该是某个起义军，不过这年头兵荒马乱，是个人都能占山为王，他也不是历史学家，况且谁知道这原著作者参考史实没有，他也管不了这个了。

　　沈杳慌忙跑出了院子，却见远处火光一片，这时候跑肯定得被当成活靶子了，他摸了摸下巴，突然双手一拍，顺着院墙，三两步就爬到了刚才那屋的房顶上。

　　刚找到个绝佳角落趴好，沈杳就觉得身后似乎闪过了一个人影，他下意识回头，身后却只有呼啸的风声，和被土匪惊飞的鸟雀，他刚要回头，就见灰色的瓦片见似乎夹着什么东西。

　　那是一枚熠熠闪烁着灰蓝光辉的袖口，身后的喧嚣与火光渐渐淡去，脑海里只剩下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