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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塞外秋歌(三) ...

  •   “贺绍卿,我爱你!”
      天地间除了风过秋林、雁阵声声,之于马上两人剧烈的心跳声。贺镜西只觉得自己的耳膜鼓鼓作声,震动得心都痛起来。
      纵马迎风,双眼不受控制的酸胀发热。贺镜西仰头不让眼泪掉下来---塞外高远的蓝空,即使在模糊中都纯美得叫人心碎。
      贺镜西吸鼻子的声音在猎猎风中轻微得几不可闻,但景弘还是感觉到了。勒马停下,景弘带着贺镜西跳下马。
      贺镜西眼角的泪刺得景弘心紧得发疼,“绍卿,别哭。”景弘吻上爱人浓密纤长的眼睫,将颗颗泪水吞入腹中。他的泪那么样苦那样热,烫得他心神俱痛。
      “绍卿,就是上天入地,摘星揽月,我也要把你的眼睛治好。”
      “可长乐呢?乐儿呢?你能让他回来?”贺镜西睁开眼睛,又是一大串泪水滚下来。
      儿子是他们心口的一根刺,一碰就疼。可长痛不如短痛啊!与其两颗心一直因着他膈应着,不如连根拔起,让伤口结痂成疤。
      五个月来贺镜西第一次对景弘提起他们的儿子,那个消失在运河上的小生命。景弘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下,内心的愧疚痛悔几乎把他撕碎。但贺镜西的惨笑更让他心酸,抱住爱人细瘦的腰身,景弘几乎在恨誓:“长乐会回来的!他会在我们的爱和期盼中回来的!会回来的,我们的儿子会回来的!”
      贺镜西何尝不是血泪相和流,紧紧拽着景弘的后背:“我要长乐回来,我的长乐、、、、”
      “绍卿,绍卿~~~”景弘捧起贺镜西妍丽的脸疯狂的亲吻,他要长乐,他要他们的孩子。他终究还是爱他的。
      贺镜西起初还在挣扎,可当景弘的舌疾风骤雨般地在自己的齿间攻城略地后,贺镜西便陷入了铺天的情•潮中不能自•拔。
      十二年来景弘第一次以侵略的姿态向贺镜西夺取,不复温文。在这炽烈情•潮中,贺镜西就像一尾落入熔炉的羽毛。不过顷刻,便灰飞烟灭,再无自我。
      贺镜西的温顺依赖让景弘心底酸软一片,分开气都喘不匀的爱人。景弘搂着贺镜西,用舌尖轻轻碾揉着那红肿的唇瓣。
      贺镜西被吻得眼角泛红,朱唇欲滴,一脸艳•色,不可方物。景弘几乎要跪谢上苍,得妻如此,苍天终是宽待了我萧延!
      “绍卿?”
      “嗯?”
      “待把北戎打下来了,咱们便离开武淩,游历山川罢?”
      贺镜西惊愕地看向一脸轻松随意的景弘,不相信江山易主皇权更迭可以这般稀松平常。
      圆瞪的杏眼,微红的娇颜让景弘一阵失笑。将飞舞的碎发给他别到脑后,景弘淡笑:“三五年内的事儿了,北戎一灭,南华大稳。如此我也可以安心偕妻带子四处逛逛了~”
      “携妻带子”让贺镜西一阵脸热,于是转移话题:“所以把讲武堂的教官提前调往平州是让他们先入军队备战?”
      话题的突然转变让景弘有些哭笑不得,爱人的别扭此刻在景弘眼中尽是可爱。“嗯,讲武堂三四年级的学员已经可以任军职了,何况他们的教官,都是帝国不可多得的将才啊!”
      贺镜西点点头:“可是这一期的孩子们怎么办?他们这样能学到东西么?”
      景弘沉吟后一叹:“凡事都不能完美,为了北伐大局只能牺牲掉这一期的孩子了。”
      贺镜西有些恻然,一个教官带三四门课,教学质量必然要受到影响。况且不知何时爆发的战争很可能让讲武堂的整个教学停止,这些半大的孩子,学业半成的孩子要么遣返原籍要么进军队任个下级军官。怕是不可能像前辈们那般出科便身居要职,青云直上了。都是怀揣热望,渴求建一番功业的好男儿,也经历了番苦楚磨练,却注定被这场战争毁掉前功。政治,从来都是上位者们的游戏。余下的棋子,只须绝对服从地被摆成游戏者们想要的局面。
      “可惜了那些孩子们。”贺镜西黯然地抚了抚黑马的鬃毛。
      “走吧,去校场看看课上得怎么样了。”

      两人去了校场,结果被告知提前解散了,原因是夜里演南剧,孩子们早早去用晚膳了。
      “好好的不抓紧训练演什么南剧?”贺镜西皱眉。
      收拾弓箭、草靶的小助教撇嘴:“还不是上行下效,没听说过‘有井水处有曲声’么?讲武堂虽是半个军营,还是不能免俗。那,先帝爷好书法,先前讲武堂便开书画课。如今这位---一个道理么~”小助教人挺灵,话不说全免得祸从口出。
      景弘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讷讷不能言。也是,好好一个军校,也弄得歌舞升平的,确实流于形式了。
      小助教走后,贺镜西似笑非笑地看着景弘:“‘有井水处有曲声’?天子编戏,举国飞歌,好不风雅?”
      听出贺镜西的揶揄,景弘尴尬:“绍卿,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得理不饶人呢?”
      贺镜西挑眉;“你不知道的多着呢!”
      景弘笑,拉起贺镜西:“好,那我可要慢慢发现了。对了,如果演南剧会在哪儿呢?”
      贺镜西:“、、、”

      讲武堂校舍有限,自然不可能修建豪华的乐馆演国剧。所以天黑后,景弘和贺镜西被厉承荣拉到了白天骑马的草坡。
      训话台被改成舞台,一些学生拿着乐器依依呀呀地校着音。其他学生则抱膝沿着舞台围成一圈,叽叽喳喳地聊着天。
      入夜,秋风吹在身上有些凉意。贺镜西的大氅留在客栈,此刻抱臂徒劳地抵御着寒气。景弘不动声色地脱下外衫披在贺镜西身上,伸手握住贺镜西冰凉的双手合在掌心里细细暖着。
      贺镜西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到他们。才松下气任景弘动作,心想小产后一直血气不畅,搞得自己跟个女人似的。还不都怪他!眼下把他当暖炉使也是应该的!
      “开始了,开始了~”人群欢呼起来。
      舞台简陋没有背景幕布,一段过门后只见一个俊朗少年身着白袍走上舞台。
      “怜卿何故上西楼,一回拜月一徘徊、、、”少年的声音清澈纯净,唱起深情委婉的戏词来让人忍俊不禁。
      “又是《怜卿记》~”贺镜西扶额,一路北上沿途经过几个大戏园,景弘总要停下来看两场南剧。进来戏园里日日夜夜演的都是《怜卿记》,没想到连学堂戏团都不能免俗。
      “嘘~”景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复又紧握住贺镜西的手为他取暖。
      贺镜西摇头浅笑,真是戏痴,难为做了这些年皇帝!
      台上演的都是《怜卿记》中的室内场景,从头至尾也只有两个主角在演。慕容卿破庙产子的情节被跳过,很快就到了中秋赏月的桥段。
      白袍少年指月表誓:“是啊,只因有你,江山不老,日月还在。”
      “好~~~”台下响起掌声叫好声,青春年少恣意豪情令人动容。
      贺镜西有些失神地看着台上相拥的两个少年,景弘的气息喷在耳后:“写的时候我就想让这一句传遍南华,让你无论到哪儿都能听到。”
      贺镜西俊脸微红,带着湿意的双眸比天上的星子还亮。美人如斯,看得景弘呼吸一滞。
      “怎么都没见着厉大哥?”贺镜西微微推开景弘,左顾右盼起来。
      说曹操曹操到,景弘从未像眼下这般讨厌这句话。
      “唉,我说这《怜卿记》演得如何?严老爷这行家可得评评!”厉承荣的大嗓门在身旁乍起,问得是景弘,却对贺镜西笑得促狭。
      贺镜西咳了咳,转过脸。景弘倒紧张起来,连声轻问:“怎么了,绍卿?可是着凉了?唉,都怪我,应该把手炉给你带着的。”
      厉承荣笑得更加可恶,贺镜西掩唇摆手:“无碍,厉大哥问你话呢。”
      景弘这才放心,转头对厉承荣:“那俩孩子挺有灵气的,就是舞台太差。回头吧先前的画院改改,凑合着当剧场用罢。”
      厉承荣连忙点头,心里却想着这画院改剧场,怎么就有点儿一朝天子一朝臣的味道?!
      “夜了,我们先回客栈了。往后延边这儿还要你多辛苦,今后搬去平州就好了。”景弘拍拍厉承荣的肩膀,铮铮铁骨的,却是个真汉子。
      厉承荣抿抿唇,收起玩笑,摇头:“哪里话,承荣生在讲武堂长在讲武堂,为着她掏心掏肝都愿意。哪里会觉得辛苦?总之延边您就放心罢。”
      贺镜西听得热血澎湃,厉大哥一直都没变。这才是真正的讲武堂人,为国为民,万死何怨?!
      厉承荣最后又看看相携并立的两人:“九爷,好好待绍卿罢。这些年,他很不容易。”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塞外秋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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