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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跪都跪了,那哭也是没毛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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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蝉夏臂弯的包裹掉在了地上。
她低头看着死死抱住她双腿的男人,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这......这是什么情况?
姜昭奕?一个在原书中会叱诧风云的男主居然毫无形象的跪在她面前?
“你......”她刚吐出一个字,就瞥见巷子口那边,赵则探出半个身子,正目瞪口呆的看着这边,对上她的视线后,立刻把脑袋缩了回去,假装自己不存在。
闻蝉夏额角青筋跳了跳。
“松开!”她又羞又恼,都想踹他两脚。
可这男人的力气大得很,抱得死紧,她愣是没挣动分毫。
“我会好好解释......”姜昭奕扬起头,脸上毫无血色,,“别走......求你了......”
闻蝉夏呼吸一窒。
眼睁睁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积聚起水汽,然后,一颗泪珠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滚落出来。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往下掉,完全不受控制。
他......哭了?
姜昭奕......哭了?!
他好似要把那么多年的眼泪一同哭出来,喉咙里压抑着破碎的呜咽,脆弱得不堪一击。
闻蝉夏被这眼泪攻势搞得心乱如麻,不知所措的时后,赵则终于看不下去了,硬着头皮从墙角挪了出来。
“那个......二位,”
他尴尬的脚趾能抠出三室一厅,
“这儿......恐怕不是说话的地儿。林府那边现在鸡飞狗跳,正满世界找人呢。”
赵则指了指姜昭奕,恳切的望着闻蝉夏,“闻姑娘,你看......要不先把这暂停营业的牌子收一收?跟我们换个安全点的地方?我保证,听完解释,是走是留,全凭你心意,这混蛋要是再敢拦你,我第一个不答应!”
听见走这个字,姜昭奕双臂一收,抱的更紧了,啜泣着把脑袋埋在她裙摆间。
“不......不能走......”
被光速打脸的赵则恨不得当场就给这丢人现眼的兄弟一脚。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抠字眼!就不能先把人带到安全地方再哄吗!
闻蝉夏看着腿上的人型挂件,又看看一脸崩溃的赵则,认命了。
“松手,先离开这里。”
姜昭奕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望向她。
“听不懂人话?我说,一起走!”闻蝉夏没好气的补充,“但你再不松开,我立刻反悔!”
姜昭奕立刻松了手,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要掉不掉的样子,看得闻蝉夏心头一软。
“能站起来吗?”
姜昭奕试着动了动,大概是跪久了再加上情绪激动,身子晃了一下。
闻蝉夏下意识扶住了他的胳膊。
他借力站稳,趁机攥住她的袖口。
赵则见状,赶紧上前帮忙捡起地上的包裹,麻溜儿的摘下了门口“暂停营业”的木牌,低声催促:
“快走快走,马车就在前面巷子拐角,再磨蹭真要被人堵门口了!”
马车在夜色中低调的穿行,车厢内一片沉寂。
姜昭奕挨着闻蝉夏坐着,依旧勾着她的袖口,时不时的抽噎几声。
赵则坐在对面,努力将脑袋转向车窗那边。
他恨啊!恨自己这脑袋怎么就不能转到背后去呢。
旁边若有若无的啜泣声,简直是对他耳朵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等这小子缓过劲,还不知道怎么处理看见他丢人一幕的自己。
马车停下后,赵则一秒都没迟疑的跳下车。
“到了到了,这里绝对安全,只有我和我哥还有昭奕知道。”
姜昭奕连体婴儿一样粘着着闻蝉夏下了车。
赵则将二人送到厢房,点燃了烛火。“你们好好谈,我去......额,处理林府那边的烂摊子!”
他非常有眼力劲儿的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带上了房门。“
烛光摇曳,在姜昭奕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他依旧狼狈,但眼神已经比刚才清明了许多,只是那浓密睫毛上未干的湿意,依旧显露出几分难得的脆弱。
“现在可以说了。”闻蝉夏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从头开始说,别漏。”
姜昭奕抿了抿苍白的嘴唇,似乎在艰难的组织语言。
犹豫一下,他选择在她脚边跪下来,仰头望着她。
怎么又跪了,闻蝉夏头疼不已。算了,爱跪就跪吧,她翻个白眼。
“我......我父亲......是姜恒。”
“他......曾是太史。十五年前,被诬陷......通敌叛国......问斩。”
姜昭奕的眼眶又红了,说出这个名字对他而言是需要巨大勇气的。
他哽咽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母亲......当日......便在府中......悬梁自尽......我,我因自小体弱,被送往江南外祖家将养,京中知晓我存在的人......极少,才......才侥幸躲过一劫......”
“外祖家......谨小慎微,将我身份瞒得死死。我长大后,一心只想为父亲洗刷冤屈。后来几经周折才查到......父亲是因为坚定支持太子,才被当时权势正盛的......六皇子母族设计构陷......”
他说得断断续续,泪水不断滚落,但他强迫自己说下去:
“我......我找到了太子。他知晓我的身份后......答应与我合作,共同搜集赵衢与其母族结党营私、构陷忠良的证据......只为有朝一日,能为父亲正名......”
姜昭奕抬起泪眼,痛苦的望着闻蝉夏,
“这一次......是查到了林石与赵衢私下勾结,侵吞军饷,数额巨大......我们想找到他们往来密信和账册作为铁证。但林石此人极为谨慎多疑,我们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无法接近核心......最后......最后才不得已......”
他羞愧的低下头,
“太子殿下决定由我伪装身份,借林可儿......获取林石信任,潜入林府查找。我原本计划......在订婚前就拿到证据,结束这一切。我没想到会拖到这个时候......更没想到......会让你撞见......”
他声音越来越低,“我怕,怕把危险带给你,才不敢告诉你真相......蝉夏,我,我知道错了......你别走......”
闻蝉夏听着他断断续续的叙述,看着他被泪水浸湿的脸颊,心里的火气像被浇了盆冷水,再也旺不起来。
原来是这样。
通敌叛国,满门抄斩,母亲自尽,为父报仇。
这身世,不愧是男主啊。
“那......你跟林可儿......”
“从未有过逾矩!”姜昭奕猛的抬头,急切保证,“连手都没碰过!每次她靠近,我都......我都想躲开!我心里只有你,蝉夏,从来只有你!”
“少来!你还当我的面吃她喂的点心,那点心还是我做的!”
“我那是......”姜昭奕急得又要掉泪,“我那是被你气的!你让我吃,我难受得恨不得死!”
闻蝉夏看着他这副急赤白脸的模样哼了一声,算是暂时放过这一点。
“行了行了,起来说话。”
姜昭奕固执的摇摇头,依旧跪得笔直,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在烛光下亮得惊人,
“还有......赵衢......赵则说,他把你带去了别院......住了一晚......他......有没有欺负你?”
他问得艰难,每个字都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副随时会崩溃的模样。
闻蝉夏故意板着脸:“欺负?他倒是想得美。”
她简单说了自己被带去别院,被迫看了私兵,还被赵衢自恋的认为迷上了他的事,略过了自己用系统道具套取证据那段。
姜昭奕听得心惊肉跳,尤其在听到赵衢竟存了那般龌龊心思时,周身迸发出的寒意几乎能将空气冻结。
他紧紧握住闻蝉夏的手,“是我没用......让你受这样的委屈,陷入这种危险......”
他痛不欲生,脸上满是后怕与自责,“你打我吧,骂我吧,怎么出气都行......”
闻蝉夏叹了口气,想把他拉起来:“行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先起来,地上凉。”
姜昭奕执拗的不肯动,眼睫上还沾着细碎的泪光,配上他狼狈但依然出色的五官,竟有种惊心动魄的脆弱美感。
闻蝉夏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轻轻揩去他脸颊上未干的泪痕。
“看在你哭得这么......嗯,有诚意的份上,身上还带着伤......暂时,只是暂时原谅你了。”
昭奕不知是没听清,还是不敢相信,仰着那张泪痕交错的脸,呆呆的望着她。
“暂时......原谅了?”他喃喃重复。
“嗯。”闻蝉夏应了一声,看他这副傻乎乎的样子,有点想笑,又有点心疼,“起来吧,腿不麻吗?”
姜昭奕慢慢起身,膝盖忽然一软,闻蝉夏赶紧扶住他。
这一扶,就被他顺势紧紧搂进了怀里。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颈侧,带着未散的湿意。
“对不起......蝉夏,对不起......”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一遍遍重复着道歉,“是我混蛋,是我蠢,让你难过,让你陷入危险......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瞒着你任何事......”
闻蝉夏被他勒得有点喘不过气,却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胸腔里传来的剧烈心跳。
她缓缓拍着他的后背,“知道了,下不为例。”
“那......还走吗?”他小心翼翼的问,像只害怕被抛弃的狗狗。
走?
她还走什么?
证据都在她手里攥着呢!
闻蝉夏心里那个得意劲儿就甭提了,谁能想到她这趟龙潭虎穴之行,不仅全身而退,还顺手牵羊,把对方的老底都给抄来了?
“哼,不走了。”
话音刚落,颈窝处又是一阵湿热。
止住的眼泪又找到了开关,无声的往下淌。
“呜呜......太好了......不走就好......我,我差点以为......呜呜......”
闻蝉夏感觉衣服都快被他的眼泪浸透了,这家伙,平时看着挺厉害一个人,怎么哭起来没完没了的。
“喂......”她本想说他两句,却察觉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继续拍着他的背,任由他把自己的衣服当成了擦眼泪的帕子。
唉,算了,看在他哭得这么惨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