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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心境渐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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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天凉了,回屋吧!”贤芍把皮裘给熙儿披上,轻声唤道。
自鸢走后,熙儿就一直站在园子里的水榭上发呆,眼里早没了先前鸢在时的神伤,眸子里平静的什么都没剩下。
是了,与辰逸不过是萍水相逢,尔与卿相识也不过半月光景,虽说是互有些情愫相生。怎么就能让人舍去三年光阴为一个还只能算作是相识之人耗心耗力来着。刑原功夫不差,辰逸亦是。不论出了何事,前后时日加起来已接近一月光景,就算是中途有天大的事需要处理,但是找人带个口信,熙儿相信以辰逸之力应该不难办到。可是偏偏这么长的时间偏偏音讯全无,除了是他故意不想见,否则为何鸢派出那么多的人,却是连只字片语也未有?
说到底,大家也只是个陌生人,各自底细皆是不知,何苦再为之伤神?
良久之后,熙儿才轻轻的回了贤芍一句,“嗯!”
若不是贤芍一直静心以待,怕是不可能听见熙儿这可与蚊子媲美的声音了。
哎,情字伤人呐!贤芍精通药理,熙儿的病情进展如何,为何加重,她最是清楚。
“贤芍,若是我不能解毒,还有多少时日可活?”熙儿的声音有些轻飘飘的,此时她已经站在了水榭沿边。
这个动作让贤芍的呼吸有些絮乱,她斟酌着道:“若是主子把心绪放平和些,奴婢加以调理,一年光景,定是没有问题的。”
说完贤芍已经无声息的靠近了熙儿一臂之内,这才定住,等待熙儿下文。
熙儿望着池子里水波粼粼,在微风下荡漾开去,微微牵了牵嘴角,这才慢悠悠的道:“贤芍,那就麻烦你了!”
熙儿说完没有再多做停留,转身向厢房行去。
这到是让贤芍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不过主子能想开了是最好,虽然贤芍是受鸢的命令来伺候熙儿的,但是跟着熙儿却不用再去担心脑袋什么时候掉,不用再整日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这样平静的守着主子,也算是自己的福分了。
贤芍几步跟上熙儿,为她挡去夜露,银白色的月光洒满庭院,印着主仆俩人的影子,越拉越长...
自那日过后,熙儿不再每日无精打采的坐卧在院里角落,而是慢慢的起来走走逛逛,心思不再沉重,其间也没有再呕过血,也会偶尔过问一下周遭的人和事了,这让贤芍松口气之余,更是开心不已。
贤芍把药草层层铺开,均匀洒在竹筛上,看着熙儿近日神色好上许多,便想着哪日带着她出去走走,在这园子里也呆了够长的时间了,也着实气闷。
神思到这儿,便听见外庭里有吵闹声,隐约夹杂着哭喊。熙儿也听见了,转头看了看贤芍,又低下头去摆弄手里书籍,这是小丫鬟前两日才找来的,给熙儿解闷儿。只是复垂下头的熙儿,指尖微微有些颤抖,原来,不是不盼的。
贤芍见主子如此,交代了一声,便步出内庭前去查看。
不消半刻,贤芍便领着一老者进来。老者见了熙儿便几步疾行至熙儿面前,大呼:“姑娘,姑娘...”
如此便是半句话未全,却已是哽咽。熙儿抬眼瞧过,林伯!
熙儿是林伯,不自觉的呼吸絮乱了起来。但是仍是稳了稳呼吸,问道:“林伯,这是出了何事?”边说边起身把伏在地上的林伯扶了起来。
林伯萎顿在地上,神色悲切。贤芍沏了茶来,熙儿一手给林伯顺气,一手端了茶水给林伯。
林伯轻推开,拽着熙儿的水袖,急切道:“姑娘,少爷被官府的人拿了,姑娘,姑娘你救救少爷啊!”林伯说着就要给熙儿磕头了。
熙儿听完,脸色刷白,心跳如鼓。
“林伯,出了何事?你且把事情缘由讲与我知道!”熙儿竭力压制自己的呼吸,喉头泛着腥甜,脸上神色却是坚毅。
“姑娘,你先随老奴回酒楼吧,老奴一路再给你讲解可好?”
到底是经过世面的,见着了熙儿这会子心就定了。林伯之所以来时那般无措,一是因为事情出的突然,二是怕见不着熙儿,或者熙儿卧榻已不能起身。熙儿与继任圣灵女是手帕之交,外人不知,林伯却是知道的。
熙儿也不多言,起身让贤芍准备披风,举步就向外行去。樊云不能有事,他是自己的亲人。
马车上,林伯讲清了事情原委。午间“JQK”来了两个客人,一个时辰下来,输了三千两银子,非说庄家出千,一番争吵下来,其中一人去报官。樊云听闻出事便快速前往,哪知刚行到店门,官府来人问清樊云是东家,便不管不顾的拉着樊云就走。林伯上前理论,被官兵推搡中绊倒在地,然林伯却眼尖的发现,官兵樊云去的方向根本不是府衙,派了小厮偷偷尾随,却发现樊云被带进了太子府。林伯顾不了那么许多便跑来找熙儿求救。
至此,熙儿才算是理解了林伯今天失常的举措。这件事情怕不是银子能够解决的事了,太子府!
一路马车疾行,熙儿忍住喉头一阵阵的翻涌,硬生生的咬牙挺着。贤芍在旁看着,轻皱着眉头,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细心的用手绢儿一遍遍的为熙儿擦拭额头细密的汗珠。
到了“JQK”林伯先行下车,贤芍从随身的带囊中取出了一粒黄色丸子,让熙儿含着,这才下来扶着熙儿步出马车。
“JQK”门口人声鼎沸,只听青青在人群中安抚各方情绪,可是任青青再怎么扯着嗓子大喊,也没人听她一句。
人群中自家伙计面色各有不一,有的嘴里说着看看事情的结果,有的说着要不搬抬点物件儿算作工钱,这东家虽说是天下第一首富,可是孤无一人,无亲无靠。这下子进了衙门,谁人替他奔走,还是早早的做些打算才好,大堂里里外外嘈杂一片...
林伯听闻众人如此说是,很是着恼,大步抬脚,就要上前理论。熙儿手快,拉住林伯,对他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不能急,不能恼,越是如此越不能让人信服,倒是给了有心之人可乘之机。
熙儿身中奇毒,面色苍白,嘴唇也有些微微的发紫,但是此刻她身着烟紫色单色立领长裙,腰间夹封着宽腰带,用蓝金线描绘着形态各异的牡丹,朵朵锦簇,与裙摆边脚的零碎几朵遥相呼应。几根丝带裹在腰封上面,拉的熙儿的腰身更是显得不盈一握。
熙儿理了理裙摆,抖了个冷硬的表情。其实,此刻就算不刻意,熙儿也就是这个表情了。轻抬皓腕,贤芍到底是机灵的,上前一步微倾着腰,轻托着熙儿半臂在前引路。是了,此刻需要的是十足的架子,把场面镇住才是正经。
林伯见此,也知道当前应该怎么做了。跨前一步高声道:“诸位请让一让,我家姑娘到了!”
本来嘈杂的人群,听闻林伯一声,顿时静了下来,神色不一。熙儿在贤芍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的缓慢而沉稳。
熙儿行至大门处站定,一双眸子,静静的扫视着堂内众人,眸中无悲无喜,就那么淡淡的、静静的,眸子所过之处,有人不自然的低垂下了头,也有昂着头不屑一顾的,更多的却是戏谑看戏的。
熙儿把众人神色收进眼底,再往前行了一步,淡淡的开口道:“当家不在,你们就不会干活儿了?”
语气轻的,让人听不出一丝烟火气儿。但是却成功的让众伙计跟上了发条似的,动了起来,各归各位。
然,也有那么一两个不省事的,或者说,故意生事的。
“姑娘?哪边来的姑娘?我可是听说樊当家可是家中独子,我看这不知道是哪边来的姐儿,想要伙同管家一起,谋夺樊当家的家产吧...”
人群中亦有人附和着,林伯气得老脸通红,吹着胡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贤芍立在旁边,大呼一声“放肆!”
贤芍本就是从小当成死士养大的,直至十二岁才会再修一门技艺,贤芍选了药理。从小是踩着别人尸体过来的,那周身刻意散发的杀气,连熙儿这个不懂杀气为何物的人都有所觉。所以她一声放肆,怒气中夹杂着杀气就这么扑滚了出去,成功的让众人闭嘴。
“我家主子清白身家,与樊当家年前结为异姓兄妹,哪里来的蛮夷,脑子里净是这些个肮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