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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你不会喜欢她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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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余,山阶上的雪化的差不多,一众人打道回长安。
在尹知熠独家秘方的照料下,孟瑶台好的很快。基本已经可以独立行走,与常人无异。但伤筋动骨一百天,毕竟骨伤还未完全痊愈。在侍女搀扶下,小心翼翼,一步步慢慢向下。眼见和前方的仪仗队伍,隔出来很远的距离。
忽然,三四个台阶并做一步,犹如一团跳动火焰的尹知熠飞跃而来。他蹲了下来,爽朗道:“上来,我背你。”
尾骨还隐隐作痛,孟瑶台并未扭捏,趴到尹知熠背上:“多谢。”
“你还会道谢啊。”尹知熠嘴角扬起,露出微微虎牙,整个人飞扬又灿烂。
武将世家,弓马练就的筋骨,哪怕背着一个人爬上爬下,也步履轻松,呼吸间未见丝毫急促。
尹知熠肩膀开阔,通身又仿佛拢着一层看不见的焰,时刻散发着阵阵炙热。
孟瑶台原本冰凉打颤的身体,趴在他的后背上后,被一股暖烘烘的热意蒸着,舒适又暖和。而且有一种被火焰烘烤过,佛手柑与琥珀夹杂的气息,始终萦绕在鼻尖,非常好闻。
只有两人在最后同行,安静静谧。孟瑶台舒服的打了个哈切,困意袭来。鼻子靠在他颈间嗅了嗅,还不忘发问:“你好香,熏香配方给我。”
“什…什么?”颈间的青脉像决堤的洪水般,奋勇喷薄,尹知熠耳朵嗡的一声,整个人有片刻的沸腾眩晕,连脚趾尖都蜷缩到了一起。
孟瑶台没有回答,呼吸逐渐变得轻浅而均匀,拂着他后颈骨节处的凸起上,犹如一片柔软羽毛,痒痒的搔刮至心底。
尹知熠深深喘了几大口冷空气,才镇定下来,放慢脚步,稳稳的带着她前行。直到将孟瑶台送到沈府后,他才骑上快马离开。
隔日一大早,又送来新药。黑乎乎浓稠的药汁,弥漫着苦涩十足的气味。
孟瑶台向前推了推,眉尖单挑:“那个,你已经将怎么用说明白了,去忙吧。”
尹知熠坐在石桌上,歪下身子,抱臂斜觎着她,未有丝毫离开迹象。倒不是他没事做,而是发现,只要不看着,孟瑶台就会偷偷倒掉。栖云崖那一盆好好的吊兰,就是这么活生生被她浇蔫的。
“好啦。”孟瑶台捏住鼻子,端起海碗一饮而尽。眉毛、眼睛、鼻子全部都皱到了一起。
尹知熠低头嘲笑她几声,然后从胸前掏出一个小锦兜:“奶香味的饴糖,你若是喜欢,下次我再多拿点。”
他跳下了桌子要走,又探回头,嘟囔了声:“这次可没有都包下来。”
“知道啦。”孟瑶台冲尹知熠明媚一笑,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男孩,心思竟然这么细,那次樱桃煎的事记到了现在。尝了一颗饴糖,连眉梢都跟着舒展开来,非常对她的口味。
尹知熠甩了甩高高的束发,才大步轻快离开。
在沈府门口,正巧碰到,揉着眉角倦倦而来的江岫白,左手也拎着个食盒。
两人年龄相仿,之前就常待在一起,早就熟稔。
尹知熠直接上手,揭开了江岫白的食盒,立即摇了摇头:“梅子,还是盐渍的。她不喜欢咸和酸,你还将两个集聚在一起。”
近日圣上因为水患的事情,频繁召见江岫白,并且他还经营着天下密线。忙的有些晕头转向了,都没注意她的喜好。他将食盒随意递给了侍卫:“给你了。”
后江岫白疲惫的扶了扶发顶纶巾,诶,孟瑶台和尹知熠两个人,往日总一副不对付的模样,何时这样熟悉了?而且长安火暴脾气的小霸王,何时对一个女子这样殷勤?昨日亲自从山上背下来,今晨又早早来探望。
江岫白拇指摩挲过扇坠,斟酌开口:“云起,你不会是喜欢她吧?”
“哈?”尹知熠瞳孔瞬间放大,声音比平时高许多:“不可能,我…,我自小喜欢强壮的、有力量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孟瑶台这种,看起来一阵风都能吹倒的,腰还没老子手宽,绝不可能。”他大手一挥,拨浪鼓一样摇了好几下头,表示太荒谬了。可潮红却从耳根,迅速蔓延至衣领、全身。
两人并行,向回走。
过了许久,尹知熠平复好心情,上身向江岫白倾了倾,缓缓提起呼吸、放慢脚步:“那你呢,我看也挺关心她的,是…喜欢?”
江岫白将折扇在左手掌拍打了好几下,思索良久,才难得的认真道:“是知己。”
尹知熠咧嘴笑起来,眼睛闪烁着光芒:“那我和她就是朋友。”
……
因为主要伤在了腿和尾骨,不能多走路。休养这段时间,除了清禾过来和孟瑶台说说笑话,大部分时间趴在床榻上,很无趣。
“清风筑来了位有能耐的琴娘,谈的一手流水凤鸣,带你去听听如何?”尹知熠双手叉腰,又一次爽朗的出现在眼前。
孟瑶台看见他,杏眸微瞪,后含笑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孟瑶台的眼睛长的恰合他的心意,五分坚毅、三分柔美、二分天真。特别是专注如波的看人的时候,最醉人心。尹知熠有一刻的心跳停止,孟瑶台又招了招手,他才咳了咳,朝内室走来。
“低下头。”
尹知熠眼神灼灼的看着她,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办。
孟瑶台踮起脚尖,从他的发间,摘下好几根稻草,嘲笑道:“你这是去草堆打滚了吗?都多大了。”
尹知熠挠了挠后脑勺:“忙完校练场的事,就直接过来了,没…注意。”她莹润柔美的脸庞,无暇白皙的琵琶骨,微微起伏着的呼吸都在咫尺间,还带着醉人的暖香。尹知熠嶙嶙喉结上下滚动,呼吸变得急促。
“好了。”孟瑶台站好,柔粉的指尖,指了指自己的尾骨:“如果去听曲儿,我能久坐吗?”
尹知熠一副双眼朦胧模样,不知在想什么,定定的不回话。
孟瑶台眼睫眨了眨,抬高音调:“问你话呢?”
“啊?”尹知熠回神过来,胸膛燥热,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镇定下来。抓抓袖摆,又接过侍女手中装盘放好,自己带来的零嘴,亲自递到孟瑶台面前,一副很忙的模样:“那个,包个雅间,有小塌,躺着、趴着都随你啊。”
孟瑶台两根食指交叉了几下,点头道:“那好。”
……
古木檀香的雅间,琴、琵琶、笙摆满两边雕花的女格栅,雕栏画壁,处处风景,无不雅致。
孟瑶台在琵琶前微微驻足,指尖扫过琵琶弦,有些手痒,但还是算了吧。
少倾,一身白衣身姿窈窕的女子倩步而来,点燃香炉,柔荑轻扇,满意的点了点头后。端坐到琴桌前,琴声顷刻间悠扬而来,并着幽香浮动,耳、眼、鼻三重曼妙享受。
端的是所见、所感皆雅致,能成为长安听曲第一去处,是下了些心思的。
“刚才那个地方弹错了。”尹知熠忽然开口。
孟瑶台都没有听出来,能发觉的这些细节,定然是对曲牌很熟的人。没想到,这个做了武状元、大将军、日常威风凛凛的大男孩,还颇懂赏鉴些人间雅事。
琴女站起身,向前做了个揖。在看到尹知熠后,她的脸色变得微红,如水般柔蜜的嗓音道:“我自罚一杯,大官人,能否原谅妾身,让我重新开始。”
尹知熠道:“可以”,并无在意的挥手,让她继续。
后来曲子倒是一切顺畅,除了琴女眉目含情黏在尹知熠身上一般。甚至他们出来后,琴女又了追来,想让尹知熠带她走。
琴女少见这样英姿勃发又爱琴的少年郎,动心很正常,更让人倾佩她的勇敢。
孟瑶台向琴女点头致意后,对尹知熠调侃了声:“曲有误周郎顾”,然后站到一边,笑意盈盈、一脸揶揄的看着他们俩。
而尹知熠的心,却瞬间跌到谷底。孟瑶台怎么能用周瑜与小乔,比喻他和别的女子。自己夜以继日,五天的事挤到两天半完成,衣服都没来及换就过来。难道她竟以为,是为了看一个琴女不成?
“我并无此意。”尹知熠冷冽的拒绝了琴女后,拽上孟瑶台就走。
琴女在身后,拂袖摸着泪花,好不可怜。
孟瑶台怜惜道:“你也太冷心冷性了,这样的美人…。”
尹知熠忽然顿住,眉目如霜,大声反问道:“你觉得她好,自己去,凭何把我推给她?”
“什…什么?”孟瑶台的眉目瞬间褪去笑意。
尹知熠是被家族精心浇灌长大,又天赋绝伦的骄子,正值年轻气盛,难免肆意随心一些。更何况这些天的相处,尹知熠会细心记住她的喜好、轻柔给她上药、温柔的带她康复训练…。她已经对尹知熠改观,不再认为,是那个传说中的长安小霸王。
可是刚才分明明玩的很开心,怎么就忽然翻了脸,孟瑶台一头雾水,但并不想与他计较,只低喃了声:“又不是我让她看上你的。”
尹知熠眉头隆起,心中怒气更盛。她这是看的明明白白,故意作壁上观了。尹知熠向前几步靠近她,眼神凌厉:“但你说了啊。”
孟瑶台莫名其妙:“我只是调侃下而已,你们这种侯府家庭,妻妻妾妾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尹知熠心头更紧,向她逼近几步,强横道:“不许。”
丁点小事而已,怎么就至于让他咄咄逼人,丝毫不退让。孟瑶台也有些恼了,想推开他,自己走,却怎么都推不动:“霸王小子。”
“你不也才十六岁,是个黄毛丫头。”尹知熠气势汹汹,一点不退让。
“霸王小子。”
“黄毛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