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老祖的棺材板压不住了》囍生笼

6、新晴山色夕阳红

　　镇子上已经好久没出过太阳，连续的阴翳笼罩着镇子。
　　哒，哒，哒——
　　一位红衣男踩着木屐发出清脆的声音，在逼仄的巷子里回荡。
　　“朱门药当柴，竹门草作粮。”
　　他深吸一口烟斗，看了一眼天色，吐出袅袅烟气，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清溪那帮家伙应该等不及了。”
　　巷口外有一间大药铺，男子被满墙的药柜吸引，大致扫了几眼，眉头微挑，得出结论：“勉强能用。”
　　他抬脚跨进店门，见店里无人，倚着柜台，拿着他手中的金烟斗敲着柜台，随着敲击声兀自喊道：
　　“金银花,连翘，鱼腥草，黄芪，栀子各.......”
　　还未等他说完，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内屋传来：“你说的哪些，早就卖完了，去别处吧。”
　　敲打柜台的声音停了下来。
　　“我闻这味，你店里量可不少啊，我这可是要拿来救人命的，可耽误不得。”说着，男子吸了口烟，“我可打听到镇子里达官显贵里的药材可都是从你这进的，怎么我来就都没了？老人家，这可不厚道啊。”
　　“药材，都是用来救命的，谁都耽搁不得，不过，得看谁的命更值得救了。”老人拄着拐，颤颤巍巍地从内屋里走出来，当看到红衣男子时，被一阵金光晃了一眼，“哎哟。”
　　只见男子一袭红色织金锦，头戴金丝冠，脚踩金丝楠木屐，腰间盘着金丝腰带，手里还握着一个金烟斗，烟斗上坠着一个红色司南。司南可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得到的。
　　红衣男再次挑眉，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元宝和一张纸放在柜台：“这些药，有吗？”
　　老人小跑上前，瘦削的骨头随着动作，似乎随时就会散架。他拿起纸条，看了一眼上面写的密密麻麻的药材，生怕眼前的人反悔，连忙点头：“有有有。”拿起金锭就想上牙咬。
　　红衣男子用烟斗一拦：“可以给你，不过，这些药，我需要你半个时辰内，亲自走路送到来福客栈。”
　　老头一脸为难：“半个个时辰，抓药加上赶路，怕是来不及。”
　　“那我还是——”红衣男子想收回金锭。
　　“可以，没问题。”老头急的脸色通红，死死攥着金子不放。

　　来福客栈。
　　红衣男子停在门外，拿着烟斗隔空敲击，发现被被阵法挡在了门外。
　　“清溪都是乌龟吗，大乌龟壳套小乌龟壳的。”说完，哐哐敲起了阵法。
　　很快两位十几岁的白衣少年出门迎接。
　　红衣男子将烟斗收回腰间，正身行礼，眯眼一笑，露出尖锐的小虎牙：“晋安丹山岭陈尘，陈润红。”
　　“江宁清溪湖林石，林嵩明”
　　“江宁清溪湖林绒，林银烁”
　　“恭候仙友仙友多时，里面——。”
　　两人还未说完，陈尘腰胯一摆，大步跨进了客栈，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小声话。
　　“怎么来的是他？”
　　“我也不知道。”
　　走进大堂，陈尘环视了一圈，看到客栈角落里的神龛，掏出一个金元宝放了上去。在他确定没有其他人后，问道：“怎么就你们俩小孩，付钥人呢？”
　　“付师兄去修补隔离镇子的阵法，可能要到晚上才能回来。”林石跟上前答道。
　　“你们真是对盖乌龟壳情有独钟。”陈尘话锋一转，“我碰巧在桃源镇附近，仙门就派我过来了，好在碰上我也是运气好，那帮小蠢货还真的不一定能应对这次的疫病。”
　　不知是震惊于他的狂妄，还是以为他听到刚刚林绒和自己的悄悄话而感到尴尬，林石一下子愣住了，看向了一旁的林绒。
　　而陈尘也对两人的尴尬视而不见，继续问道：“我住哪？”
　　“啊，天字一号房。”林石刚反应过来，就看到陈尘上了二楼。
　　林绒望着陈尘的背影，凑进林石，小声道：“就在附近还来得那么晚。”
　　“我很早就来了，不过在镇子住了几天，没告诉你们罢了。”楼梯上传来陈尘的声音。
　　“我就不信，耳力居然这么好。”林绒不信邪，小声含糊道。
　　楼梯上的陈尘回头一笑，再次露出虎牙：“天生五官灵敏，不止听觉，我嗅觉和味觉也是极为敏锐的哦。”
　　说完，挥了挥手中的烟斗，向楼上走去：“没事别来找我。”
　　早就听闻纯沣仙首的天才弟子陈尘，性格古怪，如今看来传言不假。
　　林绒面对他的一笑，头皮一阵发紧，浑身竖起了寒毛。
　　很快红色的身影被林石的身形遮挡住了。
　　“陈仙友，师弟小孩子心性，仙友莫要见怪。”林石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说道，“客栈里有位小友患了疫病，我们都束手无策，可否帮忙看看？”
　　陈尘停下脚步，瞥了一眼一脸尴尬的林石，十六七岁还是长个的年纪，五官还略显稚嫩，小小的脸同时呈现了担当与怯懦。这小子这是不敢问疫病的事，陈尘心想，又看了一眼一旁呆愣的林绒，暗道一声：傻劲。
　　“既然如此，带路吧。”
　　林石的肩膀顿时松软了下来。

　　“这位是叶苓姑娘，这位是林矜兄,床上的小友就是病患......”
　　“这位是丹山岭的陈尘仙友，是丹山岭纯沣仙首的亲传弟子......”
　　看着这一袭红衣，熟悉的面孔，林石的介绍，叶苓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再加上这几天晚上没休息好，脑子是又懵又胀:
　　“陈大夫......没想到......”
　　“原来叶姑娘认识陈仙友？”林石微讶，平日里陈仙友行踪不定，就连纯沣仙首都不一定能找得到他的行踪。
　　“认识，我以一个大夫的身份，在周围游历的时候，正好和叶姑娘住在同一个村里，”陈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仙门中人的身份，平时里实在是有些招摇，我想叶姑娘不会责怪我隐瞒身份吧。”
　　“自然是......不会”
　　“我们还是看看小孩的病情吧。”陈尘走过叶苓身侧时，拍了拍叶苓的肩膀，轻声说道：“放心，身份，替你保密。”
　　陈尘看着叶苓眼中的恐惧，觉得甚是有趣。
　　一旁的林矜觉得今天的八哥分外安静，问道：“今天你怎么这么安静。”
　　“我见到我太奶了，”八哥声音带着哽咽，探出头，闷声道，“那个金丝男，他烟斗挂的司南，是我太奶奶。”
　　陈尘闻声看向了林矜，林矜也看向了陈尘，
　　他，好像变了个人，陈尘心想，但也没太放在心上，将目光看向了床上的小孩。
　　水泡已经弥漫到了脖颈。
　　“原来是这小孩啊，好在还没长到脸上。”陈尘扫了几眼，确认道，“确实是疫病，他能坚持到现在也是不容易，正常小孩都撑不到这时候。”
　　不是何时，陈尘的指缝里出现一根银针，扎破了一包脖子上的一根脓包，紧接着给自己倒了杯水，用沾了脓液的银针在水里涮了一下，喝了下去。
　　林绒实在是没忍住：“真是是变态。”
　　“不好意思，观感不太好，其实可以直接用扎的，但是感官比较灵敏，会放大痛觉，我怕疼，所以用喝的。”说着抱歉地对林绒一笑。
　　林石也有些看不下去，说道：“好像脓液沾染到就会感染，不需要吃下去的吧？”
　　听到有人质疑，陈尘似乎有些不悦：“你也说了，是你的观察，对于你们这种看到一个开头和结果就强行判断二者关系的这种行为，我一般不称作观察，那叫瞎猜。”
　　说完陈尘又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大门一关：“治疗期间，谁都不能进来，等会有个老头送药过来，直接帮我放门口。”
　　一群人莫名其妙地站在门前。
　　这时八哥从林矜怀里出来，站在他的肩上说问道：“他把我们赶出来了，我们仨睡哪？”
　　大门外两个青年架着一个气喘吁吁的老头。那老头好似下一秒就要咽气，说道：“药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