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老祖的棺材板压不住了》囍生笼

4、新晴山色夕阳红

　　“林矜，好久不见。”
　　“你是谁？”面对四周一片漆黑，林矜喊道。
　　“我是沈鸣，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我可是时时刻刻都记得你。”
　　低沉的声音传入耳朵，让他一阵头晕眼花：“沈鸣？不死鸟？你不是死了吗？”
　　“死亡？这是你们人类创造的最可笑的东西。”
　　“我，沈鸣，永恒不朽，妖族，万古永昌。”
　　“而你，林矜，如今你可以看看，你所设想的天下无妖，是个什么天大笑话，哈哈哈哈哈哈......"
　　猖獗的笑声在黑暗中回荡，林矜的胸口涌出一阵血腥气，感到到头脑眩晕和四肢沉重。

　　浴桶里的林矜此时已经沉沉睡了过去，隧道中的遭遇已经让他筋疲力尽了。这已经是他换的第三桶热水了，桶里的水才稍见清澈。
　　八哥看到在浴桶里昏睡的林矜，想偷偷吸食他的梦境。可他刚张嘴，一种来自本能的恐惧席卷了全身。
　　此时的林矜的眼中泛着诡异的红光，看着八哥。
　　“你……”
　　恐惧让八哥屏住了呼吸，不敢动弹分毫。
　　骤然，林矜回过神来，眼中的红光消退，露出一丝疲惫，扶额问道:“你在做什么。”
　　可怕的威压一消散，八哥大喘一口气，脚一滑，掉进了浴桶里。
　　“我……我……”八哥呛了口水。
　　林矜捞起八哥，八哥湿漉漉的羽毛贴着林矜的手掌，后怕道:“我，我见你做噩梦了，想帮你消化消化。”
　　“确实是个噩梦。”林矜揉了揉额头，脑袋有些发懵，继续问道:“叶苓和小孩呢……啊，我想起来了。”
　　叶苓在隔壁房间里照顾发烧的一包，当时林石看了两眼，很快就确认一包的病情，临走前交代了几句:
　　“这孩子确实得的是疫病。目前症状较轻，只是发热，再过一阵子，四肢会先长出脓包，然后蔓延至全身，脓包千万不可弄破，不仅会加快病情，沾染到脓液还会传染疫病。”
　　“我先对掌柜瞒下，你们在这先住上一阵子，切忌，吃穿用住都要分开，病人的血液，脓液，涎液不可触碰，正常状态下是不会得病的。”
　　“染病期间会持续高烧，如果他撑不过去，做一下心理准备吧。”

　　八哥飞起身，甩了甩身上的水，感叹道:“一包小朋友怕是凶多吉少了。”
　　林矜抬起左手，举过头顶，水滴顺着薄薄的肌肉，流过手臂，淌过胸口鲜艳的三角梅印记。
　　“无名指，好疼。”
　　八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林矜的手，指节分明，纤细修长，甲床圆润，无名指的指甲鲜红如血，像一滴缀在白纸上的梅花。
　　“疼？我看你指头不是好好的吗？哪里疼，伤到了吗？”八哥歪头品鉴了一下，“这颜色还怪好看的。”
　　林矜回想在地下时，手指也是这般疼痛，才让鼠妖有了可乘之机。
　　思索了几秒，林矜试图用手将红色指甲掀下来，刚橇起一个缝，血顿时从指甲里流了出来，剧烈的疼痛让林矜额头冒出了薄汗,右手已经再下不去手了。
　　接着林矜咬住了红色指甲的边缘，硬生生将无名指的指甲扯了下来。
　　林矜歪头靠着桶边，喘着粗气，轻声道:“果然，不痛了。”
　　鲜血沁进了洁白的牙缝里。
　　“我怎么感觉更痛了。”八哥一哆嗦，感觉自己似乎也被拔了指甲，说完就去隔壁找叶苓问问有没有可用的药。
　　鲜红的指甲从甲床脱落沾着血迹躺在手心，鲜红的指甲立马变的暗淡，像一抹干涸的血迹。
　　林矜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把这片指甲收了起来。

　　客栈的一间上房内，一人推门而入，带进一缕风霜。
　　林绒感受到寒气，吊儿郎当的模样立马正襟危坐了起来，和林石一同行礼道：“付师兄。”
　　“丹山岭的人来了吗？“付钥问道。
　　“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镇子上的病情也控制住了。”林石答道。
　　“这可是关乎人命的事，都一周过去了，丹山岭的人还没来，等人都死光了，还要他们来干嘛？”林绒气愤道。
　　林石看了一眼林绒让他注意言辞，林绒撇了撇嘴。
　　付钥道：“此次是鼠妖作乱，郊外发现了他的巢穴，藏有大量的精魄，八成是已经能化形了。加强警戒，在丹山岭的人来之前，先稳定疫情，同时尽可能抓住鼠妖。“
　　“是，付师兄。”两人齐声答道。
　　“原来是鼠妖，我就说怎么感觉镇上的老鼠比较其他镇的多。”林石道
　　林绒疑问道：“这么大的镇子抓一只能化形的鼠妖，那不是大海捞针。这病，要是丹山岭的人也治...”
　　“银烁！”林石打断了林绒的话。
　　付钥看了一眼林绒，摸了摸佩剑上那颗蓝色宝石，往一旁的椅子上一坐，淡淡道：“到那时，焚城。”
　　林绒听完，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最终低头闭口不言。
　　面对一时的沉默，林石出声道：“有付师兄在，一定能抓住那只鼠妖，到时候会有办法的。”
　　“刚刚我见到那只鼠妖了，让他给逃了。”付钥道。
　　林绒一听，猛抬起头，脱口而出道：“什么妖能从付师兄的手下逃脱？”
　　付钥摇头不言，想着那冲天的火焰，以及火光中的人影，思索间，姆指肚摩挲着剑柄。
　　林石也心中一凛，能从付师兄手下逃脱的妖，应该不简单，嘴上却宽慰道：“鼠妖现形也算好事，也算有踪迹可寻，不至于毫无头绪。”
　　林石想起今天在客栈遇到的人，问道：”付师兄在桃花镇可有什么认识的人，今天一个姓叶的姑娘和姓林的青年提到你，还带着一个患着疫病的小孩，不知是何来历，目前我将他们安顿在客栈里。”
　　林绒一脸不赞同：“得了疫病怎么还让他们住在这。”
　　“总不能让他们带着小孩在外面乱跑，到时疫病又控制不住怎么办，现在疫病的传播方式已经清楚了，只要能控制住，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怎么能保证那两个人不会在这个客栈里传播疫病呢？两个奇奇怪怪的人，说不定藏着什么心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有付师兄在，能出什么乱子，再说说不定他们是真的有事找付师兄呢？”林石道。
　　“你不想想，我们和付师兄都是第一次来这，能认识什么桃花镇的人。”林绒反驳。
　　付钥的脑海里确实对桃花镇里的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怕他们会像往常那般吵得没完没了，出声打断道：“此事，嵩明做得有理，不过这两人我确实不认识。”
　　林绒不服：“付师兄只在仙门和妖族中名声赫赫，既然他们俩不是仙门中人，他们对付师兄如此在意......”
　　说着说着，林绒觉得不对劲，懵懵地看向林石：“你说，他们是不是妖？”
　　神色慌乱，又呢喃道：“化形的妖，不是说大多在盘龙岭，怎么一次性来这么多只......"
　　林石安慰林绒道：“我看过那孩子得病情，那确实是个十一二岁普通小男孩，那个叶姑娘确实对小孩的病情十分上心，化形的妖没理由对人类的孩子这么关心，就算真的是妖，付师兄还在不是？“
　　“总之，还是小心为上。”付钥沉声道。

　　“谁！”付钥扶剑，看向门外。
　　林绒随即推门而出，只见八哥在门外一脸懵。
　　“各位仙人，我说我是路过，你们会信吗？”
　　林绒随即亮剑挥出：“是妖！”
　　八哥一闪，转头就跑，还一路喊救命：“林矜，救命啊——叶苓，救命啊，杀鸟啦。”
　　林石见林绒追了上去，也跟着一起追了过去。
　　叶苓不知何时也沉沉地睡了过去，睡梦间闻声起身，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一个尖锐的刀尖距离自己的脖颈只有分厘。
　　“鬼叫什么！”叶苓睡眼迷蒙打开房门。
　　八哥立马钻进叶苓的房间，躲在叶苓宽大的衣襟里。
　　叶苓看到林石很快清醒了过来：“林仙人？”又看向一旁同样的着装的林绒，很快明白他就是和林石同行的另一个人。
　　“这是我师弟，林绒。”林石主动介绍，此时看向叶苓时，比平日多了警惕和紧张。
　　“有什么事吗？”叶苓问。
　　“刚刚有一只妖逃到里面......小心你身后！”林石忽然提醒叶苓。
　　昏迷的一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出现在叶苓身后，阴鸷地笑着，手里拿着刀捅向叶苓。

　　不过瞬息之间，一剑出鞘，一缕寒气侧身而过，不似刀剑的锋利，而如一汪秋水静静淌过，紧接着又是一阵清冽的水声，剑收回到了剑鞘之中。

　　“啊——我的手！”一包嘴里发出一阵中年男子的惨叫，现出了原型半人半鼠的模样。
　　鼠妖的手臂变成鼠爪，掉在地上，血液喷洒在叶苓身上。
　　叶苓此时已经认出了鼠妖，但她没有心情和鼠妖对峙，此时的脸色和鼠妖一般恐惧苍白，背上冒出了冷汗。
　　秋水剑，剑鸣如石涧清泉，是付钥的佩剑。
　　“是鼠妖！”林绒最先反应过来，布下困妖阵，控制住鼠妖。
　　“你怎么招惹来了付钥！”鼠妖恶狠狠地看向叶苓。
　　叶苓低着头，头顶蹭蹭冒着冷汗，呆站在那里。
　　鼠妖看到叶苓一脸害怕，反倒放松了起来，一脸奸邪地看向付钥：“秋水剑，真是久仰大名，听说付大仙人可是杀妖不眨眼，是不是也应该把面前这妖......"
　　鼠妖还未说完，林矜直接从隔壁破墙而入，秋水剑随即出鞘，不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鼠头和那鼠爪一同落在了地上。
　　林矜细细端详着手中的剑，剑柄握着，温润合手，剑镡一侧刻有“秋水”二字，一侧镶嵌着一颗干净的蓝色宝石。
　　血流剑身不流痕，指间一弹剑身，声如水流石涧。
　　“剑如其名，好剑。“林矜由心赞叹。
　　看了一眼面色惨白的叶苓，拍了拍她的肩膀，往前挡住叶苓的身形，将剑递给了付钥：“不好意思，情急之下，借用了你的剑。”
　　林矜见他没有反应，便自行将剑插回了剑鞘里，离手时还有些不舍。

　　林石林绒二人被眼前一幕震惊到了。
　　林绒：“那是秋水剑吧？”
　　林石：“是的。”
　　林绒：“秋水剑不是只有付师兄才能出剑？”
　　林石：“是啊，秋水剑明明许多年没出鞘过了，目前也只有付师兄能驾驭得了秋水剑。“
　　林绒：”刚刚秋水剑是自己飞过去的是吧？“
　　林石：”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的，这个人到底是何来历？”
　　林绒：”不是，那家伙不是说自己是普通人吗？“
　　旁边的八哥不知何时加入了他们：“是吧，当初他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林石林绒两人同时看向了八哥：“是你这妖！”

　　林矜的目光依依不舍离开了秋水剑。
　　付钥突然问道：“你无名指怎么了？”
　　“你是问这个？”林矜伸出左手，无名指处已经做了简易的包扎，林矜又将包扎好的伤口揭开，”受了点伤，罢了，没什么大碍。“
　　付钥握住了林矜的手腕，腕骨紧紧贴合着虎口，从怀里拿出一瓶粉末，撒在伤口上，重新包扎好伤口。
　　“你姓林？”付钥随口问道。
　　林矜先是觉得手腕处一凉，下意识地想收回手，接着伤口痛感逐渐消失，便任由他摆弄。
　　“林矜，你就是付钥？”
　　付钥包扎的手一顿：“江宁清溪湖付钥，付随余。”
　　“他们说你杀妖不眨眼。”
　　“该杀。”
　　一旁被抓住的八哥打了个寒战。
　　付钥包扎好，看向林矜，郑重道：“先祖天下无妖之愿，亦是我心之所向。”
　　林矜抬眸看向付钥，他的眼，沉静肃穆而苍凉，听到了心中重重的一跳，轻声问道：
　　“天下......无妖......不可笑吗？“
　　“有何可笑，凡心所向，素履以往，至死不渝。“付钥答得很随性，如同刚刚问姓名一般，“好了。”
　　“哦，谢谢。”林矜不知为何，心里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