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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唐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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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目睽睽之下,我一时脱力,冷不防被他抱起,几圈下来转的我眼冒金星。
太丢人了!我暗自磨牙,毫不客气地一拳捶在他脑门上:“发什么疯呢?快放我下来!”
“宮崎大叔,我刚刚终于突破瓶颈了!”他脸上尽是傻笑,一叠声道:“我等这一天可整整等了两年呢!”
难怪他会到处找人单挑,难怪他现在如此开心。
刀法练到他这程度,要再有突破极其不易。两年的瓶颈期其实不算太长,师父说,他上一个瓶颈整整卡了他五年。
我不由回以一个笑脸,暗自为他高兴。
杨鹤卿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奸诈:“宮崎大叔,今后我帮你调教英松那小子,你每天跟我打一架,好不好?”
还打?你个禽兽!你个暴力狂!
我揉了揉有些红肿的手腕,顿时怒向胆边生,抬手狠狠地往他脑袋上又捶了一记。
他捂着额头,面带委屈道:“七杀刀杀气太强,我跟别人打架,要么缚手缚脚,要么就不小心把人给砍死了。也只有刚刚和你对战的时候,才能打的过瘾。”
他一脸认真,眼神甚至有些狂热:“有实力破解我刀式的人本来就不多,敢在七杀刀面前放手一搏的人更是稀少。宮崎大……大哥,你就答应我,好不好?”
为了让我答应跟他比武,他居然连称呼都改了,这家伙果然是个武痴。
不过,也只有像他这样心性纯粹,意志坚定的人,才能步入武道巅峰吧?
我暗自感叹,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却被他两眼水汪汪地模样搞得哭笑不得,于是再次往他脑袋上敲了一记爆栗:“别学小英松装可爱,你小子严重超龄了!”
杨鹤卿:“……”
即使不装可爱,杨鹤卿也没放过我。这小子仗着他年龄比我小,厚起脸皮来简直是无敌了。
被纠缠了几个钟头后,我不得不答应定期和他打一架。好在时间从一天一次改成了一周一次。
解决完他的事,我开始专心筹划起对竹中会的围剿。这一战不光对樱井弘介至关重要,对双龙会来说亦甚是关键,只能胜利,不容失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周三。
这一天的清晨起了雾。及至上午九点,薄雾散尽,天空却依旧灰蒙蒙的。
当织田靖彦敲响我房门的时候,我正站在窗前,用丝绸方帕仔细地擦拭着一柄唐刀。
“总长,进攻竹中会各分堂的人手已经布置好了。”
“嗯。”
竹中会的主要堂口都集中在东京西区,规模最大的莫过于七夜酒吧、和田株式会所、浅岛工业社。根据我们的情报,竹中会的高层人员多集中在这几处,只要干掉他们,竹中会的指挥体系也就随之瘫痪了。
所以这次我们双龙会的主力将兵分三路,先打下了这三处堂口,再清扫竹中会的剩余力量。
我心思急转,一边缓缓擦刀,一边将制定好的计划在脑中再次推导一番。在确认并无漏洞后,我竖起手中长刀,雪亮的刀身清晰地映着我的眉眼。
我勾了勾唇角,倒转刀身,将长刀插回刀鞘
在收刀入鞘的一刹那,即使室内光线不佳,任有一抹流光瞬间滑过刀锋,径自撞入我的眼帘。
织田靖彦顿时赞了一声:“好刀。”
自然是好刀。
此刀名曰“扶摇”,是父亲送我的成年礼物。其刀身笔直,刀鞘上盘着张牙舞爪的黑龙,刀柄上刻着怒目的龙头。
最难得的是,它的锻造工艺极其精湛,刀锋如霜,可吹毛断发。
可惜我长年配枪带剑,刀法生疏的很。扶摇到了我手里,算是明珠暗投。它在我身边呆了整整三年,我还没将它拎出去见过血呢!
我有些遗憾的将刀放到一边,抬头看向织田靖彦。这家伙从进门起便是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靖彦,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织田靖彦似乎犹豫了一会儿,劝道:“总长,袭击樱井博文的家宅虽然也很重要,但……交给我们去办就可以了,您不必亲自带队。”
竟是为了这事,我顿时苦笑。
事实上,在这之前,织田靖彦就劝过我三次,次次被我驳回。没想到这都快出门了,他还来努力一把。
这家伙还真是锲而不舍。
在我们的计划里,等樱井博文一出门,立刻端了他的老窝,扣押他的家人。这样,即使樱井弘介那边出了问题,樱井博文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比起单纯的攻打堂口,这事略显复杂。若不亲自去,我总有些不放心。
樱井博文毕竟是樱井弘介的叔叔,他的家人亦算是樱井弘介的亲戚。虽然樱井弘介和樱井博文势成水火,但是他未必会狠心到要将自家叔叔的家人一并斩草除根。
所以樱井博文的手下可以杀,但他的家人们却必须活捉。一来,可以用他们牵制樱井博文以及竹中会残部;二来,就算樱井弘介六亲不认,也最好由他自己动手。
毕竟这是他们自家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去。若我们不小心代劳的话,没准会吃力不讨好。
“危险什么?樱井博文家戒备再森严,能比得上竹中会的堂口吗?”我摆手道:“樱井博文家我是去定了。此事不必再议。”
“可是您的肩伤……”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顺溜地接口道。
织田靖彦质疑地瞅着我的肩膀,一副想要扒掉我的上衣仔细验伤的模样。
我顿时有些气结。
尽管作为一个伤患,我早无信誉可言。但是……织田君,你可不可以不要怀疑得如此明显?至少这回我可没说瞎话。
自从住到宮崎家老宅,我的肩伤就好得飞快,如今差不多都可以拆绷带了。哪怕是前几日跟杨鹤卿的全力一战,都并未影响伤势。
只要别被人再往同样的位置砍上一刀,我相信它应该不会再出问题。
何况对我来说,受伤早已是家常便饭。
以前帮会火拼的时候,我的背部被人砍过一刀,差点伤到脊椎;腹部被人用匕首捅过,貌似还刺伤了胃;胸口曾被人一枪打穿,好险没伤及心脏。
这些伤口都在要害附近,比区区的肩伤严重多了,可我现在还不是一样活蹦乱跳?
仔细想来,这次的肩伤除了愈合得慢些,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并未危及生命。
织田靖彦似乎被我那一脸不以为然地表情刺激到了。他叹了口气,走到我面前,语调郑重道:“总长,请让我陪你一起去。”
“靖彦,别胡闹。”我无奈道:“你还要留守总部。”
“总部有戴维斯一人就够了,他的经验比我丰富。我留不留下都无所谓。”织田靖彦的语气异常固执:“樱井博文的宅邸必然戒备森严,总长……耀司,你独自带人前去……这太危险了,我不放心。”
我顿时觉得脑袋大了三圈。
织田靖彦个性内敛。虽然他工作时习惯于板着一张冰山脸不爱说笑,但是到了私底下,他行事宽厚温和,非常通情达理,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
所以他会为我一次次地放弃假期,耐着性子包办我身边一切琐事,任由我侵占他的私人空间。
可是,当这个宽厚温和的好人固执起来的时候,连我都无法说服他改变主意。
我看着他微皱的眉心,紧抿的唇角。那眼角眉梢都透露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执拗意志。
就算我严词警告,他也会悄悄跟上来的吧?
以他的作风——先斩后奏,办完事再自觉跪去刑堂领罚——这种事,他之前还真干过不止一次两次。
我叹了口气,点头默许了他的请求。
他这才心满意足地露出笑容。
我想了想,拿起一旁的唐刀“扶摇”递给他:“拿着。”
织田靖彦顿时瞪大了眼睛,半开玩笑地推辞道:“这可不行,耀司,这是你的成年礼物,弄坏了我可赔不起。”
“行不行我说了算,砍断了也不用你赔。”我不由分说地将刀塞到他手里:“这些年来你一直在总部呆着,很少亲自参与火拼。虽然我知道你的身手不错,但那么多年闲置下来,你手上的刀具恐怕都锈光了吧?”
我顿了顿,调笑道:“即使没生锈,肯定也比不上我这把。”
“可是……”
“可是什么?我自己又不用刀,放着也是浪费。”
“耀司,你……”织田靖彦一脸无奈。
我干脆板起脸威胁道:“要么拿着刀跟我走,要么你就乖乖呆在总部,哪儿都别去了。”
织田靖彦顿时投降。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十点。
樱井誉夫的拜祭仪式设在中午,由于他的墓地位于郊区,来回车程还要好几个小时,所以现在这个时间,樱井博文恐怕就快动身出门了。
于是我催促织田靖彦去隔壁准备一下,准备出发。
出门前,一阵微风从窗外吹入,轻柔地撩起窗帘,掀了掀墙上的黄历。
三月廿十,宜祭祀,宜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