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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最最伤情是离情,最最寂寞是流年(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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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僵持地坐在那里,气氛沉闷得令人想哭。
周朗将手伸过来,在餐桌下紧紧握住我的手。他的温暖热源一阵阵传入我的体内,本以为能够镇定下来,可我发现,我竟然更想哭了。那种感觉透着紧张,透着慌乱,似乎,还有那么点委屈的感觉。
我是个不懂事不听话不孝顺没良心的孩子,明知做母亲的那么不容易,我却仍然肆无忌惮地糟蹋她的一片苦心,让她失望伤心。
我妈是个公务员,说是公务员,其实也就一普通工薪,除了过年过节时能发点水果蔬菜,平时那点工资也就凑合着糊口养个家。
听说,当初她和我爸离婚的原因闹得整个大院都知道了,我爸嫌我妈太专制太强势,搏了他大男子主义的气势和面子,于是他找了一个温婉听话的小三,丢下我们母女俩扬长而去。
这些年,除了每月定期而丰厚的抚养费外,逢年过节我都从未见过他。小时候我还会哭着找爸爸,每次我妈都默不作声,姥姥便抱着我叹着气说,“你有了一个弟弟,也就比你小几个月。人家一家子和和睦睦的,咱就别去自讨苦吃,白惹那些气受了。”
起初我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自讨苦吃,白惹那些气受?
妈妈从不告诉我关于我爸的任何情况。他叫什么,做什么,甚至长什么样我通通不知道。自打我有印象起,我便跟着我妈姓“林”,就连户口本上关于那个男人的那页印记都被抹杀得干干净净。
而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我爷爷是军区大院的老干部,连着我爸也是个霸道无赖的二世祖。当初他看上我妈就是因为她独立坚强,可是结婚之后,当他发现我妈的独立已经超过了他的掌控范围,升级成了自我,渐渐的,他开始有了放手的念头。
我爸是那么骄傲的人。他的尊严不允许自己对我妈服软,哪怕那时他心里,仍然爱着我妈。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爸从没有来看过我和我妈,奶奶家自然也不曾有人问起过我的情况。我于他们来说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明明拥有最亲近的血缘关系,可若是到了大街上,仍旧是相望不相识。
我正闷着头坐那儿发呆,我妈突然来了一句,“默默啊,妈告诉你,女孩子在年轻的时候,千万不要把爱情奉为自己的生命。如果你把你的爱情一次性用光,等到大了发现有更合适的人出现时,你却已经没有力气再爱他了。那个时候,你会后悔得连哭都哭不出来!默默,男人女人都一样,没谁谁不行!人活着一定要有尊严,不要为了一份你自以为是的爱情而迷失了自我!”
她抬头直直望向我,脸上的泪水已经抹去,红红的眼眶周围却仍有泪痕显现。
我点点头,轻轻依偎在走过来扶住我的周朗身上,像是抓住了生命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此刻,他是支撑我站立的唯一力量。
我妈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似是在等待我的承诺和回答。沉默半晌,我终于叹口气,轻声道,“我知道的,妈,我都知道。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还有,我一直有自己的底线,在香港的那些天,我们什么都没做。”
被周朗半抱半拉地拖进卧室之后,我终于松下一口气,一头栽倒在床上。
有人说,人的一生可以化成四份。爱情、亲情、友情,还有自己。
16岁的时候我爱上了一个人,在不经意间将三份感情混淆在了一起,一不小心,破碎了那点真心。
我忽略了亲情,迷失了自己,直到很久以后才悔悟,女孩子年轻的时候千万要多爱自己一点,一旦透支了浑身的勇气,便再也不会轻易相信感情,付出真心。爱的时候,我们总是很盲目,盲目地用自以为是的飞蛾扑火去成全自己所谓的执着。可是谁又想过,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珍惜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让别人为你奋不顾身?
我闭着眼睛对着周朗苦笑,“呵呵,人人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是我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好像都知道。周朗,我这样是不是特丑?”
“还好,一般丑。”周朗捏捏我的脸,“林默你赶紧吃斋念佛吧,你这德性也就是被我看到了,要换了别人,指不定被你吓得长多少个鸡眼呢!”
我捞起旁边一个枕头冲他扔了过去,却被他接住丢到一旁,然后顺势将我一把拉起,强行掰开我的眼睛,说,“乖默默,你妈现在正在气头上,咱别在家里碍她的眼。我带你去个地方,保你神清气爽,等你晚上回来了,你妈气儿也该消了!”
周朗的话对我来说总是能够立时见效,他对我有着绝对的影响力,不论多难过的事儿,到他这里都不值得一提。
我承认我依赖周朗,他总能用他自己的方式感染到我。从小到大,他一直是我的慰藉,我生命中的阳光。
于是我立马来了精神,二话不说跟着他就往窗户外面爬。结果窗户还没翻过去,手机的短信提示音突然叮呤桄榔地响了起来。我打开信息,然后看见了苏漠北给我发的短信。
纵然早就已经删掉了他的号码,可那串数字我记得实在太清晰,仿佛刻进了我的骨血之中,只看一眼便知道它的主人姓甚名谁。
苏漠北说,林默,我们是不是真的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