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他每天都在装（臻川）》解之棠

41、番外九：褪去外壳的偏爱

　　夜晚的顶层公寓灯火通明。
　　落地窗外是上海永不落幕的繁华夜景，而窗内，一场小型庆功宴刚刚结束。季承川送走最后一位客人，轻轻关上厚重的实木门，转身时脸上的得体笑容瞬间褪去。
　　他靠着门板，缓缓松开了领带。
　　客厅里，林臻东正挽着袖子收拾残局，动作利落地将空酒杯收进托盘。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看向季承川，那张在宾客面前始终保持着优雅从容的脸，此刻正透出疲惫。
　　“累了？”林臻东放下托盘，走过来。
　　季承川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抓住林臻东的手腕，将他拉到身边。
　　这个动作带着近乎任性的依赖，与他平日里矜贵克制的形象判若两人。
　　林臻东任由他握着，另一只手抬起，指腹轻轻拂过季承川的眉心：“又头疼了？”
　　“有一点。”季承川闭上眼睛，将额头抵在林臻东肩上。
　　这是只会在林臻东面前显露的脆弱。那些在商界谈判中滴水不漏的从容，在公众面前完美无瑕的风度，此刻都像一层厚重的戏服，被他一点点卸下。
　　林臻东揽住他的腰，带着他往卧室走：“去洗澡，早点休息。”
　　“臻东。”季承川忽然开口，声音有些闷。
　　“嗯？”
　　“今天那个李总……”季承川顿了顿，“他说话的时候，一直在模仿你握酒杯的姿势。”
　　林臻东脚步一顿，低头看他：“所以？”
　　“我不喜欢。”季承川睁开眼睛，眼底闪过幼稚的不悦，“他凭什么学你？”
　　林臻东哑然失笑。这样直白又幼稚的占有欲，若是让那些将季承川奉为“商界白月光”的人看到，怕是要惊掉下巴。
　　“季总，”林臻东故意用调侃的语气说，“你这算不算双标？当初我资助张弛修车，你可是夸我有体育精神的。”
　　“那不一样。”季承川理直气壮，“你是真的在帮他。那个李总——他连你用什么型号的护具都不知道，就学你的小动作。”
　　他说着，语气里竟带上了一丝委屈。
　　林臻东心里软成一片。他想起之前季承川还只会用层层伪装包裹自己，将所有的情绪都藏在完美的面具之下。而现在，这个男人已经学会在他面前袒露这些细小又真实的情绪。哪怕它们看起来有些幼稚，有些不符合“季承川”该有的形象。
　　浴室里水汽氤氲。
　　季承川闭着眼站在花洒下，温热的水流冲刷过紧绷的肩背。林臻东站在他身后，手法熟练地替他按摩着太阳穴和后颈。
　　“力度可以吗？”
　　“嗯……”季承川含糊地应着，整个人几乎要靠在林臻东身上。
　　这种全身心的放松和依赖，是他花了十五年才重新学会的事。那些年，他活在一个“借”来的身份里，时刻警惕着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连睡觉都不敢深眠。而现在，他可以在林臻东面前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入最深的睡眠。
　　因为知道这个人会接住他。
　　擦干身体，换上舒适的睡衣，季承川坐在床边，看着林臻东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
　　“我自己来。”他习惯性地说。
　　林臻东没理他，插上电源，打开开关。温热的风和指尖一同穿过他半干的发丝。
　　季承川安静下来，任由林臻东摆弄自己的头发。
　　吹干头发，两人并肩躺在床上。季承川习惯性地侧身，将自己塞进林臻东怀里。林臻东的手臂自然地环住他，手掌贴在他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像是在哄孩子入睡。
　　“臻东。”
　　“嗯。”
　　“我今天……”季承川的声音越来越低，“其实很紧张。”
　　林臻东拍抚的动作顿了一下：“因为集团的事儿？”
　　“不是。”季承川在他怀里摇头，“因为你在看。”
　　林臻东明白了。今天的庆功宴上，他坐在角落，全程安静地看着季承川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宾客之间。但季承川知道他在看，所以更加想要表现得完美——就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只想把最漂亮的羽毛展示给特定的人看。
　　“你做得很好。”林臻东低声说，“特别好。”
　　“真的？”
　　“真的。”
　　季承川满足地叹了口气，整个人又往林臻东怀里缩了缩。
　　窗外，城市的灯火渐次熄灭，夜色越来越深。而在这个只属于他们的空间里，季承川终于可以彻底卸下“季承川”这个身份所附带的一切——优雅、矜贵、从容、强大。
　　他可以只是他自己。一个会累、会紧张、会有幼稚占有欲、会在爱人的抚摸下放松到几乎融化的普通人。
　　“林臻东。”他在彻底坠入梦乡前，含糊地叫了一声。
　　“在。”
　　“我骗了全世界。”季承川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浓浓的睡意，“只对你认真。”
　　这句话他说过很多次，但每一次，都带着不同的温度。
　　林臻东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
　　“知道。”他说，“睡吧。”
　　季承川彻底睡着了，呼吸平稳绵长。林臻东却没有立刻入睡，他就着窗外的微光，静静看着怀里的人。
　　这张脸在睡梦中显得格外安静，甚至有些稚气。那些平日里隐藏在眼底的深沉消失了，只剩下全然的放松和信任。
　　林臻东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季承川那副优雅疏离的模样；想起他发现季承川怕火时，对方的惊慌失措；想起婚礼上那个超出剧本的吻；想起仓库里并肩作战的生死时刻。
　　从陌生到熟悉，从盟友到爱人，从彼此试探到全盘交付。
　　这个叫季承川的男人，把最锋利的刀刃和最柔软的软肋，都交到了他手里。
　　林臻东收紧了手臂，将怀里的人拥得更紧了些。
　　窗外，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了。在这个安静的卧室里，两个曾经各自孤独的灵魂，终于在褪去所有伪装后，找到了最真实的依偎。
　　夜还很长，梦会很甜。
　　明天醒来时，他们还会是彼此眼中，最特别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