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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玉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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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飞红合上扇子与段归源面对面站着,他笑的云淡风清,似乎毫不在意。
高手过招,决胜只在刹那。众人眼见着段归源与楼飞红衣袂飘飞,速度之快让人看不到招数,眨眼间,两人已分开了,楼飞红叭的打开了扇子,笑眯眯的抱了抱拳,而段归源的唇边一缕血丝刺目的很。他似乎有些惊愕又有些愧疚,淡淡看了江夜雨一眼,没有说话。
江夜雨对他勉强一笑,稳定了心神,走到凤水云的面前,抬头看着他俊美的容颜开口问:“公子贵庚?”凤水云微愣,不过却还是含笑回答:“二十有一。”江夜雨立刻报上自己的年龄:“我才十一多一点。这样算来,凤公子大了我一倍多呢,想当于两个夜雨了。为了日后不让江湖人耻笑公子欺负我一个小女孩儿,我们便订个条约吧。”
凤水云和楼飞红的眉毛几乎同时的一挑,又都笑眯眯的落下了。凤水云很君子的说:“小妹妹请说。”
“你们来明月楼做客,总不好让别人以为我们仗着地势怠慢了客人,这条约我就吃亏些。这样吧。我们二人对招,你只用左手,如果五十招内,我迫使你用了右手,你便算输。”
凤水云落下的眉毛又挑了起来,邪邪一笑:“小妹妹,看来,我真的很受你的照顾啊。左手?不会用剑的那只手。呵呵,既然你都开口了,我就用左手又如何?”
江夜雨的眼睛亮了起来,小小的红唇勾起一抹淡笑,“公子请。”
凤水云果然只用一只手,而且确实让着江夜雨,对于她的招式,他能躲便躲,很不愿意伤了她,背上个欺负妇孺的骂名。
江夜雨笑的越发得意,她忽的小手一扬:“美人刺!”凤水云慌忙抽出腰间的长笛阻挡,长笛还未完全抽出,只觉眼前白光一闪,然后腰带一松,他大惊失色,立刻抽出右手捂在了腰间,拉着裤子以防下滑,抬头却看到江夜雨举着匕首笑的很邪恶:“凤公子,你输了。”
凤水云又羞又恼,楼飞红扑的一笑,解下了发间红缎扔了过来,“还不快整理,几位姑娘可都吓到了。”凤水云接过带子迅速系在了腰间,再抬头时,果然看的到白轻苑和旁边女子一脸的红晕。他对江夜雨冷哼一声,实在不好意思在说什么,悻悻的坐回了位子。
穿黑衣的侍卫走了出来,白轻苑收敛心神迎了上去。段归源眉间的担忧渐渐淡去,他方才已经看的出,三人中楼飞红最是深不可测,所以与他对手。以白轻苑的武功,打赢那个黑衣武士却是一定的。刚才江夜雨耍了诡计赢了一场,三局两胜,看来江夜雨的小命保住了。
白轻苑是明月楼内女子中功夫最高的,她打的毫不费力,眼角余光看到了段归源注视江夜雨的神情,那丝嫉妒转为恨烧起了熊熊烈火。为什么我就非要打赢?她的死活与我何干,段郎心中无我,若是她走了,以后说不定还有自己的机会。作为杀手不就是应该对敌人狠毒,对自己宽容吗。心中有了想法,那原本芝麻大的恨意膨胀的越来越大,最于,她巧妙的一个失手,黑衣武士的长剑架在了她嫩白的脖颈前。
她似乎非常内疚,非常的自责的看了一眼江夜雨,低着头不说一个字。
形势很明朗,朱颜的声间从帘后传来:“愿赌服输。按照明月楼的规矩,废了她的武功,把她交给楼阁主吧。”
废了她的武功,江夜雨呆住了。她的武功,她日夜努力才学来的那么一点功夫,竟然要被废了?她眼眶中有迷蒙的雾气闪动,阻碍了她的视线,又听到朱颜怜惜的声音:“夜雨,莫要怪师父心狠,实责是你咎由自取。为什么非要使用美人刺?”她咬着唇跪了下来:“徒儿错儿。美人刺是情急之下才用的,因为,刘骏那个淫帝突然兽性大发,……徒儿,徒儿,……实在是逼不得已。”她说的很明白了,是人都十分清楚。
楼飞红和凤水云的脸色都是一僵,有些讪讪的,效忠了这么一个皇帝,他们也很没有脸面啊。
朱颜低叹一声:“纵然如此,也无可挽回。轻苑废了她的武功。”白轻苑应声,莲步移至江夜雨娇小的背后,眼底闪过一丝快意,素手抬起,却突然被段归源一手推开,他低声说:“我来。”白轻苑的心疼了一下,他刚才毫不怜惜的推了她一下,他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推她。
段归源手中数支银针打入江夜雨背后几处大穴,听到她稚嫩的惨叫声,手微微的发抖。朱颜的声音又响起:“从此你不是明月楼的人,不准向任何人提起明月楼的任何事,若是遇到了明月楼的人也要装做不识,绝不可搭理。楼阁主,人你带走吧,还请履行诺言,不要纠缠明月楼。”楼飞红合上扇子哈哈一笑,潇洒的转身。黑衣侍卫一把扛起痛昏过去的江夜雨,跟在二人后面跳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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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桶冷水尽数浇在了娇小的身子上,黄衣全部湿透,贴住了身形。她才睁开眼,就见一只三寸金莲向她踹来,正踢在她的腰间,可以听到叭的一声脆响,应该是腰骨断了。
好疼,后背疼,腰也疼,全身都没有舒服的地儿。她紧紧咬着唇,冷汗不住的滑落。
那只脚又抬起,还没落下,便听到一个男子磁性的声音:“太后,请脚下留情。她武功被废,元气大伤,您老凤足再落一次,恐怕她就要呜呼了。”
路惠南仍旧是踢了一脚,可是力气小了许多,忿忿的说:“她刺杀了皇帝,诛九族,五马分尸,凌迟三千刀都不够赔的,我踢死她算便宜了。”
江夜雨努力的睁大眼睛看向面前站立的路惠南,仅仅两天,她似乎老了二十多岁,原本半白的头发竟然全白,脸上皱纹像是一个夜晚全部都蹦出来了,堆了整张脸。
站在路太后后面的是楼飞红,他换了一身华丽的紫红色锦衣,耳边的缎带也换成了紫红色,整个人又英俊又贵气,让人不敢逼视。
江夜雨突然笑了,反正她都要死了,若是被凌迟三千刀,或者是车裂之类的,还不如被太后踢死痛快呢。于是她笑的更大声了:“好丑,好老,好多皱纹啊。”声音虽然虚弱,可是确犹如平静的湖面扔下了一颗石头,激起了千层浪,一瞬间殿内寂静的很。路惠南似乎傻了,低下头呆呆的看向只剩半条命的江夜雨。
“哈哈哈,原来是太后啊。真老,像八十多岁的老婆子一样。”江夜雨不怕死的大声嚷了出来。
“你,你你的!”太后似乎没有受过如此的打击,身形不稳,晃了几下,幸好被后面的楼飞红扶住了:“太后息怒。凤体要紧。”
“是啊,太后,息怒啊。瞧您老这身子骨恐怕也活不了几年了,万一您一口气上不来,可就马上去追随先皇了。”江夜雨狠狠的刺激了路惠南一把,果然那张脸更加惨白了,胸口起伏不断,身体前后的摇晃。
江夜雨又大声喊:“不过,追随先皇可是你的梦想吧。毕竟是您老亲亲的儿子啊。噢不对,还是你的夫君呢,也不对,您的夫君早死了十几年了。您那儿子应该算是姘夫吧。哈哈哈哈………当娘的和儿子通奸,哈哈哈,……您老可是历史上的黑点,遗臭万年,永远被人鄙视,唾骂,哈哈,……”
“你你……”路太后全身不住的哆嗦,一抬脚正踢在江夜雨的心口:“住口住口,你敢乱说,你还说?”
江夜雨看着路太后似乎疯了一样的不住死命的踢着自己,浮上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太后,嘿嘿……跟亲儿子,……嘿嘿。”
路太后“啊”的尖叫一声,拔出头间金钗,猛的弯腰刺进了江夜雨的心口,拔出又刺,一下一下,江夜雨的嘴里鲜血一口一口的外流,她诡笑着望着楼飞红。他似乎很惊讶,很怜悯的望着自己,缓缓的闭上眼睛不妨再看。
江夜雨漆黑的眼睛望着玉烛殿华丽的屋顶,突然感到天地之大,她只不过是尘世间的一粒砂而已。如今也是随风散了………
楼飞红轻叹一息,拉起了头发披散,全身鲜血的太后,她已经疯了。低头看了一眼地面躺着的女孩子,黄衣已被鲜血染为红色,身体已经僵硬,可是那双漆黑的眼睛却不曾闭上,犹自望着上方,不知看到了什么,竟然有丝浅浅的笑容。
“来人,”楼飞红出声低唤:“拖出去,埋了吧。”刺杀皇帝的刺客,她算是死的很干脆了,如此恶毒的咒骂太后,恐怕也就是为了自己死个痛快吧。可惜了,一个倔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