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仔》東木汀

9、第 9 章

　　海城的九月和普市相似又有些区别。
　　比如现在，H大开学注册的第一夜，虽然是深夜但是天际如同黄昏时分是泛黄的。
　　雨水噼里啪啦打在大地上，与宿舍楼的喧闹凑做一堆，这好似大学的第一课，离别、独自一人、新鲜又雀跃融作今夜的不眠。
　　杨轶贝整理好床铺和行李，洗漱完了，早早就躺在床上。
　　同寝的利泽和叶率康，前面还在打游戏，动静随着他没了动作声音也逐渐没有了，现在他们这间寝室算的上整栋楼静的最早了。
　　一会儿，杨轶贝感觉自己的床边有人在敲自己的床。
　　他起身，用正常的声量说：“怎么了吗？”
　　就三个人，就杨轶贝自己躺着还小声说话有些怪了。
　　床边站的正是利泽，新生一年级的寝室会在晚上11电被中控熄灯，可杨轶贝觉得这人的眼睛比现在的天边还要亮。很漂亮，比杨轶贝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的眼睛。
　　“同学，你要睡觉了吗？”
　　杨轶贝摇摇头，说：“没，你们玩吧，不用在意我。”
　　听了这话，利泽的眼睛更亮了，声音也雀跃起来：“那正好，我们一起吃宵夜吧！我们点了好多东西，还有酒！”
　　这时，杨轶贝才注意到利泽后面，已经拉了两个张桌子，摆满了整整一台面吃的，还有一个氛围小台灯，也不知道是谁的。
　　“我现在不饿，你们玩吧。”杨轶贝习惯拒绝，这种事情他从小就很熟练了，初高中他一拒绝就能躲开绝大部分的社交活动。
　　“那正好啊，下来大家一起玩嘛？反正你也没睡。”
　　许是眼前这人的目光太过炙热，也有可能是他上车前决定的改变，杨轶贝在这一夜往前迈了一大步。
　　坐在下面的叶率康也招呼道：“兄弟来吧，一大堆东西，吃不完也是浪费了。”
　　“好！”
　　三人吃吃喝喝，就这么度够了大学生活的第一夜，虽然杨轶贝听的时候占大多数，但脸上的笑容也真切。
　　这时，杨轶贝确定及肯定他这四年不会像之前那样枯燥。
　　虽然杨轶贝和他们专业，但还有会有公共课能在一起上，在一节思政课上，杨轶贝去的有些迟了，教室已经相当满人了，短时间内还不好找到位置，他站在原地张望。
　　此时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他的名字，循声看去，正是利泽。
　　利泽和叶率康已经占据了后排的绝佳位置，也不知道啥时候就来的。
　　“谢谢！”
　　叶率康笑嘻嘻：“客气了兄弟。”
　　身旁的利泽问：“我们的公开课好像都差不多，以后我都帮你占个位置，你下次到了直接来找我就可以了。”
　　热情的让杨轶贝不太习惯，看着人笑意盈盈的样子他也不好在那么多人面前拒绝，只好点点头，但自己总不好一直麻烦人家。

　　相处久了，杨轶贝也知道这两人的大致情况了。
　　真的让人感觉只有小说才会出现的人结果就在你旁边，让人很有距离感。
　　这越接触越心慌，杨轶贝潜意识的躲开与两人的交际来往，特别是和利泽。
　　反正都不是一个班的专业也不同，不熟也是正常的，普通的舍友就可以了，杨轶贝在心里这么劝说自己。
　　大部分故事的开始都从你觉得不一样而开始。
　　军训结束后，大家都步入正式的大学生活。有课就上课，没有课的时候可以尽情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杨轶贝今天只有一节课，早早的回到了宿舍。
　　打开宿舍门后发现宿舍空荡荡的，人都没有回来。刚刚好不用想着怎么找借口了，前几天利泽他们说等军训结束大家一起去外头吃个饭，他借口说有会要开会给拒绝了。
　　天太热了，出去上个课就一身汗了。杨轶贝放下打的盒饭，找了身衣服就往卫生间走去。
　　杨轶贝啪嚓一声打开门，迎面装上一具白到晃眼的裸体，薄肌线条明显，这人从头到脚都布满水珠。杨轶贝方才开门开的很是随意，现在脑子更转不过来。
　　他刚才没有听到水声啊？
　　脑子一片关门！
　　不对不对，是脑子空白，但他现在是要关门才对。
　　利泽就静静的看着杨轶贝。
　　杨轶贝也不知道视线应该往哪里放。
　　利泽坦荡的拧干手中的毛巾，说：“你也要洗澡嘛？”
　　“啊，对。”
　　不知道是不是受的冲击太大了，杨轶贝依旧没有什么大动作，两人就像相亲一样深情相望着，没有任何基础。
　　“那…再等会？”
　　然后门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碰”一声合上了。
　　隔着门听着杨轶贝的道歉声都很大声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利泽对不起。”杨轶贝尴尬的说，“我没注意到有人，我不是故意的。”
　　卫生间内水声窸窸窣窣的响起，也传来利泽的声音：“没事的，我很快就好了。”
　　杨轶贝挠挠头：“你慢慢来，我不急。”
　　这时，他发现镜中的自己面红耳赤的，看着比军训晒一天还要厉害，再红下去都是可以用晒伤膏敷脸了。
　　杨轶贝把衣服放回盆里，连着捧了好几轮水冲脸，直到鼻子进水感觉透不过气脸才没有那么烫。
　　——自己刚刚到底在干啥啊？？为什么会傻愣着？利泽不会觉得自己是变态吧。
　　他都觉得自己像是了。
　　没等杨轶贝发挥脑洞，利泽就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直接撞上利泽看过来的眼睛，带着笑意的。
　　“我OK了，你进去吧。”
　　杨轶贝点头，拿起衣服进去，锁好门。
　　卫生间里还有利泽的体温，暖的，湿润的。
　　很不对—杨轶贝忍不住唾弃自己。
　　没脱衣服就直接打开开关，冷水的冲击下可以让人冷静下来。
　　等到杨轶贝从里间出来的时候宿舍已经很凉快了，利泽靠在在椅子上看手机。见人出来，利泽兴致压不住，雀跃的说：“轶贝，你看看这个。”
　　杨轶贝接过有些发烫的手机，页面上显示这一个风景秀丽的田间，时令的蔬菜都有，是个农家乐的推广。
　　杨轶贝不确定的问：“你要去啊？”说完就把手机还了回去。
　　利泽点点头，翻开评论区举着给人看。
　　“你看!他这里买个门票就可以体检各种服务，全天然无污染的蔬菜任你摘摘多少都可以还能带回来，再加点钱就能烤肉烤鸡……”
　　利泽滔滔不绝的说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家业呢。
　　“这是坑你的。”见人越说越激动，杨轶贝看不下去。
　　这些地方一般都是有人花钱包下来当一段时间的老板，收的门票钱就能抵过租金了，不用维护不用花力，等人去额外消费的都是他们赚的。至于你去到看的风景和能摘到的质量就没有保证了。
　　就差明晃晃的说—我是来抢的钱喽。
　　“啊？”利泽看一眼杨轶贝看一眼手机，“可是这一看很有意思。”
　　杨轶贝不得不用一种看冤大头的眼神看他，企图把人拉回来。
　　可惜，压根没有一点效果。
　　利泽用怂恿的语气说：“轶贝，我们去吧，从这开车赶过去最多半个小时，我们去吃饭再玩一下晚上肯定能赶在查寝前回来。”
　　杨轶贝摇摇头：“我就算了，你和康子去吧，我已经打饭了。”
　　杨轶贝指了指他桌子上的饭盒。
　　利泽扭头看过去，停顿了一秒，说：“那我们吃了再去，到的话就可以直接玩了。”
　　说完利泽就是把包装拆开，麻利的将饭菜对半分开，一会就把一份中饭分成了两小份，杨轶贝在旁边想帮忙一点都插不上手。
　　“快吃！”利泽跟杨轶贝说，走回他的书桌那拖了张凳子过来。
　　杨轶贝捧起原本装菜的一次性包装盒，看着静静吃饭的利泽，宿舍这桌子坐了两个人还是挤。
　　杨轶贝问：“康子不去嘛？”
　　利泽摇摇头：“他这几天都没控，所以我们一起去就不带他了。”
　　不大的空间，两人的膝盖抵在一起。明明刚洗完澡，又热起来了。
　　杨轶贝打的饭不多，就刚刚他吃饱的份，压根没有料到还会分两半。一个人吃不饱的分，杨轶贝将没动的饭有给利泽分了一半。
　　“你多吃点，我坐车吃太多晕车。”说完，杨轶贝埋头吃饭。
　　利泽笑道：“谢谢，这家好好吃。”
　　吃完两人拿上东西就出门了，利泽的车杨轶贝不认得是什么牌子，但也知道了这车贵的要死，没出校门就收获一堆回头率，出了学校更是如此。在第不知道第几个强行并排的车辆对着他吹口哨时，杨轶贝终于麻木了。
　　利泽在驾驶位乐呵呵。
　　到地了，和杨轶贝料想的没有任何出入，这老板甚至都没有搭起围挡，就在田边安起几个移动箱房，搭个临时棚子就算开店了。这里的菜没了景致不行了，把东西拉走再挑个地又能再开几个月。
　　利泽看着这风景愣住一句话也没有说，在杨轶贝以为他受的打击太大了，准备跑路时他终于说话了。
　　“那个是什么菜啊？”
　　利泽手指指的方向，只看到绿的发黑的的菜叶子，最大也没有人的巴掌大。长势旺盛，都见不到根系。
　　“红薯叶，番薯的叶子。”
　　杨轶贝说出来都觉得他们的钱真好赚啊，这红薯叶都占一大片地了，完全没有视频里说的菜类丰富。
　　利泽很自然的挽上杨轶贝的肩膀，语气不确定:“那我们岂不是可以挖出来烤红薯了？！”
　　按理来说的确是这样子的。
　　利泽完全没有被眼前的景象打击到一样,拉着人兴致勃勃的付了钱。
　　“两人一共240哈，工具都在那个角落可以自取，然后如果需要烧烤材料和点餐的话再叫我。”老板摆出收款码十分热情。
　　“叮。”利泽扫码付款，问：“老板你们这里有柴火吗？”
　　老板点头：“在这个房间的后面，那有一大堆有需要可以自取。”
　　“谢谢老板。”
　　今天天气不错，太阳明艳但不热，但在田间地头挖东西还是特别容易出汗。杨轶贝感觉自己没挥几下镰刀就满身汗了。他负责割开藤，利泽在身后负责挖，他清走出一大片藤叶都没有挖出一个红薯。
　　利泽也注意到对面的杨轶贝停下动作在看着他，下意识说：“你觉得没有用可能这种是不会出番薯的品种。”
　　杨轶贝摇摇头。
　　那么一大片怎么得都会有几斤番薯的吧。
　　清的也够了，杨轶贝换了锄头一起来挖，没一会真的给他挖出来好几个，不大，最大就只有三根手指粗。
　　“真厉害！”利泽趁着杨轶贝歇口气的功夫往他手里塞了根青瓜。
　　杨轶贝咬了一口，嘎嘣脆。
　　杨轶贝问出自己疑惑很久的问题：“你不用保密工作的嘛？就这样跑来这没啥问题？”
　　这地虽然人少，但是也骗来了零零星星几个和利泽一样好骗的人，还有好几个退休的大爷大妈在树荫下搓麻将。
　　还有刚刚开的特别招摇。
　　“不啊，no，我在非上班的时间里是自由的。”利泽接连拒绝。
　　传媒类的大学在杨轶贝看来就是自由的，课程、氛围都很开放，这是杨轶贝选大学填志愿时候的重要条件之一。
　　但是，太自由也有些烦恼。
　　学校里不乏有年少成名的名人，还有各各赛道上的网络主播。
　　杨轶贝就不止一次在宿舍楼下被拦下过，迎面直接跳出个人往他手里塞了一沓钱，问能不能把他带进去。要不是那人说话语速快杨轶贝还以为碰上传销的了，连忙拒绝，把钱往人怀里一推立马远离现场。
　　人没有追上来，杨轶贝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回头一看，那人没有死缠烂打但很坚持不懈，他又拿着那一沓钱往下个人走去……
　　看的杨轶贝和门口的宿管一愣一愣的。
　　这锲而不舍的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