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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尚昳失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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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知道我为什么睡这么久吗?”
她给了他一个眼刀,这人真是闲的,还卖关子。
她故意说,“不想。”
“我看见了,幼时的你。”
明迁鹤眼底隐隐的笑意消失,她垂眸不想与眼前的人对视。她的幼时,狼狈、不堪,以往她不愿意和他过多谈及。
“看见了多少?”
“你爬出杀魂之域以前。”
那是她最狼狈的时候,整日穿着不合身的死人衣裳,偏偏血迹斑斑,血腥脏污。
“鹤,别怕,我不是外人。”
“我知道。”
可他看见自己在爬出去以前的所作所为了。
她抬眸想看看他的脸色,但愣住了。没有厌恶,没有鄙夷,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的眼睛说,他在心疼。
“我还和那时的你说话了,你想听吗?”
说话?她有些羞赧。她那时候文盲一个,连话都说不利索。
“说什么?”
“她说她叫羽,我教她识字,她学得很快。”
羽……是她近乎忘却的名字。
“她问我为什么不出去,我说我和夫人走散了,结果她说我真可怜。”
明迁鹤想笑,但她此刻好像不该笑的,因为无论是那个女孩还是他的夫人,都是她。
“我在一个邪魔口中问出了,有关于你身世的。那人说七年前死河边生出了一株巨型火红之花,而你在花中诞生,那花护你,直到你能站起来便谢了。”
花,难道是还梦岛的那株吗?
“我直觉那株花与你梦中所见的是同一株。”
“暂且不管,我现在还不想知道。”
“那我给你讲讲我的幼时吧。”
纵使他有这个年岁,可幼时的景象还是记得很多,很清晰。
“你不是不愿意说吗,那我也不听。”
应久江知道她是说,他讲,她就会听。
“我三岁时,烧毁了我父亲的院子,四岁时拆掉了藏书阁顶楼,五岁时将应家后山折腾垮了,六岁烧掉了宗祠的屋檐,七岁与别的家族孩子斗殴,将他们揍得躺在床上半个月,被他们的父母找上了门。八岁掀了别人房顶,还放了一把火烧掉了别人的库房……”如此等等,他自己都数不清。
他渐渐没了声音,因为眼前的人双肩抖动,很明显是在笑话他。
屋内响起了明迁鹤毫不掩饰的笑声。
她只说了一句:“你父亲母亲,慈悲心肠。”
这且是他八岁以前,种种事迹的一部分,他少年时,肯定有过之无不及。
他的父母能容忍他这么久才将其送进宗门,堪称伟大。
“其实每每回想都觉得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太久远了。”
“也不看看你如今什么岁数。”
……
他知道,他和她的年纪相差太大,但这并不是问题。
“鹤是觉得我太老了吗?”
他说着还低下了头。
似乎真的被她这句话伤到了心。
明迁鹤面上的笑意一顿,怎么感觉他真的很心伤。
安慰人?她不会啊!她什么时候学过说软话去安慰人!
手足无措。
那些话烫嘴,她说不出口。
“我……”
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坐在床边抱着应久江的腰,侧头靠在他后背,瓮声瓮气,“不老。”
可是这人没有反应。
明迁鹤没了耐性,她站起身走远了点。
他绝对是故意的!
“应久江!”
“嗯?”
“你够了。”
“鹤小姐!”
应风以行色匆匆,他顾不得敲门一把将房门推开。
视线里出现了正在“对峙”的两人,见到已经醒来的应久江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伯祖父,嫂嫂失踪了!”
明迁鹤回忆起他的嫂嫂,是那个凌州圣女。
四人当即离开城中,赶往凌州。
“母亲来信,说嫂嫂在凌州失踪了,我哥已经同尚家秘密找了几天,不见人影。”
在自家地盘失踪,并且几日都未曾寻到人。
明迁鹤首先想到的可能就是被人寻仇。
“具体情况要见到我哥才能知道。”
凌州尚家,依山而建,两侧房屋建筑之间有一条清澈的河流,山腰处有一方巨大的阵台。
河流穿过阵台流向山下。
山花烂漫,屋舍俨然。
明迁鹤站在山头将整个尚家尽收眼底。
“我们到了。”
“哇,我还是第一次来凌州,真不愧是圣女的地盘,美轮美奂!”
但她说完就想到此行的目的,闭上了嘴。尚昳下落不明,哪还有心思欣赏美景。
尚家的守卫看清来人便退至一旁,没有阻拦。
在前的是应家少爷。
至于他们身后那两人,不傻的也能猜到,那是应家的两位祖宗。
今日一见,往后必不能忘。
应风以快步向前,沈之婷随意打量着周围。
明迁鹤走在应久江身旁,看见前方那人,她不用想都知道,那是应风枭。不为什么,他的相貌与应久江有五分像。
只是给人的感觉大不相同,他比应久江多出了人情味。
应风枭抬手作揖,“伯祖父,伯祖母。”
几人默契的没有在路上提起关于尚昳失踪的事,待踏入主院,应风以的问题连珠似的问出。
“大哥,到底怎么回事?”
“在凌州还能有人对嫂嫂不利?”
“人在你身边都失踪了?”
应风枭:……大可不必再提醒他一遍人是在他身边失踪的。
应风枭坐下后低着头,似是在复盘,“五天前,我们返回凌州时,在凌州边界思女峰被妖兽袭击,意外闯入了一个结界,可我并没有任何事,反而是小昳消失了。”
无声无息,没有任何征兆,他看见尚昳就这么消失在了他眼前。
“之后结界也消失了,我将思女峰找遍,又与尚家的人用尽办法,也没有丝毫小昳的踪迹。”
如同,这个世间再无这个人。
应风枭连日彻夜不眠,他不愿意去想最坏的可能。
明明只是与妖兽缠斗一番,毫无征兆的,他的妻子失踪了。
可他抬头看向应久江,应久江神情未变,他逐渐定下了心。
伯祖父没有表情,于他而言就是最好的表情。
代表不是没有希望。
而他这位……天降伯祖母,金丹修士,但他能看出并不是宗门人。
她也无甚反应,尚且不知是何脾性。
他们没有耽误,没带任何外人,前往思女峰。
应风枭带着他们来到思女峰,他站在一处开阔地带中央,不动了,他的脚下就是当时尚昳消失的地方。
“就是这里,当时我们闯入结界,便直觉不对劲,刚想离开小昳就消失了。”
思女峰对于明迁鹤而言,陌生。沧海桑田,她记忆中的地界许多都已经变化。
她抬脚走向四周观察着,并没有发现怪异之处。
“招灵镜,有什么发现?”
“除了一些妖兽,没有特殊的。”
至于应风枭说的结界,此时也无法找寻踪迹。
明迁鹤声调稍高,“煦玉,思女峰的前身是什么地方?”
“这里曾经名为泣女峰。”
泣女峰,因为峰顶的巨石形似躬身哭泣的女孩,因此得名。
泣女?明迁鹤有了印象。只是如今峰顶的石像已经消失,她才没有将其联系起来。
石壁攀附着一层青苔,她走到一处稍平整的石壁前,抹去青苔,残缺的、模糊的字迹显现。
她干脆挥手抹除了整片石壁的青苔,更多的字迹暴露在众人眼中。
“这刻字,你们有人知道吗?”
应风以两眼都快望穿,依旧看不出是什么字样。
他想到伯祖母的身份,她定是想起了什么。
明迁鹤看向了应久江。
他缓缓说道,“泣女峰因为与弃女同音,山下便一直有人将女孩丢弃在山中,只是不知为何,巨石被人销毁。后来就改名为思女峰。”
他们当然无从得知被谁销毁的。千年前的事,若非亲眼目睹,又怎知。
“那泣女的巨石是被我毁掉的。”
知情的应风以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说话。
应风枭左眼皮不受控制地一跳,他的目光犀利,但按下心思,不动。
沈之婷:?
明迁鹤语气淡淡,“当年我路过泣女峰,亲眼见到有人将女婴遗弃在山中,打听打听情况,便将那巨石毁了,至于之后的事我也不知。”
这些模糊的字迹,改名为思女峰,她都不知是什么原因。
应久江虚扶着她的腰,没有言语。
沈之婷弱弱举手,“你们知道曾经有谁死在这座山下吗?”
广昌公主。
是八百多年前,陈国前往上渊的和亲公主。
凤越前朝为上渊。
当年对外宣称公主在途中突发疾病,还未走进凌州便过世。
那时的上渊皇室以此为借口,向陈国起兵,此后陈国的领土归于上渊。
其实关于公主的死亡原因一直流传了另外一个版本,是公主不愿和亲,便在经过泣女峰时自戕。
然而众人皆知,无论哪个说法,归根结底是上渊本就想向陈国起兵,她的早死只是给上渊提供了更好的借口。
为了彰显皇帝圣明、仁慈之心,事后在原陈国领土上厚葬了公主,改泣女为思女。
“这与让我嫂嫂消失的结界有何关系?”
“不知道。”
沈之婷看起来眼神“睿智”。
应风以没话说。
指望她干啥,这位小姐能平安的来平安地回都算她上辈子积德。
明迁鹤指尖虚描过字迹,她认出来了,这是魔族的符文。
但已经无法看出全部内容。
召魔古书翻页,它现出一列列古老而彰显着神秘的符文。
明迁鹤凝神将内容一一读过。某些字样是能与石壁上的字样对上的。
当年她曾在殿主书房内见过有关记载。
“这是魔族符文,此处是用来豢养拘梦魔的。”
她转身见几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继续解释。
“拘梦魔主攻心魂,且擅长附身、隐匿,被盯上的人若能力不足,会在睡梦中无声无息之间死去,成为拘梦魔的傀儡。”
“什么人这么阴毒,居然用此法害人!”
这里不知何时被人布下阵法,又有多少人因误入结界而被带入拘梦魔的世界?
此法虽邪,但也极难成。缺少任何一方要素都是空谈。
应风枭慌乱不已,小昳失踪五日了,若是……
他的手心黏腻,嘴唇微颤,“如何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