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六案·宫晏晏案·你娶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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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梳尘拱手道：“还请前辈赐教。”
“治你病的另一种法子，颇为奇特。”鬼医又踱起步来，道，“就不需这些乱七八糟的药了，甚至，恐怕连一份儿药都用不到。”
程梳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什么药都用不到？”
鬼医点点头：“是的。只是这法子的第一步，恐怕是很难做到的。”
他又打量着程梳尘，道：“尤其是像你这样子的年轻人，绝不会舍得的。”
程梳尘不免退后几步，微微蹙眉道：“前辈的意思是……”
鬼医道：“这法子，先要你自废武功。”
程梳尘舒了口气，片刻，又哑然道：“自废武功？”
鬼医看着程梳尘的脸，道：“我知道你当然会很犹豫。不过，你犹豫的恐怕不只是自己。”
程梳尘苦笑道：“前辈就这么会看？”
“望闻问切，我都玩腻了。”鬼医摆摆手，“宫小姐虽入江湖未久，武功之进境，真乃神速。以方才击薛闻纱那剑气来看，她的武功，恐怕已在你之上。你本就不争强好斗，有宫小姐在，你对自己的武功，当然也不会过于在意了。”
程梳尘叹道：“的确。那前辈觉得，我还在犹豫什么？”
“你毕竟练了那么久的功夫，毕竟还是个大侠。”鬼医道，“其一，你觉得你师父的武功，若在你身上断了，甚是可惜。其二，你还没有完成一件事。”
程梳尘道：“什么事？”
鬼医道：“查出刍丝会的会主究竟是谁。”
程梳尘的手攥紧，他面壁思过之前，一直在查的就是这件事！刍丝会比天地门更加诡异隐蔽，其行事完全不可捉摸，更不能用常理揣度。武林中的暗涌、与天地门的明争、替天行道的木牌、施粥的善举，代表的究竟是怎样的意志？
鬼医笑道：“看来我这一套望闻问切，还没到老掉牙的地步。”
程梳尘点了点头，咬牙道：“前辈说的，实在对极了。这件事不做完，我总是如鲠在喉。”
鬼医摊手道：“所以，你现在当然还用不了这法子。不过，我另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这也是我单独留你在此的原因。”
“哦？”程梳尘道，“敢问前辈，是什么事？”
他的话刚说完，瞳孔便收缩，鬼医竟掏出了一块令牌，一块熟悉的令牌！
“替天行道？”程梳尘喃喃道，“还有，刍丝会四大圣使的腰牌？多闻……你，你竟是刍丝会的多闻使？”
他捂着头，头晕晕，他依稀记得，宫晏晏那天把他撞晕后，也有一个人，自称是刍丝会的多闻使……是谁来着？有点儿记不清，可刍丝会怎么可能会有两个多闻使？
鬼医叹道：“你一定早就在奇怪一件事了。”
程梳尘凝视着鬼医：“已过二十多年，前辈若要向南宫家复仇，早便可以，为何非等到如今？”
鬼医道：“这只因他们找到了我。那个人的口才很好，他让我心里的仇恨又开了花。”
程梳尘道：“刍丝会的人？”
鬼医道：“刍丝会在淮扬的势力很大，声望很高，若没有他们暗中推波助澜，我也混不进南宫氏。”
程梳尘道：“他们笼络你，给你多闻使的位置，还帮你向南宫家复仇？他们是想……利用你对付南宫雪经？”
“恐怕是的。”鬼医叹道，“他们对我这老头子警惕得很。平时，只用些寻常的弟子来联络我。我只遥遥见到他们会主一面，只是与他谈了谈心，可已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程梳尘道。
鬼医道：“他不但口才好，他的武功，也在我之上！如今，南宫雪经武功尽失，他的目的，恐怕也达到了。这个人，实在可怕！”
程梳尘漂亮的脸蛋上面色凝重，鬼医的确是个很骄傲的人，当一个这样子的人在另一个人面前夸奖别人时，这个别人，一定真的很可怕，可怕极了。
可刍丝会与南宫雪经又有什么关系？那刍丝会主的武功既如此之高，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南宫雪经？南宫世家，又有什么特别的？
鬼医又摇了摇头：“别的，我也不便多说了。毕竟我也的确当了他们的多闻使。不过我既要将自己锁在这里，这腰牌，便再也没有用了。你先收下吧。”
小楼外，宫晏晏却在与南宫铃谈心。
方才，很多人都向南宫雪经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或许只有差点儿失去，才知道如今的可贵。
他们完全没有避着宫晏晏，简直更想让这救命恩人也听一听，宫晏晏听着，听着，也知道了很多她原先绝不会想到的事情。
原来沉墨当年，是南宫氏抓到的一位死囚的遗子。
西湘虽是西门氏的嫡子，却是被赶出来的，他们说他缺心眼。
南宫雪经是不是特别喜欢收留别人？还是，他始终忘不了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夜晚？
南宫铃却已下定一种决心。
她决心要改一改南宫家的规矩，尤其是那折磨死囚的规矩。
机关术，恐怕也不必用来伤人的。
南宫雪经看着南宫铃，那个夜晚之前，他也想破坏掉那些古怪的规矩的，他自己就总是在破坏，他做那风车的时候，特意把自己的脸做得很大。
他的目光转向参天二老，参天二老一会儿看看小楼上的余烬，一会儿看看自己的右腕，他们忽然也闪过一个念头，也想让年轻人放手去做了。
宫晏晏看着南宫铃，微微笑了：“大家都很相信你，南宫家的新掌门。”
“现在还算不得什么掌门啦。”南宫铃垂着头，她既感到期待、又有些害怕，可看着宫晏晏的眸子，她的心似乎不由自主地定了几分。
“咦，对了。”南宫铃仰首看着宫晏晏，“宫大侠，我记得，你出来前，好像说……有什么事，非我不可？我究竟能替你做什么呀？”
“咳咳……”宫晏晏低声道，“我也是偶然想到的。这多亏你在机关术上展现出的天赋和实力。”
“我？我真的很有天赋和实力？”南宫铃眨眨眼道，“难道宫大侠也能用得到机关吗？”
“我只不过想请你做个小机关试试……”宫晏晏凑到南宫铃耳边耳语。
南宫铃怔了怔，道：“这……宫大侠，你说的机关，简直是闻所未闻，这样的摆件，有什么用呀？它真的能派得上用场吗？还可能有益你与程大侠的幸福？我真想不通。”
“你就按我说的做嘛。”宫晏晏拍拍南宫铃的肩膀，竖了个大拇指，“反正要点都是你擅长的。就算没用，我留着珍藏也好。”
“珍藏？”南宫铃雀跃道，“那我一定做得漂亮一点儿！”
“呃……”宫晏晏道，“那倒也不错。不论如何，多谢铃铃，我会好好珍藏的。”
“对了。”她想了想，又提了一嘴，“铃铃，你若闲来有空，不妨多去找枯先生聊聊天。”
“枯先生？”南宫铃点了点头，道，“他知道的可真多。我也最愿意跟他聊天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听他说话，仿佛比听爹爹说话还有意思。”
程梳尘方从小楼出来，很敏感，一眼就看到宫晏晏在偷瞄他，程梳尘头上冷汗直冒，太可疑了，太反常了！大小姐看他从来都讲究一个理直气壮、光明正大，如今先是把他一个人留在小楼，又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好在宫晏晏的表情还是很快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她抱着肩，挑眉看着程梳尘：“南宫门主很快就将机心也给你送来。”
程梳尘冲着他们的方向深深作揖：“多谢。”
宫晏晏已奔过去，冲着程梳尘笑：“现在可好了。”
程梳尘道：“的确好极了。我……我真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瓦筐的龙香柳果、野安的思仙花、长安的返魂草、洛阳的至尊香、南宫世家的机心，竟都找齐了！”
宫晏晏骄傲道：“这多亏了我。”
程梳尘承认：“如果没有你，我就算再找上一百三十七天零十一个时辰，恐怕也不一定找得齐。”
“所以啊。”宫晏晏道，“你别什么事都想自己扛。不过，现在可好了，我们该赶快出发。”
“赶快出发？”程梳尘忍不住道，“你的意思难道是……”
宫晏晏用手指撩开他的发丝，放在手上缠来缠去，耳语道：“赶快跟我回万剑山庄。少庄主早扬言在先，要娶你进门。”
尽管早就注意到西湘那双八卦的眼睛一直贼溜溜地绕着他转，此刻程梳尘的脸还是完全控制不住地熟透了。
宫晏晏道：“你还有什么理由？”
“没有。”程梳尘低声道，“你娶我吧。”
宫晏晏倒稍有些惊讶，程梳尘竟能这样干脆地说出这几个字，她笑了：“那太好了。咱们虽然未真的到江南，可一直在向南走，恐怕离万剑山庄也不远了。等回头，我找来最好的大夫给你熬药……咦？你，你怎么哭啦？”
“我？不知道。”程梳尘想了想，想不明白，却有一个词挤进了脑子里，“喜极……而泣吧。”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第六案·宫晏晏案·你娶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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