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豪门世界里的假少爷（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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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病房里被阳光照亮了些许，隐隐的光晕映在青年的脸上，使得那长睫轻轻颤了颤。
季岑俯在床边，紧紧盯着青年颤动的睫毛。
直到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眸在阳光下显露出来。
季照临和季温言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一大群医生，驻足着往里面张望。
为首的老医生扶了扶眼镜，盯着手里的资料稀奇地看了半晌。
"要不说季家家世显赫呢，这么难找的心脏都能找到…"身后的一个实习医生小声跟自己的老师说道。
老医生伸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严肃道："不许乱说话。"
实习医生捂着脑袋委委屈屈地应下。
季鹤眠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大群人乌乌泱泱地站在自己面前，他没太能反应过来，手就已经被站在一旁观望许久的季岑给牵住。
他凑近，轻声道："哥，马上就能好起来了。"
不等青年开口说话，季岑就挥挥手，示意身后的医生们上来给季鹤眠的身体做检查。
季鹤眠有些发懵，看着季照临和季温言在一旁没什么表示的样子，心里更加觉得奇怪。
他喊了喊空间里的001："小一，什么叫马上就能好起来了？"
小白球跳出来，看了看外面的状况，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忘记和你说啦！他们给你找到合适的心脏了。"
微微睁大了眼睛，季鹤眠道："不是说找不到吗？"
001："合法的是找不到啊。"
"他们找到的是非法的。"
季鹤眠愣住了，他抬了抬手指，想打断那些医生的检查，但是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根本做不了什么很大的动作去。
他不可避免地有些生气，趁他说不出来话也拒绝不了就随随便便把人家的心脏掏出来给他用？
一个个看起来多精明怎么一到这件事上就开始犯蠢。
医生们检查得很细致也很快，老医生看着仪器上显示的结果，露出满意的神色："少爷的各项指标都达到了手术的标准，但是身体状况很差，如果确定要进行手术的话…"
"能多快就多快。"季岑的声音斩钉截铁，他握着季鹤眠的手紧了紧，却故意不去看青年的眼睛。
季鹤眠气急："小一，商城里还有什么强化身体的药剂吗，我要用。"
001不敢耽搁，连忙把那些有用的没用的东西一股脑地都给他用上。
季鹤眠张了张口，喉咙干涩，终于挤出沙哑的声音："等等…"
声音很微弱，但是在病房里听起来很清晰。
季岑听到了，他闭了闭眼，逼自己不去听，继续吩咐着手术时间。
"季岑。"
季鹤眠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脏又开始一抽一抽地发痛。
青年的脸色发白，一字一顿地发问："你告诉我，心脏是怎么来的？"
季岑不说话，连带着那些医生也都分分住了口，病房里瞬间陷入寂静。
见没人回答他的话，季鹤眠又把目光移到旁边站着的季照临和季温言两人身上。
无一例外，两人都逃一般的躲开了目光，闷着声一言不发。
季鹤眠几乎要被气笑了，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一旁的仪器发出尖锐刺耳的报警声。
季岑脸色一变，俯身按住青年，给他顺气，语气近乎哀求："哥…"
不知是因为虚弱还是愤怒，青年的声有些发颤："…用别人的命换我的命，还不告诉我？"
季岑连忙道："这颗心脏的来源很干净，那个人生了重病，自愿把心脏捐献出来，也得到了该有的报酬…"
说着说着，看着季鹤眠的眼睛，他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
长久的安静过后，季鹤眠轻轻开口："你说谎。"
医生们早已出了病房，把空间留给了四人。
季鹤眠在病床上靠着，另外的三个人几乎是排排站在他面前，一个个都低着头不做声。
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季鹤眠轻声道："手术我不会做的。"
"哥！"季温言抬头，眼底发红，"你不能这样…"
"你不能这么霸道…"
霸道地说自己没事，霸道地让他们都不要担心他，霸道地放弃活下去的机会霸道地扔下他们不管。
季温言的声音哽咽，握紧拳头看着床上的青年。
季鹤眠只是看着他，温润的眼眸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病房里的氛围沉闷得过分，半晌，青年抬了抬手，让他们过来。
季温言半跪在床边，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他握紧雪白的床单，喉咙里哽咽得说不出来话。
望着他发红的眼睛，季鹤眠捧住他的脸，轻轻抹去他的眼泪。
季温言之前羡慕过青年这样对待季岑，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事，可现在他一点也笑不出来。
眼泪好像流不完一样一直往下滴。
……
季鹤眠很快又被转到了重症监护室，进行保守治疗。
病情恶化得很快，有时候晚上心脏会痛得连觉都睡不了，只能坐起来靠着休息，饭吃的也很少，整个人迅速地瘦了一大圈。
三个人每天轮流照顾他，青年醒着的时候他们还能强撑着笑容，但一等青年睡下，又总会忍不住在病房外面失声痛哭。
白水清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带过来的。
他还是穿着自己那件洗得发白的红格子衫，透过病房的玻璃往里面看，怔怔的说不出话。
他本来已经做好死去的准备了。
结果突然被告知自己不用被换掉心脏，还可以得到许诺好的补偿和资助。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大脑发懵，几乎要呼吸不过来，整个人仿佛做梦一样。
紧接着他就被询问，想不想见一下那个需要他心脏的青年。
玻璃应出他怔愣的眼神，再来之前他就被告知过，拒绝他的心脏的人身体很不好，可能根本活不了多久。
病床上的青年几乎瘦得脱形，合着眼睛，如果不是旁边的仪器还显示着他有生命体征，恐怕根本看不出来他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也许是有太多话想说说不出来吧，那几个姓季的人在车上跟他说了很多很多话，都是有关于这个青年的，等到了实际看到他的样子的时候，白水清突然觉得，青年给他的感觉很熟悉。
他想起了他的奶奶。
他不记得自己曾经握住奶奶枯瘦的手哭了多少次，流了多少眼泪，就像自己身旁那几人现在那样。
但她总是微微笑着，摸摸他的脑袋，说："清崽，没事。"
"等奶奶好了，带你回家。"
一切相像又不一样，他的奶奶如今有机会活下去了，但那个把机会给他的青年好像很快就要离开这个世界。
"哥哥每天能醒过来的时间很少。"季岑也看着里面，声音发哑，透出一股巨大的疲惫。
"见到了就走吧。"季岑像失了力一般俯在玻璃上，微长的头发散下来，白水清看不清他的脸。
在目光又一次投向病房里沉睡着的青年的时候，他抿了抿唇，深深的鞠了一躬。
起身后，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看自己身边几个沉默而憔悴的人，白水清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医院。
……
轮到季温言照顾了。
今天青年的精神似乎格外好，季温言进来的时候，青年正靠在床上，眼神清亮地望着窗外。
被他的脚步声惊动，季鹤眠转过头，看清来人后朝着他笑了笑。
季温言不愿意去想，病骨沉疴的人突然容光焕发意味着什么，只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哥，今天感觉好一点了吗？"季温言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快一点，走过去，小心地调整了病床的角度。
"今天回暖了，外面的天气好了很多。"他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稳住呼吸，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一如先前的那样给青年暖着手。
季鹤眠的目光在他的脸上转了转，仿佛在一一描摹着他的眉眼，随后弯了弯眉眼，温声道："小言，我想回家。"
季温言怔愣地看着他的眼睛，看着青年瘦削的脸颊，看着那双快要失去颜色的眼睛绽出的光，喉咙发紧。
"…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响起，"我们回家。"
他没有带青年回季宅，而是带着他去了另一处房子——那是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和青年一起生活的小家。
空旷的房屋终于在最后的时刻等到了它的主人。
房子布置得很温馨，小小的院子种满了花，还留了一小处空地，留给他们以后的小狗。
季鹤眠倚在季温言的怀里，看到不熟悉的景象，也没有很惊异，他一点一点地看着这间房子，对一旁沉默着的，已经快要成长为成熟男人的季温言露出一个笑容。
"我很喜欢这里。"
季温言的眼角发红，早已说不出来话。
微顿，青年看着那处给小狗留的空地旁的一座小秋千，他抬手指了指："我们去那里，可以吗？"
季温言不住地点头，他抱来柔软的靠垫和毯子，紧紧裹住青年，生怕冷风吹进来，又把青年紧紧拢在怀里。
阳光很暖和，照得季鹤眠有点发困，他努力睁开眼睛，看了看旁边："我们的小狗呢？"
季温言紧紧搂着他，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攥得紧紧的，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小狗躲到房子里面去了，房间很大，它会迷路，要好久才能找到出来的路。"
"哥哥等等它好不好？等它找到路了，就和我们一起好好地在这间房子里过日子。"
"要这么久啊…"季鹤眠的声音已经很轻了，几乎微弱得要听不见，"那我如果等不到它，那怎么办？"
季温言抬了抬眼睛，不让泪水划出眼眶，他死死的咬住下唇，努力抑制住要溢出喉咙的哽咽。
"那我们让它快点出来，它会很乖，也很聪明，一定能找到你。"身边已经没有声音了，季温言自顾自地说着，声音很轻。
"它很乖，可以自己去找你。"眼泪终于滴落，肩头的重量变轻，那只原本搭在毯子上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滑落，垂在身侧。
"所以，等等它，好不好？"
季温言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手臂还环着青年已经失去温度的肩膀。他就那么坐着，一动不动，像是变成了一尊雕塑。
许久，他低下头，把脸埋进季鹤眠柔软的头发里。肩膀开始剧烈地颤抖，压抑的、破碎的呜咽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在安静的庭院里显得格外清晰。
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浸湿了青年的发梢。季温言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仿佛只要抱得足够紧，就能留住最后一点正在消散的温度。
过了很久，季温言终于抬起头，他的脸上满是泪痕，眼睛红肿，但神情却异常平静。
他小心翼翼地将季鹤眠抱起来，走回屋里，在沙发上坐下，让青年以一个舒适的姿势靠在自己怀里。
做完这一切，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药瓶。
他把青年已经渐渐凉下去的手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脑袋上摸了摸。
"哥，"他轻声说，声音沙哑却温柔，"它现在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豪门世界里的假少爷（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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