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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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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产期是在三天后。
陈子文坐在"盖亚"总部的办公室里，手里拿着一份报告，但视线根本无法集中。
腹部传来一阵阵规律的紧绷感——假性宫缩，苏茜说这很正常，是身体在为分娩做准备。
他将手覆在腹部，轻声说："快了，是吗？你也等不及要出来看看这个世界了？"
孩子踢了一脚，力度比以前轻了一些。苏茜说这是因为子宫空间已经太小了，孩子的活动范围受限。
门被敲响。
"进来。"
林墨推门而入，手里提着保温盒。
"给你带了午饭。"他说，"苏茜医生说你最近食欲不好，所以我做了你爱吃的。"
陈子文看着他，喉咙有些哽咽。
这一个月来，林墨几乎每天都会来。送饭，陪产检，帮他按摩肿胀的脚踝。
他们没有再谈那件事，没有谈原谅或者未来。
林墨只是默默地陪着，像是在用行动给出答案。
"谢谢。"陈子文轻声说。
"应该的。"林墨把保温盒放在桌上，看了看他的脸色，"你看起来很累。要不今天早点回家？"
"我想再处理一些......"
话音未落，陈子文忽然倒吸一口冷气，整个人僵住了。
"怎么了？！"林墨立刻冲过来。
"我......我不知道。"陈子文的声音颤抖，"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
他低头看去，椅子上有一小滩水渍。
"破水了。"林墨的脸色瞬间变了，"破水了！我们得马上去医院！"
私人医院的VIP产房里，陈子文躺在产床上，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宫缩来得越来越频繁，每一次都像是有一只巨大的手在挤压他的子宫，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开指三厘米了。"苏茜检查完，温柔地说，"陈博士，还要一段时间，你要坚持住。"
"我知道......"陈子文咬牙，又是一阵宫缩袭来，他抓紧床沿，指节发白。
"呼吸，跟着我呼吸。"林墨握住他的手，"深呼吸，慢慢来。"
陈子文看着林墨，眼中满是痛苦和感激。
"你......你不必留在这里......"他喘着气说，"这不是你的孩子，你不需要......"
"闭嘴。"林墨打断他，声音很重，眼眶却红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专心生孩子。"
又一波宫缩。
这次更强烈，陈子文忍不住叫出声来。
"啊——！"
"很好，陈博士，让它出来，不要憋着。"苏茜鼓励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三个小时。
六个小时。
十个小时。
疼痛像是永无止境的海浪，一波接一波地淹没他。
陈子文几乎要崩溃了。
"我不行了......"他喘着气，眼泪滑落，"我真的......不行了......"
"你可以的。"林墨握紧他的手，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子文，你可以的。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
"我不坚强......"陈子文哭着说，"我一点都不坚强......"
"你坚强。"林墨的声音也在颤抖，"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还能走到现在。你已经很坚强了。"
宫缩再次袭来。
陈子文紧紧握住林墨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里。
"开全了！"苏茜忽然说，"陈博士，准备用力！"
"深呼吸，憋气，用力！"
陈子文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向下用力。
撕裂般的痛感从下身传来，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撕成两半了。
"很好！再来一次！"
又一次用力。
"我看到头了！"苏茜激动地说，"陈博士，再坚持一下，快了！"
陈子文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他只能继续用力，一次又一次。
"出来了！肩膀出来了！"
最后一次用力——
"哇——！"
嘹亮的啼哭声响起。
陈子文整个人瘫在床上，泪如雨下。
"是个男孩！"苏茜抱着那个小小的、皱巴巴的生命，脸上满是笑容，"非常健康的男孩！"
她把孩子放在陈子文胸前。
那一刻，世界都安静了。
陈子文看着那个小小的生命，看着他皱着眉头哭泣的样子，看着他攥紧的小拳头。
"嗨......"他哽咽着说，伸出颤抖的手，轻轻碰了碰孩子的脸颊，"嗨，宝贝。我是......我是爸爸。"
孩子的哭声渐渐平息，睁开眼睛——那双眼睛湿漉漉的，懵懂地看着他。
"你好。"陈子文笑着哭，"欢迎来到这个世界。"
林墨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眼泪无声地滑落。
陈子文躺在病床上，身体还很虚弱，但他坚持要抱着孩子。
小小的婴儿安静地睡在他怀里，呼吸声轻浅而均匀。
"你想好叫什么名字了吗？"林墨坐在床边问。
陈子文看着怀里的孩子，沉默了很久。
"陈屿。"他最终说，"屿，是岛屿的屿。"
"为什么？"
"因为......"陈子文的声音很轻，"我希望他能成为一座岛屿。独立，坚定，不会被风浪轻易摧毁。"
"而且，"他抬起头看着林墨，"岛屿虽然孤独，但也可以成为别人的庇护所。我希望他能温暖，能给别人带来安全感。"
林墨看着他，眼神复杂。
"这是个好名字。"他最终说。
陈子文轻轻吻了吻孩子的额头。
"陈屿。"他轻声说，"你会比爸爸更好的。你会成为一个善良、诚实、不会伤害别人的人。"
病房门被敲响。
陈子文以为是护士，却看到宋澜站在门口。
他穿着低调的深色大衣，手里拿着一个礼盒。
"我可以进来吗？"他问。
陈子文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宋澜走进来，目光落在陈子文怀里的婴儿身上。
那一刻，他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柔软。
"他......很像你。"宋澜轻声说。
"是吗？"陈子文低头看着陈屿，"我觉得他更像他自己。"
宋澜笑了，那是一个真诚的笑容。
"这是给他的。"他把礼盒放在床头柜上，"一个长命锁。宋家的传统。"
"谢谢。"陈子文说，"但是......"
"我知道。"宋澜打断他，"我知道你的条件。我会遵守的。"
他走近一步，看着熟睡的婴儿。
"我能......摸摸他吗？"
陈子文点头。
宋澜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陈屿的小手。婴儿本能地握住了他的手指。
那一刻，宋澜的眼眶红了。
"谢谢你。"他哑着声音说，"谢谢你给了他生命。"
"这是我应该做的。"陈子文轻声说，"他是我的孩子。"
宋澜收回手，深深地看了陈屿一眼，然后转身。
"照顾好自己。"他在门口停下，"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
"等等。"陈子文叫住他。
宋澜回头。
"你可以......偶尔来看他。"陈子文说，"不是作为父亲，而是作为......一个关心他的长辈。"
宋澜愣住了，随即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谢谢。"他说，然后离开了。
陈屿满月那天，他们在家里办了一个小型的庆祝。
只有最亲近的人——苏茜、大卫，还有林墨的几个老战友。
陈子文抱着陈屿站在客厅里，看着大家围着孩子笑闹。
"他很受欢迎。"林墨走过来，递给他一杯温水。
"是啊。"陈子文笑了，"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愿意陪我走到这一步。"陈子文看着他，"我知道这不容易。"
林墨沉默了很久。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他最终说，"明明应该恨你，应该离开。但每次看到你，看到他......"
他看向陈子文怀里的陈屿。
"我就没办法狠下心来。"
"林墨......"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经原谅你了。"林墨打断他，"我不知道我们未来会怎么样。但是......"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陈屿的脸颊。
"但是我想试试。试着和你一起，抚养这两个孩子。试着......重新开始。"
陈子文的眼泪滑落。
"谢谢你。"他哽咽着说，"谢谢你愿意给我们机会。"
这时，陈屿醒了，睁开眼睛看着他们，小嘴巴一撇，像是要哭。
"哎，不哭不哭。"林墨立刻接过孩子，轻轻摇晃，"爸爸在这里呢。"
陈屿安静下来，小手抓住林墨的衣领。
陈子文看着这一幕，心里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
或许，他们真的可以。
可以在这些破碎中，重建一个家。
一个不完美，但充满爱的家。
【一年后】
陈屿一岁了。
他学会了走路，摇摇晃晃地在客厅里追着哥哥跑。
陈子文坐在沙发上，看着两个孩子嬉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在想什么？"林墨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在想......"陈子文靠在他肩上，"我们走了好长的路。"
"是啊。"林墨揽住他的肩，"很长的路。"
"你后悔吗？"陈子文轻声问，"后悔留下来？"
林墨沉默了一会儿。
"有时候会。"他诚实地说，"有时候还是会想起那些事，会觉得愤怒，会觉得受伤。"
"对不起......"
"但更多的时候，"林墨打断他，看向那两个孩子，"我会觉得庆幸。庆幸我没有放弃，庆幸我们还在一起。"
陈子文握住他的手。
"我爱你。"他说，"我会用余生来证明这一点。"
"我知道。"林墨吻了吻他的额头，"我也爱你。即使有时候我不想承认。"
陈屿忽然跌倒了，坐在地上，大眼睛看着他们，嘴巴一撇就要哭。
"哎呀！"陈子文立刻站起来，走过去把他抱起来，"不哭不哭，爸爸在呢。"
陈屿抽噎着，小手抓住陈子文的衣领，把脸埋在他颈窝里。
林墨走过来，摸了摸陈屿的头。
长子也跑过来，仰着小脸说："弟弟不哭，哥哥保护你！"
陈子文看着他们，眼眶湿润。
这个家，是用谎言和背叛换来的。
是用痛苦和眼泪筑成的。
但此刻，在这个温暖的午后，看着林墨和两个孩子，他觉得——
值得。
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代价，都值得。
因为他们还在一起。
因为他学会了爱。
因为他终于明白，有些东西，比完美和控制更重要。
"爸爸。"陈屿忽然开口，声音软糯。
这是他第一次清晰地喊"爸爸"。
陈子文的眼泪滑落。
"嗯，爸爸在。"他哽咽着说，"爸爸永远在。"
窗外，阳光明媚。
"盖亚"总部的灯塔在远处闪烁，那是他曾经的梦想，曾经以为最重要的东西。
但现在，他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
不是权力，不是地位，不是完美的控制。
而是此刻，怀里这个温暖的小生命。
是身边那个愿意给他第二次机会的人。
是这个不完美，但充满爱的家。
"我们会好的。"林墨轻声说，像是在对他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会的。"陈子文点头，握紧他的手，"我们会的。"
陈屿十岁生日那天，陈子文坐在书房里，写着一封信。
一封要在陈屿十八岁生日那天给他的信。
"亲爱的陈屿：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你已经18岁了。你有权利知道所有真相。
你的生物学父亲不是林墨，而是一个叫宋予琛的人。你的出生，源于一个错误的决定，一段不光彩的过往。
我曾经试图把你当成筹码，当成资产，当成权力游戏中的一枚棋子。
但你改变了我。
你让我明白，生命不是用来计算和控制的。爱不是可以被量化的数据。
你让我学会了做一个真正的人。
我不知道你读完这封信后会怎么想。你可能会愤怒，会受伤，会觉得被欺骗。
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但我想让你知道——无论你的出生有多少不堪，无论真相有多残酷——
你是被爱的。
从你在我肚子里第一次踢我，从你睁开眼睛看着这个世界，从你第一次喊'爸爸'——
你都是被深深爱着的。
这份爱，没有任何谎言。
林墨不是你的生物学父亲，但他是你真正的父亲。他给了你一个完整的家，给了你无条件的爱。
而我，作为生育你的那个人，也曾经失败过，犯过无数错误——
但我对你的爱，从未改变。
如果你想去找宋予琛，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我会支持你。
如果你恨我，不想原谅我，我也理解。
但请记住——你不需要为我们的错误负责。你不需要成为任何人的证明。
你只需要做你自己。
做一个善良的、诚实的、会爱人的陈屿。
这就够了。
永远爱你的，
爸爸
陈子文"
写完最后一个字，陈子文将信装进信封，锁进保险柜最深处。
窗外传来孩子们的笑声。
他站起身，走向那些声音。
走向他的家。
走向那些不完美，但真实的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