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磊兰]南柯一梦》粗饭淡茶

1、第 1 章

　　自闲山庄还是那副模样，白天黑夜都阴森的厉害，破败的房屋，阴森的气氛，时而窜出来的妖邪似乎并未比平时少些。
　　只是现如今再到这里来，兰生已非从前的兰生，而那些妖邪于他来说，也已经不算什么了。轻松除掉飘荡的幽魂，方兰生一步一步走到后院去。长长的台阶似乎永远也到不了头，他走得很慢，这条路他曾经走过一次，可惜那时候他被叶沉香的魅术所迷，脑中一片空白。
　　而这一次，于兰生来说，或许才是真正的第一次这样慢悠悠的逛遍了自闲山庄。
　　正厅、后院、厢房……每一处他都记得，亦记得叶沉香的笑，贺文君的眼泪，贺凛的死……每个夜晚都在他的记忆里回荡。女子猩红色的嫁衣和后来叶家满门的血混在一起，搅得他不得安宁。
　　手中提着的百胜刀嗡嗡地铮鸣，兰生把刀握得紧了些，低声说：“莫要着急，我们马上就到了。”
　　行至叶沉香香消玉殒的地方，兰生才终于停了下来。地上那一滩干涸的血迹还未消除，渗在泥土里，显出略微深沉的红褐色。
　　男子少了几分年少时的跳脱，只是坐在地上，静静的闭了闭眼，百胜刀在他怀里发出焦躁的声响，和着青玉司南佩的轻微颤动，在沉寂的空地上，格外响亮。
　　兰生将青玉司南佩解下来，放到百胜刀旁边，低声说道：“她阳寿已尽，却牵挂于你，三魂七魄俱留在玉佩之中不肯离去，我无计可施，倒不如来这一切初始的地方，让你们自己来决定。
　　说罢，兰生站起来，坐在一旁，轻轻闭上眼。空气里还有淡淡的血腥味道，天气昏暗，但是约莫着时间，也还不过是晌午，兰生半靠在树上，轻轻闭上眼睛。
　　这里阴风阵阵，遥遥地还能听见百胜刀一声响似一声的铮鸣，可是他却很快睡着了。
　　梦里站着的和自己相同容颜的人，大概就是晋磊。一身黑衣，煞气腾腾的表情，眼里尽是阴枭，白白让他这张俊秀的脸扭曲了模样，真是暴殄天物。
　　兰生撇撇嘴，不满地叹了口气。
　　梦里，他们站着自闲山庄郊外的草屋旁，天色尚好，贺文君的墓碑被晋磊仔仔细细擦干净，腰间悬着的玉佩发出点点清亮的光芒。
　　“她放不下你。”兰生轻轻叹了口气。
　　“嗯。”晋磊应了一声，冷冷瞥他一眼，显是在怪他多管闲事。
　　兰生心里不平，冷哼了一声，找了旁边的地方坐下，也不再说话。他是晋磊的转世，也或许更是他的替身。孙小姐在世时，虽然对他爱护有加，但眼里却总是少了些什么。
　　过去他年少不懂事，现在却是明白的，孙小姐定然也明白，自己不是她最初以为的那个人。到最后，夫妻二人相敬如冰，孙小姐郁郁而终，终究是未能了却一世心愿。他在家中念了三日的佛经超度，魂魄却依旧滞留在玉中不肯散去。
　　百胜刀里残留着晋磊的意念，他便把两人放到一处，或可以解贺文君的心结，就如同当年她开解叶沉香那般。
　　晋磊靠在坟边儿上，额前一缕碎发遮住了眼睛，兰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的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笑容。
　　梦中突地扬起歌声，贺文君的精魂如同斑驳的萤火虫从玉中泄出来，然后慢慢形成一个发光的轮廓。
　　那是个美丽的女子，恬静幽美，如同空谷百合，静静生长在峭壁之上。
　　“师兄……”女子伸出手，轻轻去碰晋磊的脸颊。
　　晋磊并不说话，只抬头看她，那副深情的模样烁伤了兰生的眼睛。
　　“师妹，你又何苦。”
　　“我感到你的执念存在刀里，放心不下，兰生懂我心意，将我们带到这里来。
　　“不只是执念，还有一缕命魂。”晋磊苦笑着摇头，“前生的羁绊把我们都留在这里了，师妹，又是我害了你。”
　　“无妨，我听说叶姑娘也已经投胎去了，师兄，你又何必执念于此。”晋磊怔了片刻，随后轻笑起来，“师妹，我生前杀戮太深，复仇的执念太深，现如今已经成了魔障，困在这刀里，非我不愿放弃，只是无法放弃。”
　　贺文君听罢，面色一白，泫然欲泣。
　　兰生不忍，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贺文君的肩膀，“有道是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文君何必这般，晋磊执念过深，已经和百胜刀融为一体，如要解脱，毁刀便可。可虽说只是虚无，文君可狠得下心来。”
　　晋磊笑了起来，“文君绝做不出。”
　　贺文君眉头轻蹙，一时之间，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晋磊的我前生，他的事交给我去做如何？你魂魄停留阳间过久，再耽搁，恐无法入轮回。”兰生温声安慰。
　　贺文君无奈，只得低头轻点头。
　　一遍又一遍的念着超度的经文，不知过了多久，兰生终于撕开了一个缺口。
　　黄裳女子于轮回之前，回眸看着仍靠在墓碑前微笑的晋磊，以及体力不支的方兰生，眼波盈盈有泪，“你们……多保重……”
　　轮回之道关闭，兰生猝不及防，扑倒在地上，“哎呦”一声，摔得厉害。
　　“笨蛋晋磊，连累我还要跑到自闲山庄来，这里又阴又潮，真真难受的紧。”兰生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显然是累的狠了。
　　周围的景象渐渐崩塌，晋磊从地上站起来，嘴角挂着一抹阴沉而得意的笑容，“自然要来这里，自闲山庄阴气极盛，你身上的阳气也因此被侵蚀，正巧可趁了这机会，去夺你的身体。你以前提及那欧阳少恭所谓的渡魂之术，听起来倒是不错。待我得了你的身体，想办法习得渡魂之术，也算是另一种长生不老吧。”
　　兰生吓得脸色发白，啊啊叫起来，“你别过来，晋磊你个疯子，你要做什么。”
　　晋磊阴笑着攥紧了他的手臂，那力道惊人地很，让他疼得怪叫起来，“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我还没见到小襄铃，还没和老爹告别，我不要死在这里啊。”
　　男子吓得闭上了眼，随后便感到一股阴气扑面而来，他几乎可以感受到晋磊的气息，吓得他一动也不敢动。
　　“笨蛋，我骗你的。”男子调笑的声音袭来，随后他便感到嘴唇微微发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覆了上来。
　　天旋地转，兰生霍的睁开眼，女鬼苍白的脸近在眼前，男子发出“啊~~”的一声尖叫，手中结了法印，将女鬼打散，随后才发现青玉司南佩已经碎掉了。
　　他拿起百胜刀，刀刃铮铮作响，晋磊调笑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男子如同年少时那般头疼的抓了抓头，“哎哎，晋磊，你这个家伙，实在太恶劣了。”他脸色涨红的厉害，看着那把刀，扔也不是，打也不是，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收进怀里。
　　“啊啊，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哼，去天墉城！我要让木头脸的师兄把你变成我的刀灵，然后好好揍你一顿。”男子被气得哇哇乱叫，愤愤地往山庄的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