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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四一章 真实 ...

  •   现在,我和沈若炎漫无目的的在医院大厅晃来晃去,不要怀疑,就是晃来晃去!

      “你不知道自己什么病就乱吃安定?”此刻,沈若炎正在底楼窗口栏张望。

      我撅着嘴巴跟在他身后无辜的说:“谁说生病的人才能吃安定?”

      听到我的辩解,沈若炎马上转过身瞪着我,“谁给你的安定?处方药必须由医生签名才可以拿。”

      “不记得了...拜托,医生的字都和草书一样,鬼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摩挲着下巴回忆,“后来都是拜托萧大哥给我拿药的。”不得不说一句:开后门,真的很方便啊...

      “萧大哥...”沈若炎眯着眼睛重复了一遍,然后抓着我的手说:“走吧。”

      “去,去哪?”不会真拉我去神经病院吧?

      “先去吃饭,下午去超市。”

      咦?“不用去看医生了?”

      沈若炎没有说话,也看不见他的表情。我思索着该不是说了什么话刺激到他了吧?车子很快滑入车道,熟悉的一幕幕从眼前划过。逗留过的服饰店,吃过的韩国烧烤,打过架的小黑巷,还有第一次相遇的清扬...

      我至今没有想明白,关于过去我后不后悔。如果没有遇见沈若炎,或许杨珩不会死,大哥不会和我断绝关系,而「晏清」也不会粉身碎骨。但是如果没有他,就没有轰轰烈烈的坚决,就没有肆意张扬的青春,就没有爱到死心塌地然后浴火重生的「晏清」!

      回来A市的几天,我经常处于一种恍惚和茫然的生活状态。不知道做什么,不知道想什么,不知道未来是什么,只是单纯的呼吸。我的世界一片空白,除了身边这个男人。

      我还记得当初纹身的时候,他问我「是不是在你身上刻下了名字,就代表你属于我」,我微笑着回答是。所以呢?所以就算用碎玻璃划破那个纹身,就算用刀割破动脉,我依旧是他的「专属物」?离开他近一千个日夜,我无数次的反复沉沦,一次次把自己逼到绝境后,一次次无力的发现我割不断他在我身上刻下的痕迹。

      最后,我受够了对自己残忍,我承认我就是下贱,我忘不掉那个让我粉身碎骨的男人!

      两年后,他出现在萧柒的酒吧门口拦住下班的我,微笑着说:「晏清,我来接你了。」而我,根本抗拒不了...我熟悉他身上淡淡薰衣草味道,熟悉他似笑非笑时勾起的唇角,熟悉他拥着我轻声唤我小清儿...

      见到他的那一刻,当初的压抑、绝望和空洞全部被填平,心里、眼里满满都是沈若炎。可是,如我所说的...我还爱他,我还想和他在一起,但是这和未来没有关系。如果说,我违背承诺要吞一万根银针,那么当初我也曾狠心的在自己左腕划下难以磨灭的伤痕。

      “沈若炎,你喜欢的女子是什么样子?”车窗外阳光明媚,我看到陌路的人面带微笑,突然想起四年前我第一次坐在公交车上去凌域报到。那个时候是炎热的九月,我坐在公交车上昏昏欲睡,车里开着冷气依然觉得炙热难耐,车子经过某个地方,和某些人在那一秒相遇,然后重归陌路,那群人也是面带微笑。

      “温暖的。”

      “温暖的...”我喃喃的重复了一次,然后微笑着对他说:“四年前你也是这样形容的。”

      沈若炎没在说话,微敛的眉眼那么柔和,似乎能溢出温柔。我的心突然抽紧,转头看窗外。

      “晏清,你想通了么?”

      “想通什么?”我头也不转就反问。

      “晏清,你说过你是一言九鼎的人,是么?”

      “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沈若炎突然方向盘一个大转弯,在黄灯跳转的时候把车驶入高架,轻声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瞥了他一眼,没有异议的点了下头。垂下视线看着肚子,轻叹...

      或许是外头天气太好了,或许是我们之间的气氛太好,我一直没有开口打破,于是把视线全部放在窗外的风景上。车子开的很快,那些建筑物一下子就从眼前划过,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可是看着看着,我翘起的唇再也没有力气去维持了。

      “为什么要来这?”就算我只来过两次,可是印象实在深刻。

      “你都两年没去见她了,难得来A市,当真打算把她遗忘在一望无际的黑暗里麽?”沈若炎看了我一眼继续说:“舍得了?”

      我眨了眨眼没在说话。曾说过要把那些苍白和绝望都埋葬在她出生地方的那棵树下,把那个骄傲、明媚的女子装在心里,可是这么久以来我一次都没来看过她。

      杨珩,我心里最隐秘而溃烂着的伤口。只要想到她,就会想起那个穿着大红色小礼服、苍白着脸站在葡萄树下的少女...然后心就生疼生疼,然后再也无法控制就突然崩溃。

      “每年我都会来这看她,当然,也会想着在这和你偶遇。”

      我冷笑一声:“总裁,能不能不要这么矫情?”沈若炎有什么样的手段我知道,若他有心挖我出来,又怎么能容我躲在萧家两年?是啊,他大概不记得了。就四天前他还站在我面前说:「晏清,萧家我还不放在眼里。」他的口气淡然,没有丝毫的勉强,理所当然的态度就仿佛在告诉我他要喝水一样。

      “每年的四月,我都在这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停停走走。晏清,我以为你纵然厌我、恨我、不想见我,也不会忘记来这看看她的。”沈若炎好像没有听到我的话,只是轻声说:“我只想让你心甘情愿的出现在我面前。”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今天我出现在这里貌似是总裁你的功劳吧?”我讥笑的把「功劳」两个字放重了音量。

      “对于待人接物,我自诩一向耐心,但是晏清,这其中并不包括你。”

      “哈哈...”我突然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快飙出来了,“总裁,真感谢你劳心劳肺的「等」我「心甘情愿」的出现在你面前。”

      “晏清,不要偏激,我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

      我承认我奴性,听他这么说,马上收敛了放肆,讨好的说:“哪敢哪敢。”

      沈若炎却连看一眼的心情都欠奉,“不要惹怒我,你知道后果。”

      “也请不要惹怒我,因为你也知道后果。”我盯着沈若炎,放肆的微笑。

      车终于下了高架,转而滑入一旁的车道之后打了个右转开往乡间小道。

      终于,他似乎耐心用尽,转过头看我:“如果我不介意后果,你是不是也敢不介意?”

      “看车!!!大爷你...你在开车啊——”我缩在副驾驶座上惊恐的尖叫,指着前面小路上来来往往密集的车辆。

      “不要一惊一乍的,”沈若炎单手开车,一手伸过来揉了揉我的脑袋微笑着说,“在车上蹦蹦跳跳容易出车祸。”

      我抖着唇不敢置信的看他,你大爷的!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在当事人面前颠倒是非、黑白不分?“不看车才会出车祸吧?”

      沈若炎轻声哼了一声,但却没有开口接话,伸回手继续开车。

      鉴于这丫有车毁人亡的想法,我干脆闭上嘴巴。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终于看到熟悉的蓝白相间的小栋洋房,还有那条东西向的小河。两年过去了,这里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现在是四月,油菜花盛开的季节,从远处飘来的一阵阵花香,陪伴着微凉的清风,这样的午后似乎连心情都会变好。

      下了车后,我和沈若炎一前一后随意的步行在小道上。旁边的香樟树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河岸旁似乎新栽种了几棵水杉。四月天,枝头泛起了一点嫩绿。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联想到凌域小亭子的河岸边上曾经被一个女孩插着一根柳树枝。

      “清明的时候我会在这里坐一天,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不愿见我。”沈若炎在一棵树下停步,眸光温柔的看着树的一侧。我环顾了一圈,有些不敢确定他停下的这个地方是不是当初我埋葬木盒的地方。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纯粹是要我来看她么?”

      “你没有想过来这看她么?”

      我一下子住了嘴。怎么没想看她呢?心痛的时候,绝望的时候,一次次处于边缘的时候,我就会想起那个明媚的女子。想她微笑着说「晏清,你应该多笑笑」,最后停留在她苍白着脸哭泣的那一幕,然后心就更疼,眼泪掉的更凶。

      这近一千个日夜里,这样的反复折磨自己的神经,像是瘾君子一样对于痛觉有一种麻痹的快感。

      “晏清,那天我就一直跟在你身后。”他轻声说,毫不在意价值不菲的休闲裤,就坐在了路旁的石头上。“你不顾一切的去斑斓,然后失魂落魄的回到凌域,然后打破了小天使。你哭着在这条河里摸索宝石,不顾河底的碎石划破脚底,然后把手链和她的日记本埋在了一起,埋在这棵树下。”

      那是接到杨珩死讯的第二天,沈若炎把斑斓的钥匙给了我。我那个时候压抑的像要爆炸,疼的没有办法思考。我知道我那么冲动,一定伤了沈若炎。他从市北公园跟着我到了这里,然后温柔的说「这样也好,如果只是她的日记本,想必会很孤单」。然后纵容我,埋葬了他曾亲手为我戴上的紫水晶手链。

      沈若炎云淡风轻的说,面朝着那条小河,像个孩子一样晃着双腿。我站在他的身后,只觉悲伤。

      “晏清,你理所当然的接受别人的好,然后理所当然的否认别人的好。这样做,究竟是有多好玩?”

      “总裁...”

      “恩,我知道。”沈若炎很快打断我,背对着我说:“我知道,是我允诺你可以肆无忌惮、无法无天的,当然我也从来没有后悔。但是晏清,我说过我不是圣人,我也会难过、也会嫉妒、也会受伤,我不是无坚不摧的。我允许你偶尔的逃避和软弱,允许你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允许你把我的水晶链埋在地底,可我给你时间是为了让你躲我么?”

      “沈若炎,这一切你都可以怪罪我,但是这不是我造成的。”我站在他背后对他说:“我不想软弱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你在身边,不想绝望的时候恨自己因你的放纵而懦弱不堪。我试着去坚强,去信任,去等待,但是你看,我们变成这样。”

      是啊,结局是这样的。我微笑:“沈若炎,你什么都可以怪罪我,但是,这不是我一个人造成的。”

      如果你没有强硬的打破我的心墙,我就不会软弱到连自己都守不住,就不会在那样难堪的境况下割腕重生,就不会在那样的日夜里被疯子一样绑在床上动弹不得...杨珩不会死,白敏不会走,「晏清」不会粉身碎骨!

      “你知道,我爱你,伤你不是本意。但是你说的对,只是爱,并不能决定未来。”这些我都知道,我只是要...在说一次给你听,告诉你也告诉自己:我们之间,没有未来。

      “晏清,你爱我么?”彼此沉默了很久,最终是他打破沉默。

      “我爱你。”我从来不否认,从过去到现在甚至未来,我都是爱的。我就是这样,撞了南墙也绝不回头,如果注定是错的,我甘心错一辈子。

      “怎么爱呢?”他说。

      我沉默。爱情是什么?怎么做才算爱情?这样的课题太深奥、太抽象,我只知道我爱沈若炎,没有证据、没有理论。我舔了舔唇说:“我不知道,或者要我打个比方?我愿意为你去死。”

      当然,我也“死”过了。

      沈若炎突然站起来,然后走到我面前。双手轻轻捧着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想我,念我,视我为唯一,真的愿意为我去死?”

      我轻轻点头,“我想你,念你,视你为唯一,并且愿意为你去死。”

      “这就是爱麽?”沈若炎继续说:“这是你爱我么?”

      于是我说:“如果这样理解你认同的话,那么这就是我的爱。”

      “那么,我想你,念你,视你为唯一,并且也愿意为你去死,这是什么呢?”说完,他低下头轻轻吻了我的额头,然后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在我面前发动车子,转瞬离去。

      我浑身僵硬,甚至不敢相信我所闻所见。沈若炎眸光静寂,深沉又无奈,最后像珍珠一样的眼泪滑落下来。那一瞬间,我似乎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沈若炎,你哭了么?那,是眼泪么?还是,你曾被我埋葬在这的真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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