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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三八章 割腕 ...

  •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那就太小看何尹容了。

      照片在学校网曝光之后,学校方面还没有什么动作。我就干脆把作业扔到一边,似乎有一种听天由命的感觉。其实这么说也不错,因为我不知道何尹容接下来要做什么。出事三天来,我一直拿着手机,快捷键2是沈若炎的号码,但是我犹豫了三天也没有打出去。

      那天下午,我怀里抱着笑笑在看动物世界,电视里残忍的鳄鱼妈妈笨拙的咬住刚刚出壳的小鳄鱼,温柔的带他们去湖泊。看到鳄鱼,笑笑怕的躲在我怀里,又忍不住偷偷的瞄电视。嘴巴里含糊不清的叫着舅舅、舅舅...

      门口悉悉索索的传来钥匙的声响,然后门被打开了。妈一脸苍白的站在那,神情慌乱不堪,头发散乱,红着双眼。看到我之后立刻朝我走来,猛的甩了一个耳光,“孽子...”我的心咯噔一下掉入谷底,

      笑笑一下子就懵了,随后揪了楸我的衬衫,“外婆...”

      妈一把扯住怀里的笑笑,也不管有没有弄疼她,大声说:“笑笑先回屋子,外婆有事和舅舅说。”然后一把把他推进卧室,砰的一声关上门,顿时卧室里传来笑笑声嘶力竭的大哭声。

      “妈...”我手足无措的喃喃交换。

      “晏清,你还要不要脸?!”她听到我的声音更显得疯狂,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扔到地上,“你看看,看看...啊,妈妈从小到大教你的都是这些么?!”

      这一幕...到底要上演多少次?我麻木的看着地上那些照片。里面全部是我和沈若炎,这次不止是停车场的拥吻照片,甚至还有我们上床的床照!我一下子头脑空白,不敢置信的蹲下去拿起照片。真的是,我们的床照,照片上沈若炎依然被打了马赛克。

      我颤抖着手再次确认,那真得是我们...我和他只发生过一次关系,今年年初五,只有那一次!况且,那是个突发情况,又是在紫桑的别墅,何尹容从哪里拿的这些照片?难道说紫桑的别墅里被安装了摄像头?就在我们的卧室?我觉得浑身寒冷,冷的都能听见自己骨头作响的声音。

      “晏清...”

      我艰难的抬起头,妈妈一脸苍白的站在那,看起来那么脆弱那么脆弱...一瞬间,我眼泪就留下来了,“妈...”

      “这不是真得对不对?我的小清那么乖巧,怎么可能是你?”她恶狠狠的瞪着我手里的照片,突然冲过来一把抢走,然后疯狂的撕扯,“这是谁?是谁?!这么恶心的人,怎么会是我的儿子?不是...不是...呜...”她就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的心就像那些照片被撕碎,撕心裂肺的疼却瞧不见伤口,我跪着像她伸手,“妈...”她像看到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一把拍掉我的手。我紧紧握着手,指甲陷进掌心都没有感觉到刺痛,低着头静静的听她的哭泣。

      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下午,她哭着哭着就毫无预警的倒下了,那个瞬间我似乎都能感觉血液逆流。哆嗦的爬过去抱住妈,她那么娇小倒在我的怀里,呼吸清浅,神态疲惫。我听到笑笑隔着卧室门的哭喊声,听到世界崩塌的声音。

      救护车来的很快,妈被医护人员抬上了车。我匆匆忙忙的拿了钱和身份证之类的,抱着笑笑跟着坐上了急救车。

      妈被送去了急救室,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和拍片,最后脑科的医生指着X光和我说:“你妈的脑袋里面有个瘤,你先不用悲观,脑瘤也有分良性和恶性的。”

      我颤抖着唇问:“什么时候可以知道是良性还是恶性?”

      医生翻了翻资料然后说:“这个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当然为了安全起见最好还是先做个切片检查。”

      “良...良性是不是就不会死了?”我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拜托,我还是个大学在校生,虽然念的生物系,但是对人这种生物会患的病一点儿概念都没有。

      “良性脑瘤虽然生长缓慢,但是如果因为生长而挤压大脑的正常脑组织也会促使病人死亡的。”医生大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年轻人,我说了不要这么悲观。你先和护士出去办理住院手续吧,我们需要点时间观察病情。”

      我勉强点了点头抱着笑笑出了门。

      妈的病房在四楼,到了房间我把笑笑放下然后轻声开门。这是普通的四人间,但是因为一切办妥后时间挺晚了,为了不影响其他病人,院方就暂时把妈安置在空病房。

      也亏了这是空置的病房,折腾这么久笑笑早就困的眨巴眼睛了,只是瞧着气氛不对愣是没有说想睡。揉了揉他的脑袋,亲了一个之后把他放在空床上,“笑笑乖,觉觉了,恩?”

      小家伙爱困的点了点头,叫了声舅舅,然后闭眼睡觉。

      安顿好了笑笑,我就找了个凳子搬到妈的病床前。她还在睡,打着点滴,苍白着脸。我想起她哭着说「我的小清这么乖巧,这么可能是你」,眼泪就掉了下来。

      可是那个「恶心」的人就是你乖巧的小清呢,这真可笑。“对不起,妈...”尽管你听不见,但是我还是很抱歉。

      “小清...?”

      “恩?”我抚着她的手,抬头一看,她醒了。“妈,你醒了。我,我去...去叫医生。”我慌乱的起身就要走,却不想被她拉住了手。

      “在这别走,陪陪妈。”

      我沉默了会儿,最后还是坐了下来,轻声说:“好。”

      “小清,我们搬家吧。”

      妈眼一眨也不眨的看着我,像是希望我点头一样。我嘴里泛起一阵苦涩,“妈...”

      “小清,离开他,和妈一起搬家吧?”她殷殷看着我,“我们去江南,苏杭,哪里都可以。你不是喜欢浙江么?我们搬去哪里好不好?”

      心一阵阵的抽疼,水汽模糊了眼睛,努力吸了口气放缓声音:“妈,我们先不说这,你的病情还需要观察...”

      “晏清!”她突然打断我,猛然扫开我的手坐起来,“马上和那个男孩分开!”

      “妈,拜托你不要激动,医生说你需要静养。”

      “那就和我搬家,我们去苏州,不然去杭州也可以。”

      我沉默不开口,到现在我自己都不清楚我究竟在执着些什么。何尹容也好,妈也罢,他们都要我离开,甚至我自己都找不到理由留下,却依然不肯妥协。

      “小清...算妈求你好不好?和妈离开这里吧...”

      她红了眼眶,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掉在被子上然后消失不见。她抬着头,哀哀的看着我。我不由悲从中来,哽咽着说:“妈,给我时间考虑好不好?你饿不饿?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吧。”也不等她回话,我飞快的转身就跑。

      独自游荡在街头,心又空又冷,晚间风吹过就像是利刃能割开心一样。走了不远进了24小时的便利店,买了一盒速食盒饭。回去的时候看到小巷子里的水果店还在营业中,于是拐进去买了点苹果。出来后又转回便利店买了把刀,这才缓缓回医院。

      到房间的时候妈靠坐在病床上,见我进来也没有说话。我把水果放到一旁,然后拿起盒饭就往外走。

      “小清,放着吧,妈现在不饿。”

      我一愣,转头看她。她就抿着唇坐着,甚至视线都没有往我这里停顿一秒。我强笑了一下,便说:“好,那你饿的时候和我说,我去给你热热。”视线扫过一旁的水果袋,转念想了想说:“那我去给你洗个苹果吧,水果不要紧的。”

      妈没有点头也没有否决,只是安静的坐着,我飞快的提起袋子转身离开。

      走到尽头的卫生间,轻轻掩上门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心里很压抑,很多事压在心里像是要把我压垮。我颤抖着掏出手机,死死盯着快捷键2,最后按了下去。

      电话响了很多时间,然后一次一次出现“对不起”,然后一次一次重播,到最后它突然被接通的时候我有些手足无措。

      「小清儿,怎么了?」

      沈若炎温润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发现刚停的眼里又掉了下来。我只是吸着鼻子,一声不吭。他唤了几声,最后叹了口气,「在哭呢...发生什么事了?很难受么?生病了?」

      “没有哭...”我打断他,浓浓的鼻音连我自己都骗不过。

      「好,没有哭。」沈若炎带笑的声音传来,顿了顿又说:「所以你这时候打我电话,是想我了么?」

      想你了么...我轻声问自己,我在想他么?“沈若炎,我很想你。”

      「恩?」沈若炎轻轻哼了一声,「能在大声点麽?」

      我吸了下鼻子,然后放大音量:“沈若炎,我想你。”

      「恩,我也想你。」他轻轻诱哄,「我真高兴这个时候听见你这么说,乖,我很快就会回来。」

      “有多快?”我忍不住轻声问。

      「恩...你意想不到的快。」

      勉强勾了勾唇角,“要很快哦,不然的话我就不等你了。”

      「你要去哪呢?是不是答应和我去度蜜月了?」沈若炎有些疑惑,停了会儿突然说:「可是你一个人怎么去度蜜月呢?」

      “真笨,找个人一起去不就得了。”我靠在流理台上,竟然难得的和他打诨。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就好了,偶尔这样拌拌嘴不是很好么?

      「哼,有我在,看谁敢和你去度蜜月。」

      我就像是个笨蛋,躲在卫生间里和他讨论这种没营养的话题!但是无论怎么样,他都让我找到了,我听得到他的声音,就仿佛他在我身边一样。我甚至能听闻他的呼吸和调笑,“沈若炎,我爱你。”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我知道」。

      果然,没有回应...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回应过我的爱。流着眼泪,慢慢说:“沈若炎,一辈子该有多久呢?”

      灯光下,我手里的水果刀反射出瘆人的寒光。我把手机设置成扩音,然后放在流理台上,打开水龙头。

      我的左手手腕一片空白,以前占据那里的是沈若炎的紫水晶手链,它就像是一条锁链,不仅锁住了我的人,也锁住了我的世界,同时也锁住了杨珩年轻的生命!现在,那条手链正陪着杨珩的日记本被我深埋在她的家乡,所以我的生命出现了空白。

      「很久很久。」

      我听见他这么说。

      可是很久很久,是多久呢?我想起我对他承诺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如果我反悔就要吞一万根银针;我想起他说我会陪你一辈子;我想起杨珩,她笑着说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哥们;我想起白敏,他说你是我一辈子的兄弟...

      一辈子,说出口是那么容易,可是做起来却是那么困难。那么多的一辈子原来只有一瞬间,如此而已。我甚至还没有回味那些幸福,那个一辈子却已经转瞬即逝!

      “不,其实不久...”我轻声说,不知道是告诉镜子中的自己,还是电话那端的沈若炎。

      流理台旁的水龙头缓缓留着自来水,声音轻缓像是时间流过一样。

      我皱着眉狠狠用水果刀在左腕划了一刀,一瞬间疼痛占满了思绪。我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水声掩盖了血滴下的声音,也掩盖了眼泪滑过的声音。

      我拿起手机,对沈若炎说:“炎,再见。”然后掰开后盖取出电板。

      茫然的看着血顺着手滴落到地板上,弄脏了白色的地砖。我皱眉,抬起手把伤口放在水流下。血一股股从伤口冒出来,又瞬间被水带走,同时带走了「晏清」还有「一辈子」。

      因为水流的关系,伤口没有办法愈合,我划的很使劲儿,只一会儿就感觉呼吸困难和头晕眼花。无意识的舔了舔唇,要流多久才会死呢?我努力把视线集中在镜中的自己,轻声说:“晏清,你死过一次了,这么痛也舍得了,所以要记得你不欠任何人。你要,重新活过才好...”

      我想,我这种疯狂的举动应该吓坏不少人了吧?半扶着墙走出了卫生间,也没有管伤口,就任它继续滴血。晃悠悠的朝着值班室走去,一段段的距离却像是走不完一样。原来,流血是这样的滋味啊,我自嘲的扯了扯唇。

      不知道花了多久,或许十分钟或许一个世纪,我终于折腾到了值班室。因为是凌晨,整个四楼很安静,但是当护士看到我的时候都惊恐的尖叫起来。我有些不知所以然,我这样很恐怖么?

      “对不起,但是...”我强装镇定,努力发音清晰试图引起她们的注意:“但是...不好意思...那个,我,我流了点血...能,能帮我...”我喘的厉害,到后来眼前一阵发晕,甚至话也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晏清,手链没有了,所以沈若炎也没有了。现在取代它的,是你自己狠心划下的伤口,记得这伤口曾经差点要了你的命,所以现在...你谁都不欠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三八章 割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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