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丘》西门蒹葭

2、Chapter2 【若是只如初见，在你眼中盛开的刹那芳华】

　　我以为我已经学会了不哭。
　　可是，风沙入眼，揉出来的，是眼泪。
　　——夏辛未

　　车子停在家门口前。
　　两个人依旧在车里沉默地坐着，没有说话，终于还是嘉南沉不住气，走下去，重重地甩上了车门。
　　“陆嘉南。”辛未出声喝住了他。下车，走到他面前，“你说，到底为什么和同学打架。”
　　“关你什么事。”陆嘉南撇过头，并不看她。
　　“陆嘉南，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陆锦烨不在，我不能不管你。”辛未尽量让自己平静，额发在清冷的风中凌乱。
　　“你少装好人，你有什么资格管我。”陆嘉南转过脸，抬起头瞪着她，唇角带着轻蔑的笑容。“夏辛未，你的好日子到头了，陆锦烨已经不要你了。”他逼近一步，声音恶毒。
　　他笑出声来，突然用力地推了她一把，“趁早自己滚出去吧。”
　　辛未往后重重地趔趄了几步，愤怒终于无可抑制，她快步走到他面前，咬着下唇，用力得下唇血红，扬起的手却落不下去，像是被一跟透明的引线纠缠，手指颤抖得痉挛。
　　“你打呀，你打我呀。”男孩依旧一步一步逼近她，眼神尖锐的要刺进她的心里。
　　步步后退，退无可退。终于忍不住要打下去，却听到一个严厉的声音，“住手。”
　　她转头，看到顾妈站在门口，板着脸看着她，老花眼镜下是一双犀利的眼睛。
　　陆嘉南瞬间露出委屈而童真的表情，他跑到顾妈身后，攥着她的衣襟，呜咽着，“顾婆婆，她要打我。”
　　“不知道夏小姐为什么要打嘉南少爷。”她把嘉南护在身后。
　　看到顾妈那一刻就知道今天这一切，又只能往自己心里吞，腐烂在肚子里。辛未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是嘉南做错了事，在学校跟同学打架。”
　　“那也不用麻烦夏小姐来教管。”顾妈冷冷地看着她，高高在上的姿态。
　　辛未突然觉得无话可说，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是累了。
　　终是什么都无法说出来，从他们旁边经过，想回房间。
　　顾妈拦到她前面，“还有，夏小姐若是觉得每天去接小北少爷很麻烦，也可以告诉老仆，老仆可以去接，也不用你去麻烦外人。你明明知道，小北少爷会害怕。”
　　像被抽干全身的力气一般无力，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绕开顾妈，走进房间，看到盛长安靠在里面的门边，看着她，眼神复杂，含义不明。
　　她有些难堪地挤出一丝笑容，“差点忘了你在，一起吃饭吧。”
　　顾妈拿着嘉南的书包，和他走进来，说道，“对了，夏小姐，抱歉，老仆今日身体有些不适，只能照顾两位少爷的晚餐了，两位请自便吧。”
　　说罢，领着陆嘉南走了。
　　出客厅的时候，陆嘉南回头，冲她笑，做出胜利的V字。
　　盛长安看着脸色一分一分白起来的夏辛未，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细碎的疼痛，一点一点蔓延到四肢百骸，那一刻很想拥她入怀。
　　帮她接了小北回家，却正好看到了这些平时没能看到的真相，真实得鲜血淋漓。
　　她眼里似有一片白茫茫的大雪，没有尽头，雪花密实地落下来，一点一点冰封整个原野。
　　两个人都沉默的站在那里，半响，冷风入堂。
　　盛长安走到她身后，伸出双手，揽在她的肩膀上，仿佛抚慰一般，一点一点用力。
　　辛未转过脸，有些难堪地挤出一些笑容，“没得吃了。我们出去吃吧，我请你。”

　　盛长安从辛未的手里拿过车钥匙，“我开车吧，你休息一下。”然后为她打开车门。
　　车子启动，她看着身边的男人沉寂的侧脸，让人觉得安心，便闭上眼睛，自从陆锦烨走了之后，睡觉仿佛成了一种奢侈，夜夜天明，她困到在厕所呕吐，却始终难以睡着。
　　盛长安看着她，分明是瘦了那么多，重重的黑眼圈，皱起的眉头，眼角的妆容有些晕染开。他想到第一次陆锦烨带她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那是一张明艳如花的脸，带着些许青涩，红色的露肩褶皱裙摆小礼裙，头发束得很高，露出光洁的额头，漆黑的眼睛边一颗欲滴的泪痣。
　　女孩明显不习惯穿这样华丽的小礼裙，有些手足无措，东拉拉西扯扯，站在高级的餐厅里，好奇地四处张望。
　　“是了，是她了。是注定要出现在陆锦烨人生中的那个人。”他这样想着，心中一片清晰的惋惜。
　　5年过去了，她早已不是那个青涩的孩子，她是陆夫人，夏副总，23岁就已经苍老得失去了双瞳的清灵。
　　而他，是知道的，知道她注定要有这样的命运，他不能改变。
　　如果说陆锦烨是她痛苦的来源，那么他就是帮凶。
　　他是帮凶。
　　此刻，他只能锁紧内心的秘密，用给她的温暖，填补内心的内疚。

　　车子停下来，辛未睁开眼睛，并不是繁华的市中心，在一片高档的小区里，种满了高大的梧桐，遍地都是黄色的落叶，是在夜里，还没来得及扫走。
　　“这里……”她下车，踩在落叶上，发出细碎的声音。
　　“走吧，去我家，我做给你吃。”盛长安指着身后的一幢两层小洋房。
　　并不大的房子，房间整洁干净，没什么装饰，都是些简单线条流畅的家具，咖啡色系。
　　“随便坐吧，自己打发时间。”盛长安换衣服出来，白色的T恤，黑色的运动裤，正穿上围裙，看得她笑出声来。
　　她见过他西装革履的样子，见过他在夜店狂放不羁的样子，可是，她没见过他这样，粉色的格子布围裙。
　　男人似乎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打扫的大妈留下的，我自己平时不怎么下厨。”
　　辛未笑，脱下他的围裙，“算了，还是我来吧，算是谢你。”

　　与不同的女人为伴，迷恋她们身上馥郁的香气，不曾留恋，我们各取所需。
　　这样的游戏，无情无爱，只要□□的温度。
　　彼此在天亮告别，一个人，回家。
　　——盛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