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演员的诞生》贪狼星

28、第二十八集 缪斯（上）

　　林琅一到S市就给助理Tera打电话，得知选角导演已经选好的演员就等她候选了，通知的是下午两点面试。
　　坐在车上捏捏眉间，最近自己做的几个节目和连续剧收视率都不理想，在大陆网络播出后也反响平平，合作的几家卫视纷纷把节目挪到了垃圾时段，赞助商颇有意见……她现在感受到的压力何其大。
　　对于曾经雄踞台湾电视业界盟主宝座的东视来说，造成如今艰难处境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创作人才流失是一个根本性的问题，直接影响了节目质量和后续发展。加之近年来同业竞争激烈到史无前例的地步，以及电视业界本身受到网络的巨大冲击。不管如何地工业化、产业化，作为这个行当的产品依然是文化艺术，公司没有自己的缪斯到底能走多远都是问题。不是她夸大演员、主持人的作用，而是她切身体会到她只注重团队了，和一些电视台过重依赖电视明星一样是偏颇的。均衡一下不就行了，自己那个刚上国中的小女儿天真地说道。唉，哪有那么简单，如果真是想要均衡就均衡，人人都能做这个行业了。难道真要完全如同其他公司那样向市场妥协？唉，自己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啊。苦笑一下，不，应该是过去很多年了……
　　这出戏的导演杰瑞米·周是一个先锋艺术的青年人，有想法有才华，就是有点激进，到也难得，他并不像其他一些激进的艺术人那样浮躁。
　　要放在以往，拍摄迷你剧，她琅姐是根本不关心不过问的。迷你剧或者电视电影既不能像电影那样争票房，又不能像连续剧、综艺节目那样斗收视率，在电视台很容易就被淹没成为了炮灰。
　　但她还坚持培植新人导演来通过迷你剧练手，成熟之后再执导连续剧，幸运的话投身大银幕。台湾前两年仅有的两个屡获国际大奖并票房不俗的导演就是由她带出来。
　　然而今非昔比，越来越低的收益，让她不得不对每一个环节精打细算。何况近期接连滑铁卢，水果日报更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做“滑铁卢女王”。她怎么不知道这是竞争对手的嘲讽，她也明白，现在更加需要的是实实在在的过硬的作品，而不是炒作。好作品要那么容易制作出来，她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头疼了。影视本身就是综合艺术，编、导、演、制作、资金……哪一个环节有问题都难以出来真正的佳作，更何况现在新闻炒翻天的年代，越来越多的影视作品，尤其电视作品，即便是那几家混的不错的电视台，也不过是吸引一时眼球，赢得一时收视率而已。林琅有自己的坚持，不愿意完全妥协，她也欣慰自己有一批忠心耿耿的班底，这些人不可谓不优秀，可以在别处谋得更好的生活，离开她的那些人她也能够体谅。她更明白留下来的人除了对她这个核心的信赖，剩下的就是大家都希望成为真正制作作品而不是制作新闻的业者。她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除了资金就是演员，林琅越来越体会到一将难求的痛苦。
　　也许如数字周刊所说，自己是该回家带自己孙子去了。可自己才五十岁，还有很多想要做的工作……
　　直到杰瑞米在电话里鬼吼鬼叫地说，找到一颗“淹没在尘世的珍珠”。
　　她倒是看了那个叫刘铭徽的女孩子的资料，也看了最近很热门的那支化妆品广告。
　　美是很美，林琅并不否认，但广告拍摄短，能够尽可能这掩盖瑕疵，而且也并不需要多少真正的表演。因此只是她也只是把杰瑞米的惊艳当做男性对美女青睐而已，虽然杰瑞米是个GAY，到也不妨碍他对女性的审美。最多，也只能说这个女孩子镜头感不错罢了。
　　在某酒店的会议室里－－
　　“琅姐，您还好吧？要不要休息一下？您明天还有一个国立电视台节目的通告，这样是不是太赶了。”助理Tera递过一杯咖啡，看着林琅有些不舒服的脸色有些担心地问。
　　“我没事，前面面试了几个人，你把这些简历拿过去，照片旁边打钩的是我认为合适这个角色的，”看了一看表，15:50，“女主角候选人来了没？预定的是四点，可能还没到吧。”是啊，现在只要是不重要的通告，年轻人迟到简直就是家常便饭，美其名曰我们夜生活丰富，可你让他们去连续剧大戏或者电影试镜看看，保证一个比一个早。林琅想起上周在台北看到那几个新人的嘴脸就好笑，人人都卯准的机会并不一定是机会，真正的机会往往就是那样平凡又平淡地在你视若无睹下，与你擦肩而过并随时间一去不返。
　　“已经来了一小会儿，”Tera说，“您歇一下，四点再叫她？”
　　“不用了，来了就面试吧，面试完能够早点休息。”林琅看着手中刘铭徽的履历，“真人怎么样？”
　　“哦……哇……WOW……”美国回来的Tera声情并茂地用了三个语气词。
　　“有这么好？你也跟我这么多年了，什么美女没见过，你和杰瑞米都吹的太厉害了，把我期待值拉得很高。等我见到是不过如此的话，你们就等着挨骂吧”
　　“哈，不会”Tera挺起瘦小的身板说“您准备好请客吃饭吧。”
　　刘铭徽？林琅看着履历中的照片，皮肤白皙，头发乌黑，浓眉大眼，高鼻丰唇，美丽不可方物的长相，但眉眼间却有几分巾帼的英气让整个人并不媚俗。很容易让人记住的长相啊，是不是一个与之相配的人呢，林琅想到。
　　让林琅客观地审视，这个女孩子的确漂亮得不像话，但并不符合她的审美，当然她也并不喜欢所谓猎奇的东方审美，在她看来，她更喜欢恬淡如菊的女人。这个女孩子无论外形和气质都太过于耀眼，她这么立体的五官倒是很适合更多的角色和化妆。尤其如果将她以现在娱乐圈那样一次化妆六个小时地包装起来，她的美丽就太过咄咄逼人，反而遮盖了她的芳华……
　　随着开门声，Tera介绍到:“刘小姐，这是我们的制片人林琅，我们都叫她琅姐。”
　　“您好。”
　　林琅抬头之后，瞬间僵住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几秒之后转而阳光普照，将这几天的阴霾与不适一扫而尽。Tera边退出心里边想，“琅姐这是比我们都要惊艳啊，好好培养肯定无敌。20岁了，就是岁数有点大。现在出道的新人，无论男女很少有超过16岁的。”
　　“坐。”
　　“谢谢。”
　　刘铭徽坐了下来暗暗打量这个略微发福的女性，她知道林琅曾纵横台湾乃至华人电视圈二十年，可近五年推出的新演员、主持人和节目都一再失利，依然能屹立不倒，也算是厉害了。
　　林琅变化剧烈的表情刘铭徽自然也看到，惊艳的眼神她从小到大看多了（她一直对此很木然），但是她却因为林琅的表情有些激动，就和当初安导演一样，她知道林琅也看到了她巨大的潜力和无限的可能性。
　　Tera却不知道，在林琅的感受是更进一步，她知道她看到了缪斯，她觉得自己甚至听到了圣玛利亚敲响的钟声。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产生这么让自己都觉得雷的感觉，但在她看来这个女孩子不似如各类花朵的女明星，她有些像初生的太阳，温暖、有朝气以及旺盛的生命力。更重要是，会让你知道，当她如日中天的时候，万物都会折服于她。
　　收回了思绪，以严谨苛刻而闻名的林琅做了一个她一生最草率也最正确的决定，脱口而出：“你被录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