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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章、“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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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尔似乎闻到了一种糅合了多种植物和湿润泥土的特别气味。
加林牵着她沿着白色长廊继续向前走，花的香味逐渐浓郁起来，首当其冲的是蔷薇和玫瑰的香气。
花？
珀尔小碎步跟在加林身后：难道所谓的“礼物”就是很多很多的花？可是如果是花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放在房间里呢？
香气越来越浓，加林放慢了脚步，带她来到廊尾，随后一幅童话般的美丽景色在珀尔眼前缓缓铺展开来——
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坪毛绒绒地铺陈向看不清的远方，草坪上缀满了各种各样的美丽花朵，玫瑰、蔷薇、丁香、郁金香、百合……还有之前加林送给她，让她亲自种植的那种花瓣上会闪动细碎银光的花朵。
太多太多不知名的花朵被紧紧簇拥着安排在这片大到令人咂舌的花园中，远处有条河流像根漂亮的银丝带，从高高的坡上汇入池塘，池塘就位于花园偏北的位置，小而精巧，旁边放着供人休憩的原木色长椅，池塘里的睡莲圆阔的绿叶大大咧咧地平铺在水面，中间被托起的花朵正在阳光下静静吐纳着清香……
珀尔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她从未同时看到过这么多美丽的花朵，这里面很多花朵的花期并不在同一时间，但是此时他们都挤在这片花园里互不干扰地同时绽放，这里面还有许许多多自己不认识的花朵，这怎么不算一种奇景呢？
“这…这些花是…”
加林一直在仔细观察珀尔的神色，这是他第一次给女人送礼物，此刻心中有些兴奋又有些忐忑：“这些都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你喜欢么？”
珀尔过了好一会儿才从这片美景中回过神来，欣喜地冲他微笑：“很好看，好多都是我没见过的花朵，谢谢，谢谢，我很喜欢。”
加林看珀尔眉眼带笑，的确是一副很喜欢的样子，也非常满意。
“来。”，加林的一只手继续牵起珀尔的手，另一只手抱着夏姆洛克：“我带你们进去看看吧。”
加林不愿意走鹅卵石小路，而是专挑柔软的草坪，一脚过去，毫不怜惜地压平了许多花花草草。
珀尔看着心疼极了，连忙把对方扯回身边，不让他继续糟蹋那些柔弱的花草。
加林感受到手上传来的力道，有些惊讶，却还是顺着力道回到珀尔身边，接着将两人的手变成十指相握的样子。
两人掌心相合，加林掌心的热度传递到珀尔微凉的掌心，随着手部摆动的位置时近时远。
珀尔想收回自己的手，加林不让，紧紧扣住她纤长的手指，回身用嘴唇轻轻在珀尔面颊上贴了一下。
“利息。”
珀尔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有些愣神：“什…什么？”
加林眼中带了些狡狯的笑意：“我送了你这么好的礼物，你没想给我写回礼么？”
看着珀尔呆呆的神色，他凑到她耳边向她讨要回礼。
珀尔的耳朵被带着温热的气息笼罩，随后一阵甜蜜的直白求爱，酥酥麻麻地落入耳间，珀尔的心立刻“噗嗵噗嗵”地飞快跳动了起来。
随后，羞涩的、愧疚的、难堪的复杂情绪一股脑地涌了上来，激得她差点掉眼泪。
她在心里唾弃自己：即使到了这种时候，她的心依旧能被加林的行为随意牵动。
珀尔想控制自己的大脑冷静，想控制自己的心矜持，可惜她做不到，她实在没有办法抵抗对方。
加林察觉到珀尔情绪不对，低头看她的眼睛：“你怎么了？”
珀尔连忙收好情绪：“我…我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加林注视了她一会儿，对方不愿意说，自己就不再多问，拉了拉珀尔的手：“走吧。”
鹅卵石圆润的弧度被踩在脚下，脚心传来一种特别的感受，珀尔颇为新奇，她很少见过这种石头，走一步就回头看一眼刚刚走过的那片石块。
微风拂来，五颜六色的花朵随着清风摆动，柔软而又轻盈。
在这样静谧宁静的氛围里，加林怀中抱着幼子，手中牵着爱人，一种满足感夹着花香一起填满胸膛。
忽然——
“啪——！”，一道脆响破空而来，像锋利的刀片划破了这份安宁。珀尔正弯腰打量一朵玫瑰，被这声音惊得浑身一僵，身旁的加林也顿住，两人同时转头望去。
花园深处，一个穿着深灰色制服的人正站在斜对面略低的地势处，旁边还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人，颈间戴着的是珀尔眼熟的不能再眼熟的锁链。
穿着制服的人握着皮鞭，臂弯用力一甩，狠狠抽在身前一个佝偻的身影上，厉声呵斥：“快点！再快点！动作这么慢是在偷懒吗！还不快点！”
被鞭打的人们穿着单薄的粗布衣裳，裸露的胳膊和小腿上布满新旧交错的伤痕，有的还渗着血丝。
他们佝偻着背，双手在花丛中慌乱地翻找，掐掉那些叶片发黄、花苞萎靡的衰花，动作稍慢，皮鞭便会毫不留情地落下，抽打在皮肉上的闷响与压抑的痛哼声交织在一起，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
加林瞥了一眼，神色淡然得像在看寻常景致，转头对珀尔道：“这些都是用来照看花朵的奴隶。”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如果他们把花养的不错，就奖励他们活着；如果他们照料得不好，就杀了他们，不用客气。”
随后皱了皱好看的眉宇：“怎么是这个时候干活…真是扫兴…”
珀尔看着那张天使般的面容吐露出恶魔般的话语，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那些皮鞭落下的声响，不像抽在奴隶的身上，而像是抽打在她心上，让她疼痛窒息。
她从未想过，这些美丽的花朵，居然是用“奴隶”的鲜血灌溉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那些被鞭打的奴隶，忽然，珀尔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不远处，一个身影被一鞭抽中后背，踉跄着扑倒在地，粗布衣裳裂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瞬间浸透了布料。
他挣扎着爬了起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住，露出的半张脸苍白而熟悉。
——那是不久前，在她高烧昏迷、性命垂危时，救了他一命的医生！
此刻，医生佝偻着，肩膀剧烈地颤抖，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珀尔的手指猛地攥紧，指节泛白，喉咙里像是堵了块巨石，酸涩得发疼。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居然变成了这里任人鞭打的奴隶。
珀尔赶忙抓住加林的袖口，颤抖着要开口：“你……”
“阿秋…阿秋……”，夏姆洛克的喷嚏打断了妈妈的话。
幼小的孩子还不喜欢被这么馥郁的香味环绕，此刻皱了皱小鼻子把面颊埋进父亲肩膀里蹭了蹭。
珀尔立刻冷静下来。
既然医生变成了奴隶在这里劳作，说明神之谷的其他人也变成了奴隶。
她刚刚观察过了，周围并没有其他熟悉的面容，说明其他人可能被别的天龙人带走了。
即使她今天请求加林放过了医生，那么其他人呢？
即使她有一天能够幸运地解救神之谷的所有幸存者，可是在这个玛丽乔亚还有千千万万个跪着的奴隶。
凭她的能力，根本无法拯救所有人。
这个想法子弹般击中了珀尔，令她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况且——
自己请求加林放过医生，他就真的愿意放过医生吗？
对方之前在神之谷犯下的杀孽罄竹难书。
在他眼里，除了天龙人，就只有“下贱”的下等人。
自己或许都是凭借着“夏姆洛克、香克斯之母”的名义才活了下来，她又凭什么拯救其他人呢？
珀尔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
加林拿着手帕细细地轻掩住儿子柔软的口鼻后，才看向珀尔：“怎么了吗？”
珀尔失魂落魄地摇摇头，随后扯出一个笑：“我们…我们先回去吧。夏姆洛克太小了，还闻不惯这么浓郁的香气。”
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开口：“我觉得这里的花被照顾地很好，要不就让他们回去吧。”
加林盯着珀尔看了一会儿，然后弯了下眉眼：“当然可以，只要你喜欢就好。”
